再说沈焕,自那日一别府中妻妾他便是领兵数万直奔磐城。这两年里南方灾祸不断,先是蝗虫泛滥,后又遇到大旱,直至今年年初,灾民终是不堪饥饿折磨揭竿而起,起先只是零星之火,而沈肃也已下令拨粮,却不想州郡官员腐败,层层搜刮,终了发来乡中的粮饷竟是少之又少。
一时间,情势急转直下,乡间路边竟是横尸遍野,沈肃身在深宫,放眼去望只有殿宇巍峨,佳人美姬,他如何会看到这般人间地狱之景,他又何尝知道饥饿带来的匮乏感与恐惧感会让人疯狂。
只是数月时间,各地义军数量骤增,以磐城为中心,四下蔓延开去。且更令沈肃困扰的并不是激增的暴*民数量,而是此番的黄巾竟是不同以往,朝廷先前所派兵力镇*压,却是发现这些农民军竟是装备精良,军纪严苛,全然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模样,几番交手,又是发现朝中所派将领竟全然不是这群暴*徒的对手。
至此,朝野震惊,而这几月里北疆战事又是吃紧,几员要将都在边塞作战,外患不绝之中的沈肃在这一时之间已然对此束手无措,茫茫然四下一看,朝堂之中竟是没了一个可用之人,至此,他直觉一阵心灰意冷。他登基不过一年,御座尚未坐热,今日却遭此天劫,若是任由这群暴民发展,兵临城下之日看来是不远了。
终了,正是沈肃一筹莫展之时,竟是有人举荐了潭溪王沈焕。此时的沈肃早在覆灭的恐惧中浸泡了太久了,彼时有人提及沈焕二字时候他竟是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敌意与戒备,他直觉一种雪中送炭,久旱甘露的兴奋,而他不知,自这一刻开始,他已经了入了沈焕为他布好的局中,只等他日,瓮中捉鳖。
磐城郊外一场大火,将沈焕的先锋部队逼得节节后退,远处高地,沈焕勒马驻足,转眼笑看齐襄道:“现在是什么时辰?”齐襄上前几步平静道:“未时一刻。”
闻言,沈焕轻一颔首,转眼看去,风起,火势越发凶猛,至此,他握了缰绳的手渐渐抓的紧些,沉吟片刻,他抬眼看向天宇之间,未消多时,只觉风向骤变,他神色一凛,高喊一声:“擂鼓!”
只听沉沉三声鼓响,后续大军一片喊杀声向前蹦去,此时大火正是改了方向,猩红火舌向敌军蔓延开去,一时间,天地混沌,两军交战,只听一片厮杀声响。
磐城激战,毫无疑问,全然都在沈焕的掌控之中,他只挥兵两万,便足以匹敌这三万黄巾。
夜色渐浓,帐中,灯火明灭,沈焕端坐案边,轻一挥衣袖,便见帐外几名兵卒压入一名孔武壮丁。一入账内,那被五花大绑的壮汉便如一个麻袋一般被摔在地上,他闷哼一声,却是挣扎着扬脸去看,只见军帐中端坐之人一身戎装,气宇轩昂,尚不用开口,只是静坐案前淡淡看他一眼,他竟是已被怔住,方才立于帐外时候在心中打了千万遍腹稿的壮志豪言这一刻却是全然忘记。
:“你就是许冠?”沈焕淡笑开口与他道,那汉子这方是回过神来,定了定气息,转而神色跋扈却是闭口不言,见此情状,沈焕脸上并无愠色,继而又笑问:“你可认得我是谁?”闻言,许冠冷笑一声讥诮道:“闻所未闻!”
沈焕听罢,点点头,轻笑起身踱去他面前,俯身又是笑看他道:“你可知你为何会败?”许冠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领兵十万我却只有区区三万,你说我如何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