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在沙漠中按照预定的路线行了三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无论是水还是食物,只要按着这个行进速度,那到达弦月原时,应该是四天后的晚上。
然,此时在眼前忽然扬起的风沙便打乱接下来该有的一切平静。
“黎头儿,那是,沙盗!守月堀的诺岚沙盗!”前去探路的人连滚带爬地喊道,而黎涯梓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便不好了,转过头便对茗笙说道:“茗笙,你待会与我前去和他们谈判,我没有出声,你不要动手。”
茗笙郑重地点点头,却有些担忧地望向了车队中间的那辆寻常的马车,待到那车帘掀起一角,露出茗生有些担忧的脸,茗笙这才收回了目光。
风沙越来越大,座下的骆驼还有后方拉货的驴马都有些躁动,而黎涯梓朝茗笙点点头,两人便骑着骆驼走到商队前方不远处,看着那风沙朝这边“袭”来……
茗笙眯着眼睛看了看,那风沙里似乎有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画了一个骷髅头还有两把交叉的马刀,下方则用金线绣着“诺岚”二字。
“前方商队,报上名来!”
风沙还未近到跟前,便有洪亮的声音夹带着些许戾气,扑面而来。
“吉锡司领下,雾隐商队。”黎涯梓下了骆驼,站在骆驼前边就这般喊答道。
茗笙也随之下了骆驼,牵着骆驼便走到了黎涯梓身侧。
前边扬起的风沙在一阵勒马嘶啼声中歇了下来,而露在其后方的是一大队穿着怪异,满脸凶神恶煞的壮汉。
“原来是吉锡司的……”坐在枣红色马上的领头人挥了挥手中的马刀说道。
与他那缓和的语气不同,他那小小的眼睛却是紧扣着身后那长长的商队……
“想来,您应该是诺岚的副将,沙亚铎吧?”黎涯梓沉声说道,立在马下的他,气势却一点都不逊色于骑在马上的那人。
有人唤出他的名字,坐在马上那人不由得盯着黎涯梓的脸看了许久,末了,才道:“你倒是见识挺多的……没错,我就是沙亚铎,这支商队是你的?”
“是的!我们是三个月前出的弦月原。”
沙漠上遇匪,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一定要报上商队是几时出的弦月原。
“三个月前……”沙亚铎沉吟了一会,而后将脸转到一侧,跟身侧的那人对了对眼神,而后才转过脸,道:“三个月前我们不曾劫过你们,现今回来,该如何做,也不用我来教你吧?”
“这是自然。”黎涯梓伸手在衣兜里一番搜索,而后便递了一个锦缎的钱袋给那沙亚铎。
而在此时,忽然从沙亚铎那方扑出了一条猎狗,直奔着黎涯梓身后的商队而去……
茗笙想动手,然黎涯梓却摇摇头。
目光随着那猎狗,茗笙见那猎狗是沿着商队从头到尾嗅了过去,嗅完之后,又跑到茗生他们所在的那辆马车处,狂吠不止……
黎涯梓见此情形,拿着钱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再看向那沙亚铎,他的目光已然不在那个钱袋之上……
“那车里是什么人?”沙亚铎下了马,就想往那车走去,可是忽然拦在他面前的手让他不由得侧目。
茗笙笔直地伸着手臂,挡住了沙亚铎的去路,待到沙亚铎看向他,他便冷声道:“那是我带的人。”
“你?”沙亚铎将茗笙从头到脚逡巡了一番,道:“你又是何人?”
一个商队,一般只有一个带头的人,而沙亚铎,也只愿跟那一个带头的人说话,其余那些喽啰角色,他没兴趣知道。
“沙亚铎,那车上的都是小孩和女人,我这个兄弟也是怕你过去吓到他们了……你也知道,这小孩和女人一哭闹起来,实在是烦人……”黎涯梓赶忙过来救场,一番话下来,倒让沙亚铎没了去看的心思。
“好吧……”沙亚铎伸手便夺过了黎涯梓手中的钱袋,但是还未等他打开来看,后边便有人急急地下了马,俯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而下一刻,他便变了脸,将那钱袋往那人怀里一塞,怒声道:“我沙亚铎凭什么要帮那小人做事?即使他和老大结成同盟了,但是这是老子的队,老子才不帮他做那些肮脏的勾当!”
“可是,老大说了,这是目前最高的任务……”抱住钱袋的那人有些焦急地说着,看着那狂吠的猎狗也是目光犹疑。
“我只管这劫道的,你要干这狗屁差事,那就你去吧!”沙亚铎又抢过了那人怀里的钱袋,掂了掂后便走向了那人身后的枣红色马,一个利落的跳跃,转瞬便落在了马鞍之上。
那人看着沙亚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奈,也只好自己往那马车处走过去,但还没迈出两步,茗笙的手便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只是去查看一下,若是无什么异样,自然就放你们走了……”那人倒不似沙亚铎那般咄咄逼人,只是那生硬的声音,还是让茗笙皱紧了眉头。
“茗笙……”黎涯梓伸手按下了茗笙的手,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雾隐商队每次带人行商,之所以会安然无恙,与黎涯梓这人不无关系。
商人重利,而走商的人更甚。毕竟,离家几个月,一路的奔波不就是为了钱么?所以,许多走商的人遇匪,大多是想保住自己的货物,贪心所致死伤,实在数不胜数。
可黎涯梓不同,他向来重视人命多过钱财,所以,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都会用钱去换命,这也是雾隐商队的原则。
眼前这种情况,黎涯梓判断,那人应该是在找什么人,而茗生他们是外来者,一看就不可能和守月堀的人有什么瓜葛,让他们看看也无妨。怕就怕,他们找的人,是那个伤了的男人……
那男人一双绿瞳,很明显便是弦月原的人,而且伤势那么重,极有可能便是仇家追杀所致,就希望,他的仇家,不是眼前这伙沙盗吧……
茗笙虽然理解黎涯梓的做法,但是不甘心的他还是跟在了那人身后,来到了茗生他们所在的马车处。
茗生不知何时从马车里出来,坐在车辕之上,两颊通红,在看到茗笙的那一刻,她立时便扑了上来……
“茗笙,小姐,小姐和姑爷在那里处……别,别掀帘子,小姐会骂死我的……”茗生支支吾吾,满是委屈的话让茗笙即使知道茗生是在演戏,但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心疼。
那人听得茗生这样一说,掀帘的手猛然一顿,但是也只是一顿,末了,他还是掀了帘,探头进去……
落入眼中的是一个女人的背,肤如凝脂,白如象牙,不似漠北的女人,总是一身黝黑,看起来就有种油腻的感觉。
那人吞口水的声音明显得不行,而车里的那个女人恍若未觉,只趴伏在底下一个黝黑的身体之上,轻轻缓缓地动着,而且,还发出魅惑至极的声音:“夫君,你与我说,这漠北即是你家,那我俩此番以天为被,地为庐,好好地缠绵一番,不好么?”
“娘子……”底下黝黑的身体发出僵硬的称呼,听起来,有种大煞风景的感觉。
盯着眼前这香艳的一幕,那人早便忘了此行的目的,还是一侧的猎狗,耐不住了,咬着那人的裤腿,这才让那人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