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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8)

梁红玉从小到大都不是胆小怕事的包。可是,她知道了老公出轨,且出轨的对象是自己掏心掏肺、吃个虱子都少不了她大腿的闺密姚茉莉时,她了。

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反反复复想自己该怎么办。若是从前,依着梁红玉的性格,肯定立马闹个鱼死网破,她的心里容不下这种事,一定要离婚,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从前看电视时,看到男人出轨,女人哭哭啼啼抱着男人给人原谅,人愣是一副死爹哭妈的神情不要原谅只求解放,恨得梁红玉牙根直痒,大骂那些女人太没骨气,离了男人不能活吗?这种女人就是不玩刀枪单玩剑,贱!太贱!

无论梁红玉做什么梦,都不会梦到钱平安会以这种方式出轨,都不会梦到出轨的对象是他平时很看不上的姚茉莉。可是,事情就摆在梁红玉面前,梁红玉的心里翻江倒海,唯一的选项变成了最难的选项,她犹豫了。开始她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姚茉莉死了老公,她老公的死又多多少少跟自己有点儿关系,她求平安去帮帮忙怎么了?裤子被水管弄湿了,换一条也很正常啊?他们一定是怕自己疑心才遮遮掩掩的。

疑心像灰尘一样,落到心里,除去就很难了。尽管梁红玉自己给自己用安慰剂,但她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臆想当成现实。现在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说远不远,只要一部手机就把两个人牢牢地捆一起了。微信、微博,一天到晚,只要他愿意晒,你愿意关注,他早餐吃的是豆浆还是清粥,心情是靓到爆还是悲了个催,一目了然。但话说回来,也说近不近,两人同处一人屋檐下,他玩他的手机,她玩她的电脑,两个人都在另一个世界里,甚至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各自偷瞄一眼微信。

梁红玉从没翻钱平安手机的习惯。可那些日子,心里生出一百只小手来抓挠着想看钱平安的手机。

那一天,钱平安洗澡时,梁红玉翻了钱平安的手机。那部iPhone4还是梁红玉不用的那个。生日时,钱平安送了梁红玉一部iPhone5,梁红玉喜欢,却不接受,她说:“我一家庭妇女,用什么不都一样,你天天电话没完没了,还是你用吧!”钱平安拿着梁红玉之前的那款旧手机说:“我用这个就行!”为这,梁红玉还发了条微信,微信里是满满的感动。

钱平安的信息里只有几则垃圾短信。有了微信君谁还记得短信君啊!梁红玉翻钱平安的微信,微信需要密码,梁红玉慌里慌张试了几个都不对。洗手间冲澡的声音没有了,梁红玉急忙把手机放回钱平安的包里,若无其事地看电视剧。

钱平安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机敏地看了梁红玉一眼,他说:“你翻我手机了?”

“没有!”

钱平安按了两下手机下面的圆键,用过的程序出现。梁红玉还想辩:“这些平常谁不用啊?你别疑神疑鬼!”

“疑神疑鬼的人恐怕不是我!”

梁红玉气馁,她说:“平安,我做梦梦到你不要我跟小海带了,你板着脸提着箱子要走,我和小海带哭着跪地求你,你连头都不回??”

“电视台没聘你去当导演真是瞎材料了!你是不是太闲了,一天胡思乱想的!”钱平安转身进了卧室,回手把门关上了。

梁红玉浑身无力。她想这样不行,自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然,自己简直就是要发疯的节奏了。正想着辙,卧室的门开了,钱平安边走边穿衣服,“茉莉发烧呕吐,我送她去医院,你去不去?”

梁红玉急忙站起来,“怎么这样呢,严重吗?叫救护车吧?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钱平安让梁红玉一起去是为了显示自己光明磊落,没承想梁红玉真的要去,他一记软拳回了过去,“哎,不行,你去了,小海带谁看?”

梁红玉方明白过来那不过是老公随手抛过来的一个飞碟,接不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哦”了一声,眼见着他换了鞋出门。梁红玉枯坐在客厅里,突然听见卧室有手机微信的声音。

钱平安忙乱之中竟然把手机落家了。梁红玉抖着手按了那条微信,微信上一个叫“茉莉花开”的人给钱平安留言:“我在床上等你!”

梁红玉的脑子“嗡”了一声,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她不能再有别的思考,握着手机出了家门,在小区门口拦了出租车,想都没想就报了姚茉莉家的小区地址,她甚至没想到去了要干吗。

到了姚茉莉家楼下,姚茉莉家的灯亮着,亮了一会儿,灯灭了。梁红玉心里仅存的一点儿希望也没了。她坐在小区的水泥花坛边上,全身如筛糠一般,忍不住地发抖。

好半天,她用他的手机给姚茉莉发了一条微信。她说:“我在你家楼下,你们别太过分了!”

姚茉莉家的灯亮了,她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窗口,很快又消失了。她拦了出租车回到家,他一夜未归。梁红玉紧紧地搂着小海带,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割舍的人。她的心硬了起来,无论如何,她不能离婚,她可以不要男人,但她要给小海带一个完整的家。下了决心,梁红玉倒觉得心里安稳得如一片草原,山里风大雨大都与她没多大关系了似的。睡梦中的小海带安详美好如玉娃娃,梁红玉亲了亲小海带,缓缓睡去。

第二天一早,梁红玉喂小海带吃饭时,敲门声响了。梁红玉穿着棉质碎花的吊带睡裙,头发乱蓬蓬地用橡皮筋扎在脑后。她开了门,见是姚茉莉,吃了一惊,探头往姚茉莉身后看了看。姚茉莉没把自己当外人,换鞋进了屋。“别看了,就我自己。”

姚茉莉穿着一身裸色露肩紧身裙,长发在脑后盘了个很精致的髻。脸上画了淡妆,那化妆的技巧还是梁红玉手把手教出来的,没想到她竟然用自己教的扮狐狸精勾引自己的老公。

梁红玉冷了一张脸问:“你居然还有脸来这里?”

姚茉莉笑着进门,说:“嫂子,拜你所赐我死了老公,你以为这账就一笔勾销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跟平安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让你失去老公?荒谬!”梁红玉实在是不知所措,她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没做好正面迎敌的准备。姚茉莉这样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实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那一刻,梁红玉有些瞧不起钱平安。就算是离婚,这也是她跟钱平安两个人的事,他隐匿在一个女人的裙子后面,把两个女人推到谈判桌前算怎么回事呢?

姚茉莉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大言不惭地剥开扔嘴里一瓣,说:“红玉,咱俩,论理呢,是姑嫂,论情呢,是闺密。什么事我也不瞒你。这事,你有知情权,知情权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知道奸情的权利,没错,我跟你老公钱平安上床了。而且,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打算就此打住??你也知道男欢女爱,尝了鲜,嗯,那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哦,根本停不下来??”

“无耻!”

梁红玉完全没想到姚茉莉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明目张胆登门挑衅,她还没想起怎么反击,或是直接上去就给她一耳光,敲门声响起来了。这回来的是梁红旗,他说老妈要来了。

姚茉莉折了张纸巾很仔细地擦了手,款款站起来告辞,出门前还拍了拍梁红玉的肩膀,说:“对自己好点儿,我看你脸色可不太好看!还有,我来的意思呢,就是想告诉你,这人呢,得识时务,得放手时且放手,闹得不可开交,大家都难看!”

梁红玉像被人施了法术一样站在那儿一动没动。她恨自己怎么就没从前那股子野劲上去撕了她的嘴呢?

梁红旗叫了两遍她才听到,她说:“嗯?你说什么?”

梁红旗不满地说:“想什么呢?刚才那姚茉莉跟你说啥了?”

“哦,没啥!你这点来有事吗?”

“哦,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咱妈要来了!”

红玉的脑子如同一截木头,还没消化弟弟带来的信息。梁红旗也多少觉出了点儿猫腻。他问:“姐,她不是又来找你碴儿的吧?”

梁红玉努力扯出一丝笑容,问:“对了,你刚才说谁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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