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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追,擒

天麟没想到第一次出走江湖就犯这样的错误,如果不能及时抓住“美人郎”,再有女子因此而受伤害,那么他将很难原谅自己,即便受害女子不说什么,他在良心上也难以得到安宁。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想办法快些抓住“美人郎”。

他重新站在之前救下“美人郎”的位置,用剑画个圈给自己所在位置做了标记,再以当初的位置给衡山派七人以及身后的“美人郎”做了标记,然后退至一旁,回想了从救下“美人郎”至甄燕叫停自己与杜浮生交手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情,假设“美人郎”逃走的最佳时机与最佳方向。

他以开始的位置至最后停手的位置为一条线,假设自己是“美人郎”,则不可能从这一线靠甄燕一方逃走,而自己身后一处茂盛草丛最为可能。天麟跑过去查探,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其中草尖沾有如果不仔细便不能看见的含血的已有些蒸发尽的汗液,还有一些被压折的草叶。天麟跃起,“如影随形”掠过草尖,不一会来到了一处草丛低处,俯下身摸了摸于被压塌的草上未干的血迹。

“血迹未干,应该没有走远!”天麟起身朝着忽有忽无的足迹跟下去。

一个时辰后,天麟追到了一座悬崖上。往悬崖下看,深不见其底。料想“美人郎”不会傻到跳崖,否则他也不会逃跑了。天麟后退往右走,悬崖右方那有座高山,如果自己是受伤的“美人郎”,去人迹罕至的深山疗伤再好不过了。

跌跌撞撞,逃跑中的方胜终于找到了可以藏身的地方,他来到荒山的一处山洞。

“如此荒山野岭,怕少有人来了。”这般他便能安心养伤,来日再向衡山派的人寻仇,尤其是甄燕,若不是甄燕引诱他,趁机出手伤了他,他怕也不会跌这么大的跟头。此时方胜心里恨透了甄燕,恨不得快些痊愈而去尽疯狂的报复。

不过疼痛让他暂时停止了怨恨,眼前主要是养好伤,否则之后的一切都只是空想空恨。

像方胜这等老江湖,身上总是要备些止疼治伤的药,几日前花了几两银子买下的金疮药,今日派上用场了。他脱下满是血迹的上衣,然后从腰间掏出金疮药。他怕衡山派的可能会追来,不敢在洞中生火,于是只能借助洞外微光和自身感知疼痛处,在伤口上撒药。尽管大多数药都撒落到了地上或是非伤处而没有多少撒在伤口,但一大瓶的其中一部分药已足够治他的伤了,现在性命都难保了,怎还能估计药是否用对伤口。

用好药,方胜如释重负地靠在洞中石壁,忍耐着用药后的疼痛,喘着气,汗水不断从额头及脸颊上冒出。许久之后他感觉伤痛逐渐消失,直至如受伤前,未觉得一丝疼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如婴儿般稳稳睡去。

醒来时,首先闻到烧鸡的溢香,再则看到洞内火光,发觉身旁多了一个人。他坐在那用树枝串着烧烤着山鸡。

“醒了。”

方胜下意识撑起手往后退,却感觉浑身无力,察知丹田无一丝真气。“真气被封住了。”这是此时他脑海里出现的唯一且正确的信息。

“恩……恩公……”

“这一句恩公还是不要乱叫了,我受不起。”天麟继续翻烤着手中的烧鸡,这可是今晚的食物,马虎不得,必须得好吃。

“恩公哪里话……”

“好了,不必装了。”天麟将烤得光亮的烧鸡放到鼻前,细细闻着烤鸡散发的香。

“哈哈哈,没想到我‘美人郎’不被那些大门派抓住,却栽在你这黄毛小子的手上。”

“别怨了,如果不是我误打误撞助了你,你现在早就被衡山派的人抓住了,还能有机会在这怨?”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如果你要感谢我不杀你,那我接受。”天麟撕下一块肉,尝了一番,道:“啧啧,不错!”

看着天麟品尝,方胜吞了吞口水,忘了该说什么。

这个山洞只有他两人,显得有些寂清,所以方胜吞口水的声音天麟听得很清楚,于是撕下一半烤鸡到他身前。“给!”看到他有些不敢接受,天麟又道:“怎么?怕有毒?”

“我说过,如果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天麟强将那一半烤鸡递给他。

他半推半就接下,咬了一大口后,感觉放心就狼吞虎咽吃起来。

转眼,一大肥山鸡就只剩下了骨头。

“怎样?没毒吧?”天麟撇看了他一眼,见他仍在念念不忘地啃骨头,便忍不住调侃道。其实,天麟对自己的烧烤技艺还是很满意的,当初……千鹤山人让他尝酒,而他则让师父尝他的烧烤。现在师父走了,一切只能停留在回忆里。

天麟挑动柴火,火瞬间变得旺起来,照亮整个山洞,也许天黑了,而显得火光更亮。

“你打算将我如何处置?”方胜丢弃狼狈样,回归当前的事。

“我不会杀你,只会将你交到衡山派的手上,然后由他们移交官府。”

“呸”,他吐了口唾沫,“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是官府的走狗。”

天麟没有被激起而与他进行大的争论,而是不快不慢地说出了属于自己的看法。“不管是走狗还是行狗,这个世界需要规则,无规则不成方圆,违背规则就要被惩罚,而在这个世界,官府就是惩罚违背规则的人,我们不过是做了一个守规则的人该做的事罢了。”

“谬理!江湖的规则就是自由,岂能有官府干涉。”

“若照你的说法,天下就不可能有国,无国就无家,无国无家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那江湖又何存?”

“你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是你,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说完,天麟站起来,扔过一捆干草至他的身前,道:“差不多子时了,睡吧,明天好上路。”

快子时了?难怪自己被封穴而毫无知觉,皆因自己睡得太死。这也正常,昨夜从金源城一直被追,没有休息火片刻,加之受伤,功力耗损尽空,自然睡得沉。

再次躺下,方胜依然睡得香。翌日起身,已是日上三竿。

“你要将我带往何处?”

“衡阳城。”

天麟既不捆绑他,也不用剑押着他,而是以千鹤山人的独门点穴手法封住他的奇经八脉,此时他就如同一废人,除了能走,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就能乖乖跟着天麟了。

若他要逃走,需得重新打开奇经八脉,而这世上除了天麟和千鹤山人外,能打开方胜的奇经八脉的人寥寥无几,怕也只有盖世高人才有这般本事。然打开奇经八脉得花费几番精力,若非此人对本人很重要,怕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去做。而今方胜既不与任何高人有关系,本身也不是什么高人,天麟为了抓他才封住他的经脉的,他今生只能饮恨了结了。

“你能快一点么?”天麟转身看着有气无力的方胜道。

“那你解开我的穴!”

天麟没有如他愿上前去解穴,而是在原地仰天转悠一圈,抿嘴舔了一下唇,然后才走向他。可却让他空欢喜一场,天麟没有给他解穴,而是换用左手拿剑,右手抓住他腰带,提着他如影随形沿着道直奔金源城。

天色不早了,而方胜又走得慢,给他解穴那是不可能,所以天麟不得不费些力,以早些到达金源城而不至露宿野外。以天麟的功力,手中再多一个普通人也能承受得住,何况方胜区区一个废人乎?

一切如天麟想的一样。到了金源城,夜色已笼罩了天空,银河上,点点的繁星因为天麟的到来而闪烁,诉说着她的羞意;金源城寂静的大地上,白日繁忙的百虫因为天麟的光临而阵阵鸣叫,表示着他们的喜悦;今夜,平日深居简出的人们,也都出门欢跃。金源城给了天麟许多惊喜。

大街上人多,人流多了就给了方胜逃脱的机会。人越来越多,看着人来人往,天麟找不着方胜的去处。

尽管方胜被封住了奇经八脉,没了内力,但他至少能还能活,若随天麟到了衡阳城,自己被交与官府,凭所犯的种种,那将难有活路。白日的行程中,他曾多次设法逃脱,但都是徒劳,还没走几步就被抓了回来。现在有了逃脱的机会,他岂能放过。他趁天麟不注意时,混入人流中,一会不见了踪影。

天麟着了急,满大街找方胜。

“他没了内力,应该不会走太远。”沿着大街找,兴许能找到。

天麟走后,藏身于角落的方胜现身大街,朝与他相反的方向匆匆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直到觉得安全了,才没有回头,且越走越快。

这几年,方胜侮辱的女子不仅有富贾之女,也有不知名的江湖女子,因此他得罪了江湖上不少的势力。尽管那些江湖小势力不及少林、武当、五岳剑派等大门派,但此时要杀他却是易如反掌。

江湖武林,只有你不想找的人,没有你找不到的人。前些日子就有人听说“美人郎”于金源城出现,恐怕现在人还未散尽。

换言之,方胜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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