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起身,也不看禾枫野,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公子保重。”
禾枫野见那女子也作势要走,一时里焦急,脱口而出:“佳人若是走了,在下一个重伤之人将如何是好?这前后不见一个村落,在下又行动不便。斗胆劳烦佳人,无论去哪载上一程,就算到了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将在下扔下也好。只不知佳人此行是要去哪里?”
还没等女子开口,马夫模样的男人早已按捺不住,回到:“公子万望自重,不要打听我家小姐的事。如今救你已经是我家小姐菩萨心肠,你莫要如此无礼。”
女子示意那男子不要多说,先打发他去准备。随后看着禾枫野,缓缓开口,说道:“小女子此行前去,雍禾帝都,皇城洛泱。”
禾枫野听闻此语,心中一喜,也不管那女子如何想他,便厚着脸皮说道:“真是巧了!在下本也正要前去洛泱城,刚好与佳人同行,也省去佳人许多麻烦。”
女子拿一双好看的眸子睨了禾枫野一眼,没有言语。
……
平日里,细细观瞧这世外风景的机会不多,如今放眼望去,只觉天地辽阔,竟是那偌大的皇宫所丝毫不能相比的。
两边都是高大的垂杨,还未曾完全沾染上春的颜色。一条驿道,被马蹄掠起的劲风卷的尘土风扬,长长的不见尽头,好似直通到天底下。
此时正值黄昏,远远的天空上好似烧着了一般,火红的云彩铺散开来。一轮红日被掩映的枝条遮住,只从缝隙中稍透出来,宛如金丝攒住的宝石,煞是好看。
马车里的禾枫野,撩开棱窗上的帘子,正往外看,见此风景不觉心情大好。
放下帘子回头看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手里拿着一卷古籍,正细细的在读,一双明眸轻垂,那认真的模样倒较之外面的风景不知好看多少倍。
禾枫野眼见着马车里光线见暗,于是伸手,将案桌上的烛火点了起来,刚要同那女子说话,忽听得一阵勒马的声音,马停车止,那位唤作庆哥的马夫掀起车帘,伸头来问:“小姐,时候不早了,先用饭吧。看着光景,一时里找不到客栈,可能今晚要露宿了。”
说完话,还拿眼睛瞪了一下禾枫野。
禾枫野明白,大概是为救自己,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也不怪那马夫看自己不顺眼。遂也不与那马夫对视,又撩开帘子看起风景来,耳边听得那女子开口说道:“也好,那就麻烦庆哥了。”
唤作庆哥的马夫冲着女子施了一礼,放下车帘出去了。不多时,又掀开车帘对女子说:“请小姐下车用饭吧。”
女子点点头,起身轻撩裙裾举步向外,行至一半,回头对禾枫野说道:“公子不妨同行。”
禾枫野早就等那女子这句话,忙不迭笑着应允,一手捂着腹上的伤处,跟着女子下了马车。只见不远处燃着篝火上面架着一个瓷罐,不知煮些什么东西。
同女子围着篝火坐定,禾枫野伸手接过庆哥按照女子吩咐递来的碗,只见碗里是些白粥,清清淡淡的,并无其他佐料辅配。
平日里吃惯山珍海味的禾枫野倒也觉得新奇,也不犹豫,道了一声谢,就吃起来。
女子看着禾枫野说道:“公子腹上有伤,暂时只能吃些粥,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禾枫野此时吃的正欢,腹中早就饿空了,也顾不上答话,只点了点头。
饭后,天色已经晚了。禾枫野瞧着女子被火光映红的脸庞,只觉越发的好看,一股好奇之意上涌,不厌其烦的又问道:“今日承蒙佳人照料,禾枫野方得死里逃生。既然我们还要结伴同行几日,佳人不妨告知在下姓名。”
女子制止了又想斥责禾枫野的庆哥,吩咐其去喂马。见庆哥走远,犹豫了片刻,遂说道:“小女子之名姓本不足挂齿,既然公子要问,告知公子便是。小女子姓公玉,名锦兰。”
公玉锦兰?禾枫野在心里反复思量一番。
公玉,这个姓倒是听说过,原为皇城洛泱的一个大户族人,其先祖不经商不论政亦不参军,也未曾出过什么著名的文人墨客,却自前朝开始就已名扬天下。据传是祖上有着卜算的本事,因此被历代所尊敬。
但是十几年前,不知是何原因,许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被满门诛灭,冲天的大火烧了三日才熄。流传几代的家业顷刻间灰飞烟灭,上至老者,下至孩童,未见一人幸免。
想到此,禾枫野不由得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女子,难不成她会是那公玉家族的人?
心存疑问,言语上也未犹豫,遂问道:“敢问锦兰姑娘,方才听闻佳人姓公玉,可是洛泱城中闻名一时的公玉么?”
锦兰听了问话,脸色微变,眸子缓缓的转向面前的篝火,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正如公子所言。”
禾枫野一看自己竟猜对了,心里的疑惑更甚,又问道:“可是那公玉……”
还没说完,锦兰好似已经知道了禾枫野的疑问,答道:“小女子乃公玉家族的遗孤,自小被外姓人家养大。如今养父母皆以仙去,小女子寻祖追根,想回去看看。”
原来如此,禾枫野心下暗想,这样说来倒也合些情理。毕竟十几年前的事情,虽说发生在天子脚下,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想必也只有当事人知道,留有遗孤也未可知。
禾枫野想着,遂又问道:“不知锦兰姑娘此行,是要在洛泱常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