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由圣上亲遣,次皇子禾枫野携皇子妃游京以慰百姓。
张灯结彩自不必说,街巷之上也摆满烟花,尽皆燃放,仿佛东风一夜吹落万千星雨。今年犹显得喜庆之事颇多,烟火爆竹均已贩卖告罄,索性将剩余的烟火爆竹全部拿出来,更显得今日之热闹喜庆比之以往更甚。
丝竹管弦并着大气的钟吕之声响起,百姓皆跪倒于街边两侧,以一副虔诚恭敬之心迎接瑾王与王妃游京的队伍。
流光溢彩的宝马香车,伴着众亲兵的护驾,皇子禾枫野与皇子妃公玉锦兰一道,乘坐着装裹着银丝幔帐的双轮马车,由四匹装饰华丽的骏马拉着,缓缓而来。
只见今日的皇子禾枫野,一袭紫衣打底,领口袖口改为月白之色,用着金线绣着些云纹。外罩一件银丝攒龙纹的琥珀色对襟长衫。腰间束着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上缀一只颜色极佳的青玉。乌黑的长发束以镶碧鎏金冠。
其修长的身子倚靠在座椅上,整个人丰神俊朗,眉眼宛如朗星,一身的皇族之气使人不敢与之对视,宛如一尊神,于云端俯瞰其的子民。
再看皇子妃公玉锦兰,一身月白宫装,一袭金丝云纹的长裙,外罩一层浅蓝色似有若无的纱衣,内衬淡蓝色锦缎裹胸,袖口用金丝绣着飞蝶,腰间系一条鹅黄色的腰带。
颈上坠了一条金丝编绣的青玉,耳上坠着一对青玉耳珰。三千青丝细细绾成云髻,插着金钗坠着金步摇,额前有华胜为饰。洛泱城的百姓已是第二次见到皇子妃,依旧惊为天人,不敢直视。
望着此时皇子意气风发的瑾王禾枫野,众百姓对于几日之前,武试最后一场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犹记得那天皇子禾枫野,出人意料地纵身跃至台上,竟要求同武试之人比武切磋。那名水墨色长衫的男子也竟真的应允。台下百姓倒是乐得看这皇家子弟的身手如何,一群人大气不敢多出,仔细着往台上观瞧唯恐错过一幕。
众人还未曾看清楚台上状况,只见瑾王禾枫野已然出手。一柄青色的剑闪着寒光直刺而出,直奔唤作明夜的水墨色长衫男子而来。只见那水墨色长衫的男子反手握剑,自身后划出一道弧线挥至眼前,势随剑动而蓄,一股寒气森然溢出,连台下看客都不觉一凛。
转眼之间禾枫野的剑已来至近前,明夜不急不缓,翻手舞剑,以剑做盾,横至眼前,只听“叮”的一声,两剑相碰,双方都退了一步。
稍一停顿,禾枫野再次蓄力,青色的剑闪着寒光再起,周身亦涌起一片肃杀之气。禾枫野舞着剑锋,在空中虚虚实实划出剑花,临近明夜之身,忽然临时改力,剑尖急颤,令人看不清欲攻何处。
只见明夜快速翻腕,在周身划出银线,避着禾枫野的攻击,忽然剑尖点地纵身一跃,跃至禾枫野身后。禾枫野只觉背后劲风一起,连忙一弯腰,同时反手出剑,眼未见先凭直觉一刺,又听得“叮”一声响,两人又各退一步。
台下看客皆屏住呼吸,仿佛傻眼了一般,定在那里。
剑锋又起,禾枫野的青剑同明夜的银剑仿佛两条蛟龙,缠斗在一处。忽见青色的蛟龙宛如飞龙在天,划破日光冲天直上,奔着银色蛟龙而去。又见银色的蛟龙好似潜龙游水,劈惊斩浪毫不畏缩,迎着青色蛟龙而来。
只听得场上双剑相碰之声不断响起,剑影缭乱,双方的剑都快如闪电,弹指间已然交手百招。
台下看客,并着其他参加武试的各路高手,以及看台之上的皇宗贵族,都被眼前这两人的武斗所深深折服。四下里登时鸦雀无声,只听得两人的剑交错相碰。
忽见台上起了莫名的一阵朔风,众人一分神之间,只见台上两人皆以顿住身形。再一细看,一柄青剑距离黑衣男子的眉心只寸许远,而皇子禾枫野的颈间前面寸许处,已然停着那柄银色的剑。
众皆哑然。
片刻的功夫,二人相视一笑,同时放下手中的剑。次皇子瑾王禾枫野随即转身,冲着看台上当今圣上屈身一跪,口中说道:“此男子武艺超群,且深得儿臣的心意,万望父皇将此人赐给儿臣,留作儿臣的贴身侍卫。”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看台上的当今天子禾满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的皇子比武,竟然不分上下的男子,不禁提起兴致。一面自己皇儿的表现今日已然让身为父亲的自己赚足了面子,另一面,能与自己如此优秀的皇子不分上下的男子,定然是作为属下比作为敌人更好。
遂思量片刻,随即颔首,示意应允了禾枫野的请求,口中说道:“如此甚好,就依皇儿所言吧。”
瑾王禾枫野闻此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冲着看台上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圣上禾满祁叩首谢恩,身旁的水墨色长衫被唤作明夜的男子,也连忙跪拜于地,口中说道:“草民明夜,谢圣上恩典,谢瑾王赏识,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瑾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未落,整座比武场地,无论是作为考官的大臣和负责守卫的侍卫,还是参加皇城武试的各位英雄豪杰,以及于场下看热闹的平民百姓,此时皆跪倒于地,山呼万岁千岁。
一时里,其势能震慑千里。看台上的皇帝禾满祁不由龙颜大悦,朗声而笑。
此场皇城武试也因此作为一次典型特例,详尽记述于史书之上。
……
时至今日,皇子禾枫野携皇子妃公玉锦兰游京,唤作明夜的男子正骑在一匹骏马之上,护在皇子妃车驾一侧。
此时的明夜虽然还是一袭黑衣束发,但是腰间多了一条与皇子禾枫野相似的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足见深得皇子禾枫野赏识。明夜此番也算是通过这武试,一举成名天下知了,也因此不知引来多少天下之人的羡慕。
瑾王禾枫野当日在皇城武试场上的举动,虽然成就了明夜,也使得圣上龙颜大悦,进而天下大悦,却终究因着瑾王禾枫野这边任性而为的举动,以及圣上显而易见的满心宠爱之情,暗中也引来不少微词。今日中下的因,于来日定会变成无可弥补的巨大漏洞,轻则需要劳心费神,重则甚而颠覆王朝,也未可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皇城洛泱乃是一片不胜言说的气派繁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眼前之景才是真正可感、可触、可看到的。
于一群跪倒于地的百姓身后,在一处月光和灯火都不能照亮的黑暗角落,站着一个一身素衣的男子,只用一根丝带束缚的长发依旧散乱,却并不狼狈,反而多了一番别样的风韵。此男子于暗处站定,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向着游京的皇子并着皇子妃的队伍望去,唇上旋出一抹不知何意的笑意。
车驾上的皇子妃锦兰,忽然心上一紧,感觉到不寻常的目光整打量自己,连忙抬起头四下望了望,却并未见到有什么不对的人。倒是自己的动作,惊动了旁边一直护卫的明夜,那个禾枫野近几日刚招的贴身侍卫。
只见明夜不露痕迹的向着凝纱的车驾侧首,用着只有他与皇子妃锦兰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询了一句:“敢问皇子妃,可有什么事情么?”
锦兰看了一眼明夜,身侧的禾枫野此时也偏转过头来看着她,锦兰遂轻轻摇了摇头,端坐会座椅,不再言语。
许是错觉吧,定然是眼前这良辰美景迷醉了人心,恍惚了人的感觉,那个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