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来想去,见陈婤进来帮我梳洗更衣,忽的心生一计,如今我除了走宣华夫人这一路,其它路均是不通的,而我待陈婤向来如姐妹,她又是立过誓言的,应该值得一信。
但心内仍是惴惴,觉得哪里不妥,却又理不出头绪来,尽管我不知道宣华夫人能否听得进去陈婤的话,但此时此刻,也唯有一赌了。
“公主怎的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事?”陈婤帮我卸下发饰,见我直直盯着铜镜发呆,问道。
“哦——”我假作沉思乍醒一般,闷闷道,“我今日随殿下一起进宫请安,瞧见父皇面色极差,难免忧心。”
“公主多虑了,皇帝陛下吉人天相,自有神灵护佑,不会有事的,偶有小疾,倒也无妨。”陈婤开解道。
我依旧叹息连连,摇头道:
“别的倒还好说了,只可惜我一向敬重宣华夫人,她又是你的姑姑,如今正得宠爱,却一直未孕,倘若父皇——岂不是可惜了,按照规矩,无所出的嫔妃或是陪葬,或是守陵,无一能免。”
从铜镜中映出陈婤被惊吓到的面庞,眼珠急转之中,有一丝慌乱无措,却又很快镇定下来,放下最后一根挽发的簪子,屈身拜我,眸中含泪,泣道:
“公主一定要帮帮姑姑啊,奴婢如今只余她一个亲人了,她身体向来不好,如何受得了守陵的苦?”
我无奈叹息,扶陈婤起身,道:
“我也敬重宣华夫人,只是本朝延续了前朝的祖制,规矩难改,将来之事,谁都难以预料,我也是爱莫能助,如今也只有她自己能救她自己了。”
陈婤抬头,眼眸微转,问道:
“请公主明示。”
我起身,朝着卧榻走去,长长的发丝披散在腰间,随着我每一步的走动微微飞散,缥绎轻灵。洗尽铅华,卸去妆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面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言道:
“别无他法,只有尽力保住皇帝的龙体,宣华夫人才能得以庇护,如若能生下一男半女,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如今皇帝已不是青壮之躯,若不收敛些,怕是难以支持。”
陈婤自然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微微尴尬的点点头,如今朝野上下,无不传闻皇帝暮年荒*,夜夜笙歌,尤以宠爱宣华夫人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