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忙示意我低声一些,言道,“公主,不管你与晋王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晋王妃,老奴瞧着,晋王绝非等闲之辈,他日若是荣登九五,公主便是一国之母,岂是寻常夫妻?儿女私情于民间女子是全部,于皇家却是微不足道,等同勿有,公主须三思啊。”
婆婆说的挚诚,不容我有半分质疑,皇家的女人,注定要抛开儿女私情么?累,太累了,我缓缓仰头,瞧着朱红细罗绣着富贵吉祥的帐顶,心内的思绪更加纷乱,原本坚定不移的心思在婆婆的言语之中渐渐瓦解,心从囚禁之中释放出来,一点点灼伤,那痛便是彻骨切肤。
婆婆默默陪着我,不作声,只以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良久,才说:
“但愿老奴不会看走眼,公主绝不会是寻常女子,能忍方成大器,为了南梁万千百姓,为了公主腹中孩儿,公主须争取啊。”
我缓缓叹出一口气,忍痛将心内那些支离破碎的丝丝缕缕缝合,对婆婆道:
“取铜镜来。”
我盯着镜中人默默细看,不过数日时间,我竟已憔悴至此,难怪婆婆等人会看出端倪,若再如此下去,怕是真如深宫怨妇一般,抑郁度日了。
我细细整了妆容,大婚之时皇后赏的玉兰珍珠粉果然有起死回生之效,我一层层细细涂抹了,竟是肌肤娇嫩如脂,再看不出半分憔悴之色。
“今日王爷可在府中?”我问侍立一侧的陈婤。
“大约是在的吧,奴婢不甚清楚。”陈婤回道。我于铜镜之中,看到陈婤微有一丝不自在。
“扶我出去走走。”我起身,扶了陈婤出元心阁,在府内闲步赏花。
今日天气不甚好,虽无毒辣的日头,却阴沉闷燥,我并未直接去寒星轩寻杨广,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平缓自己的心情,更何况如此直接去找他,未免会叫他瞧不起,与他冰释前嫌,尚需机缘。
我想不出该用什么借口去寒星轩,既怕他在府内,又怕他不在,思了半日,不禁苦笑,杨广安排人在我身边,也许我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他眼里,我再去找什么借口,怕是画蛇添足,更遭他耻笑吧。
忽然深悔自己当初好傻,为何那般信任他,我身边有他的耳目,而我呢?对他却是没有半分了解,但凡我能多用些心机,安插一些人在他身边,怕是今日也不会连他的踪迹都不知该如何去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