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笔默然,随他一起来到甲板上。
迎着清新湿润的海风,左思深深吸了口气,“只有在海上,才可以远离人群,亲近自然。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很喜欢出海,只有大海,才可以让他心境平和,远离红尘俗事。
她看见夕阳落在海里,波光荡漾;远处白色的海鸥在头顶自由盘旋;海风吹在身上,令人心旷神怡,心情不由得放松,整个人骨头都酥了。这个几月她过得实在是太辛苦了,犹如背负千斤重担翻山越岭。
从没有一件事令她这样疲惫绝望、患得患失过。
左思指着周围的美景问她,“你看,现在像什么?”
她自然而然吟出一句名句:“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不过现在不是秋天,而是****,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英乱飞”的季节。
左思点头,“你才情很好,心思又灵敏,其实很适合做学问。”如果不是他,她应该在学术界小有成就了吧?
钟笔沉默半晌,最后轻声说:“左思,我是来求你的。”如果她跪下来,能够让他放弃左学的抚养权,让她跪三天三夜都可以。
左思脸色一沉,“钟笔,你总是这么扫兴!”
钟笔还欲多说,他翻脸了,“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现在就葬身鱼腹。”
钟笔面露惧色,立即噤声。
咬牙切齿恨恨想,她知道,她不应该白日做梦,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会念在往日夫妻情分上,放她一马?他恨不得毁灭了她才甘心。
左思悲哀地想,难道她真相信他会把她从船上抛下去?兴致顿时大失,喝道:“回航,回航。”
回去的路上俩人没有半句交谈。眼看海岸线远远在望,再不说,也许永远没有机会,钟笔决定倾心吐胆话衷肠,来个一了百。她拉住要下船的左思,悠悠吐出一句:“一直以来,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曾爱过你。”
她曾爱过他。只是她那点微薄的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绯闻中磨灭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难堪、恼怒、怨恨。
左思整个人呆住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
知道又有什么用?太迟了!覆水难收。
他派人送钟笔回酒店。一个人在船上待了一夜,天亮后叫人把船身上“钟情号”三个字改为“落霞号”。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但是钟笔曾经的爱抵消了他此刻的恨。
第二天,左思撤销上诉,主动放弃左学的抚养权。法院居中调解。左思答应付部分赡养费,保留他探望儿子的权利。钟笔没有异议。
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婚官司,就这样无声无息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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