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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噬佛

眼看着锋利如刀的骨刃,直直地刺向四师兄的心口,流云慌了,紧张的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佛语,突然响起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阿弥陀佛!”

这声音浑厚慈祥,闻之便令人感到心神安宁,好似沐浴在和风之中。特别是在这紧急关头,流云听到后,立刻又惊喜的睁开了眼睛,同时兴奋得恨不能跳着脚,大叫出声。

“师父,是师父赶来了!哈哈,四师兄有救了!”

正元大师与法相,终于在此时赶到了。

魔体于空中刺向法尘的骨刃,并未于此时停滞,仍在挟着呖呖风声,直刺向前,眼看已到了法尘的心口位置。

“佛!”

千钧一发之际,正元大师口中念出一个“佛”字。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字,却仿佛长空惊雷,霹雳般炸响在整个大殿之中,整座大殿都因此一晃,阴邪之气尽消,刚正之威控场。

有尘土从顶部缓缓飘落,宛若檀气烟香,伴着射进来的阳光,更映衬得这整座大殿,似禅光普照,圣洁一片。

再看魔体,原本直扑向前的身子骤然一顿,紧接着便好似经受了雷霆一击,直接横着飞向了这大殿的其中一面墙壁之上,“咣当”一声巨响过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混沌中流云的神识,同样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但他心中着实高兴,因为四师兄毕竟得救了。

半空中那诡异的阴风,瞬间消失,四师兄的身子自由落体,而大师兄法相这时已经纵身向前,等在了下方。

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儿,可法尘此刻却仍一心惦记着流云,没做片刻喘息,他便开口问道:“住持师父,小师弟他……他还能否复原……”

话说正元大师刚才这一声佛吼,其实用的乃是佛宗秘法“伏魔咒”中最高等级的‘一字诀’,而“佛”字,更是‘一字诀’里的至高禅,可谓威力无边。但是有一点必须说明,这‘一字诀’假若伤人一百,便会自损三千。可以说,这套功法完全就是佛家悲天悯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完美展现。

所以,正元大师刚才危机关头这一个“佛”字,虽然力挽狂澜,直接将魔体震退,救下了法尘,而且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但实际上,老和尚心知,其自身已经受到了较之魔体更加严重的内伤。可以说,此时他的脏腑重器,均已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甚至寿元都可能会减掉不少。

正元大师微微调息,从怀中取出一枚罗汉果,一口吞下,然后才强撑着缓缓说道:

“阿弥陀佛,如今魔魂已经完全觉醒,流云他……恐怕是无法复原了。我虽然暂时将魔体击退,但自身也受到了极重的内伤,因此,若再想封魔,已经是难上加难了。而且,现在时间也站到了魔魂的那一边,越是拖后,魔体便越是强悍,我们无能为力。除非……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魔君复生,这华夏凡尘,恐怕必将要迎来一场新的旷世浩劫了!”

“都怪我……可是……小师弟……哎……”

法尘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显得十分懊恼。但他心知,若重来一回,自己一样还是无法下狠心,亲手去毁灭小师弟的肉身。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魔体竟又从角落站了起来。而且,此时他的样貌已经变得更加恐怖骇人。

他的头顶上,不知何时钻出了一只乌黑亮眼的独角,臀后更拖出了一条似龙兽鳄精的长尾。另外,其体型也又增大不少,虬结肌肉包裹在片片逆鳞之下,如坚石硬铁,利齿尖爪上挂着寒光,若钢锥银钩。

“桀……桀……”

魔唇轻启,先是发出一阵恐怖怪笑,接着又坑坑巴巴的道:“佛……佛不如魔……修罗……噬佛……桀桀……”

魔音未落,魔体已再次腾空而起,在空中只短暂停留,便一头扑向了下方的正元大师。行进中,他魔口大张,露出了森然利齿,以及那上面粘连成丝的腐臭毒液。

“阿弥陀佛,我今日便试一试以身渡魔,你二人速速离去,设法尽快通知到华夏其余的六位宗主,将这里魔魂彻底觉醒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及时作出应对。而接下来……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正元大师竟然对眼前魔体的扑击不躲不闪,在冲法相和法尘说完后,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同时双手合十,口中念起了经文。

随着那一个字一个字的经文从其口中念出,正元大师身上佛光渐显,整个人越发变得宝相庄严。他就那样直面恶魔,决定要以自己的佛身渡魔,只求能够暂时压制住魔魂片刻,为法相和法尘争取出一段逃脱的时间。

片刻后,尖利的魔齿,一口咬进了正元大师的肩上,没有鲜血流出,却见星星点点的金色禅光,迸射飞溅……

“师父……”

无声的呐喊,存在于混沌之中,没有躯体的流云,只剩神识在悲嚎、哽咽。

虽然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但说到底,那依然是自己的身体啊。而此刻,就在自己的注视下,这身体竟然在对恩重如山的师父,进行着最为致命的摧残。

流云的心中在滴血,与此同时,回忆似风中落叶,片片洒落于泪眼之前……

“鸿蒙初开,天地混沌……”

“云儿啊,哭什么呢,告诉为师……”

“你记住:心小了,所有的小事就大了;心大了,所有的大事都小了……”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这一切都是一种心境。待参透这些,一花一草便是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也便空如花草。这是你今后的修行,你现在还小,或许不懂,但人生路漫漫,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懂了。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佛的……”

“阿弥陀佛。小乘佛法渡己,大乘佛法渡人,上乘佛法既渡己又渡人。你可记住了,流云……”

……

以前师父对自己说过的话语,不断浮现,宛若就发生在眼前,而此刻眼前真正面对的,却有可能是与师父的生离死别,这种悲伤,让流云难以承受。

而此刻,既已决定以身渡魔,正元大师便任由魔齿啃噬着他自己的佛身,未做丝毫防御,也没有半点儿闪躲,他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真正宛若一尊金佛。

转眼间,正元大师的一条手臂没了,金色禅光从断口处淌出,如金沙,又似金雾。接着,正元大师的肋下也被撕开了一块不小的皮肉,露出里面的筋骨,闪烁着耀眼金光。眼看恶魔的利爪已经又掏向正元大师的心窝……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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