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芬越说越透出一股兴奋劲儿。进门之后就没停过地在说，讲过谭煦和谢绮宁的无限可能性，又拉着悦姨去天台看她前一阵子刚开始种样的多肉植物。似乎没有因为身处的是一个才恢复平静的喧闹之地而感到心悸。此时任凭外来人看，都会觉得眼前的李茹芬一直活得快活。
这是一个前不久被李茹芬收拾出用来种花的小空间。将谢绮宁喜欢坐的秋千椅子挪到另一边，然后搬来了几个小木架，摆上的都是样子极可爱新奇的多肉。剔透饱满透着主人的用心。
“看着它们就心情好，多可爱的家伙。”悦姨受不住多肉的诱惑，上前轻轻用手摸摸这棵，撩撩那棵。
阳光下它们肉质鲜嫩，总是充满生命力。
李茹芬眯眯眼，附和道，“就是，看着都开心。”
这个时候，一阵机关枪扫射的声音传来，吓得门外的人一惊。这是张陌然换锁的时候顺带换上的新门铃。
“这没一会儿的功夫，你们家就变得这么可爱了！”悦姨看着放下小泥铲去开门的李茹芬说。
李茹芬也没先在屋里看看来者何人就把门打开了。迎上的，是一张油光，笑起来有好几褶皱的脸--是隔壁那位好事的妇人。
“哎呦！你家门铃可把我吓坏了。”妇人一脸嗔怪，没等李茹芬这主人迎客，就先一步登堂入室了。在大厅里这边瞅过再往那边瞅，对着腻笑说，“你家还是没啥变化啊。”心里却在想，那天是听到好多摔东西的声响啊！
悦姨总是不喜欢这个人的。同是一个小区，没打过几次照面便足以让她厌恶。站在楼梯边上说，“你来干什么？”
妇人听见悦姨说话，也没正眼看她，而是走到李茹芬前，“你看我都忘了，那个……”妇人一时不知如何称呼李茹芬，她也是才知道他们离了婚。实在不知道，哈哈两声也就带过了。
“我这不是刚在家做蛋糕吗，也拿过来给你们尝尝。”说着扬起手中的纸盒走到大厅中央，将蛋糕放在茶几上，就着边上的沙发坐下了。
李茹芬忙笑着走过去给妇人道谢，“谢谢啊，”手却把蛋糕推回去，“不过我们家都不喜欢吃甜食的，你就不用客气了。”
“胡说。怎么不喜欢？我都看见绮宁三天两头往家带甜点了。拿去拿去！”妇人索性把盒子拆开，“你看多好的蛋糕，不要多浪费。”
李茹芬看了看蛋糕，点点头笑了。
“对了，这些天怎么没见着你呢？”妇人睁亮着双眼，好像李茹芬的回答对她很重要。
悦姨听到妇人的问题，冷哼一声，这人就是来八卦那晚的事。
“身体微恙，去医院看呢。”
“哦……回来就好。”妇人眼珠子转了一转，“那个，我听说，就听别的人说，先生被抓，不是不是，被警察带走了。这事儿……？”
妇人一直盯着李茹芬，观察着她的每一分神色。
“这个……”李茹芬微微低下头，一时也不知如何说好。
“你这道听途说的可不成啊婶，”悦姨也绕到沙发里坐下，严肃地看着妇人，“谢鑫恒是什么身份你也知道。一时半会的流言你就敢当着面说，这恐怕对你是最不利的。”
悦姨说的话堵得妇人半晌没说出话。结结巴巴地才憋出了句，“我……这不是担心吗？”
“你没见她长得比你还壮实吗？她好着呢，”悦姨马上回她一句，“您的关心收到了。”言下之意就是向妇人下了逐客令。
好事的妇人还没八卦过瘾就让人堵了嘴，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但谁去在意呢？
妇人见状干笑两声便起身告辞了。
李茹芬送走妇人，与悦姨都摇摇头，相视一笑。
“我们将D和E连结得出DE辅助线……都给我醒醒！”讲台上数学老师耷拉着老花镜，见教室里的人昏昏欲睡，用手中的尺子往黑板敲了两下，“给你们讲试卷还不认真听！还是我出题直接叫同学上来做？”
一听这话，底下的学生全都立即清醒过来，眼睛迸发出求知若渴的光芒。
“别以为你们是艺术生就可以不用心学，”老师扶了扶眼睛，“知识是环环相扣的……”
谢绮宁用中指揉了揉太阳穴。这已经是下午上的第三节数学课了！这高一的体育已经是数学老师教了，以后恐怕就没多少好日子过喽。
不过今天，确切地说是这个下午，布满黑板的数学题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令人烦躁，数学老师也比平时温柔些许。不时谢绮宁还转转笔，心里哼上一段小曲。好久都没有以这样的心情上过课了。
不知道谭煦还在不在学校。
“那老师我先走了啊。”谭煦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大半节课的时间，想在学校里走走。
“还有时间再坐坐吧，难得你回来看老师，老师们高兴！”
几个老师见爱徒起身要离开，都流露出不舍。
“我就想在学校到处走走。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老师。”谭煦站起来说。
当走到办公室门外的时候，谭煦再次向几位老师再见。走出好几步，还能听见老师赞赏谭煦的话语。
已经是一天里最后的一节课，全校几乎都是自习课。路过看见有个别班的学生会趁老师不在，擅自窜位“交流”作业，讨论声就会逐渐变大，气氛越来越活跃，全然不顾班主任在黑板留下“保持安静”四个大字。一旦老师出现在门口瞪着，班里又会瞬间寂静。
谭煦不免笑出了声，以前自己班也是这样的。谢绮宁总会跑到他那里要数学作业作参考，从一开始的试探询问，到后来的直接拿走。不过他更喜欢谢绮宁请教他问题。
“喂！谭煦！”谭煦向四周张望，寻找叫他的人。
“这里！”一个站在初中部篮球场的男同学招了招手。原来是以前初中的同学。
“好久没见着你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同学抱着篮球跑了过来，意外见到谭煦显然很高兴，“要不要下场玩玩？”
谭煦望了一眼操场，“走吧！”
肩膀被人从后拍了几下，“绮宁，你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是班主任。
“哦，我刚才去洗手间，然后觉得眼睛有点累，就站在这里看一下远处。”
班主任了然，“快进去吧，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谢绮宁点点头，走进教室。
余阳逐渐接近大地，西边的一幢艺术楼遮去了它一部分的光芒，剩下的刚好将躁动的操场照得通透。男生包裹着活力的汗水在这样的光芒下尽情挥洒，偶尔可折射出几点晶莹。
“咦？那边有个一中的学生。”
“还真是一中的校服。好像长得挺帅的！”
“过去看看……”几个放了学的初中生议论着走向操场。
可场上打篮球的人好像还不知到已经放学了，篮球仍是打得如火如荼。经过篮球场的学生偶尔还会有几个驻足边上观赛。这里面，也包括谢绮宁。她一直在考虑，放学是不是要和谭煦一起。然后就来到了这里，目光就一直追随着谭煦打篮球的身影。
谭煦扣上最后一个篮板，朝谢绮宁笑着，拿上背包就往谢绮宁那边走去。夕阳的温柔给谭煦镀上一层令人心动的暖意，谢绮宁低头呼了一口气。
就在谢绮宁以为走近的身影是谭煦时，抬头看见的却是另一张熟悉的脸，并且随着他话语，又走过来两个人。
“绮宁？你来看我们打篮球啊？”
“哟，张夫人！是太想陌然了吧？”
“肯定是来这里思念一下陌然那矫健的身姿吧？”说着还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这几个，都是和张陌然很要好的哥们儿。因为和张陌然走得近，谢绮宁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所以即使谢绮宁不承认，他们也总是开玩笑地叫唤“张夫人”。久而久之，谢绮宁倒也无所谓了。可是现在，谭煦听得是一清二楚！都怪刚才只顾着想谭煦，没注意到是他们!
谢绮宁皱眉，因为着急脸稍微红了，可看在他们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你看脸都红了，被我们说中了吧，哈哈……这才多少天没见就这么想了，你等着，我给陌然打电话，我得让他赶紧回啦……”
谢绮宁赶紧摆手，“才不是！”紧张的模样就差跺脚了。
“就我们你还不好意思……”
“绮宁，走了。”谭煦插话进来，随即拉起谢绮宁的手腕离开篮球场。
“谭煦，绮宁，一起去吃饭啊？”初中同学这时也跑了过来，喊住他们。
谭煦回过头应了声，“改天吧，以后我多些来。”
看着他们走远，张陌然一哥们儿问，“那个人是谁啊？怎么陌然家的和他一起走？”
“谭煦啊，我们初中都是同一个班的，玩得很好的。”
张陌然的几个哥们儿互相看看，也没再说什么。
谢绮宁在途中绕了好几次手，直到出了校门，谭煦才放开手。并且一路绷着一张脸，被肤色衬着更是黑到不行。
“嗯……”谢绮宁转着眼珠子瞄了眼谭煦，“他们爱开玩笑。我告诉过你的，我一直都是喜欢你。”虽然还不确定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起码可以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这就是我的喜欢。
谭煦的脸终于泛起波澜，却迅速归于平静。他依然皱着眉往前走，脚步倒是慢了下来。
“我……快到了，你还是先……”
“我没告诉我妈回来了。”
“什么？”谢绮宁看着谭煦，反应过来后问，“所以呢？”
“她不知道我回来，而且她还要上班。”谭煦算是解释了之前说的话。
“那……”谢绮宁眼睛一闭，决定豁出去了。“我请你去吃饭吧！”
谁知谭煦竟然还不答应！
“那你回去一中吃。”谢绮宁已经不想理睬谭煦了，对于自己的表白没反应，还拒绝她厚着脸皮才视死如归的请客。
“你家不做饭的吗？”谭煦一问谢绮宁立马像受到了惊吓般，“你想都不要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