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惆怅的扶额叹息，果然，鬼还是能看见鬼的。
“前辈，有何事指教？”我转过脸，笑的格外端庄。
此时宋离歌这位十殿阎王之一的什么王不在，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落幽都被鬼欺，可怜呐可怜。
厉鬼道：“左右我最后还是会被抓回地狱，我此次拼了鬼命、耗尽一身阴寿只为了见一凡人，今晚是他寿终正寝的日子，我想送他最后一程，你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往？”
因她占着二八才人的身子，用二八才人的嘴脸与我说话，虽然口气冷淡，但听着她的话我却不慎动了些许恻隐之心，想起我生前想见那人一面未遂，死时心中抱着恨与怨，现下想来依旧觉得甚是揪心。不过是随她跑一趟罢了，又有何难。
“好。”我点头应允，“你附身的是个清白好姑娘，我虽未能如言护她寿终正寝，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莫伤了她躯体才是，我还想将她整整齐齐下葬的。”
厉鬼轻蔑一笑，“啰嗦小鬼。”说完，只顾了自己坐在梳妆镜前仔细打扮，涂粉抹胭脂，甚是熟练。一番打扮后，她才施施然站起，又跑去翻二八才人的衣柜，听见她嫌弃道‘怎么竟是些不青不白的衣裳，丑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身桃粉色的裙裳，换上后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似是颇为满意。看了眼窗外的月色，这才扬脸道：“小鬼，走罢。”
“哎！不可！”我一惊，捏了个现身诀急忙拉住她，触摸之余，只觉得那一双手腕一如我自己的冰冷寒人，“这才人服毒自尽已有宫女看见，此时怕是已经去通报了内务府过来敛尸，你若是这么大摇大摆出去，可不是要吓死旁人。”
厉鬼仔细打量我，眯起眼睛，只是那一张毫无人色的脸庞，饶是用胭脂水粉粉打的面若桃花，看上去也颇为不自然，“你倒是看的通透，你怎确定那宫女不是去找人来救她？”
即便是厉鬼想来身为一介凡人之时也只是普通良民，怎会懂得这后宫之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便道：“才人生前早已被齐公厌弃，虽未打入冷宫但你瞧这才人的居所，想来这几年过得甚是凄凉，伺候在跟前的宫女见她服毒并未哭天喊地只顾了自己往外头跑，便是小宫女巴巴的等着她咽气了好为自己择个出路，不用在这不受宠的才人跟前伺候才是。”
厉鬼扭了扭腰肢，不屑道：“天下男人一般贪。”
我纳闷了须臾，这厉鬼是如何从我那段长长话语中得出‘天下男人一般贪’这个结论的呢？虽我认识的男人譬如宋离歌、父皇、太子一流，虽都是贪得无厌之人，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级别的存在，譬如齐国的宰相刘邕。
厉鬼着急着去见情郎，两人一同飞身直至上空，一路随着厉鬼至一处村落，厉鬼软着陆后，熟门熟路的走到一座院落外，凝视着一扇红漆漆的大门，似是有幽幽叹息声从唇齿之间溢出。那叹息声在冬季月夜之下凄凉的很。
“刘郎，我来了……”她幽幽道。
就是没见她挪动半寸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