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诺在马车上透过车帘看着马车外熟悉的帝都,依旧的热闹非凡,孩子们嬉戏玩闹,说不出的和谐。平常的百姓之家没有利益的牵扯,平平淡淡的才能幸福一生,这应该是自己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前路坎坷她也要披荆斩棘勇往直前,走向那人人艳羡的繁华之地。
参选的秀女都要在规定时间前聚集在宫城北门宣武门,按年龄顺序排位,她们虽是都由圣上钦点的,但也会分出优胜劣汰。允诺下了马车,放眼望去,宣武门门前以聚集了众多女子,百花争艳,各有千秋。
杨婉清应是早就到了,允诺下了马车就看见她在中央,被人包围着。杨婉清也看见了允诺,微笑着点头,江婉清身旁的众人顺着这目光也望了过来,有惊艳,有迷惑,都独自揣测着。
允诺也打量着杨婉清,一身水粉色宫装,衬的面色如玉,梳的是飞仙髻,头插一只金步摇,妆容照起平常来多了一丝妩媚。“都说杨婉清是帝都第一美女,如今一见才知传言不可尽信,这右相府的嫡女才真的是倾国佳人啊”
允诺看着说话的女子御史之女董芳华,着算不算是冤家路窄,世上的女子都认为自己美貌无双,这话一出,是赤裸裸的让人嫉恨。也让江婉清的追随者们对允诺产生了极大排斥,若这表姐是个小心眼的,也会让自己喝上一壶。
果真周围的女子都将目光投向了允诺,有厌恶的,嫉妒的,也有不屑的,允诺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董小姐上次在丞相府的余毒可是清了?身体可大好了”?允诺关心的问道,态度语气很是诚恳。
董芳华的脸都绿了,上次在丞相府发生的丑事,虽说被压下来了,可自己在世家眼中的印象也一落千丈,江仁也称要暂避风声,与自己断了联系,这一切都怪这个杨允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坏了自己的计划,如今又旧事重提,拿捏住自己的痛处狠踩,还装的一脸无害,着实可恨
周围已有嗤笑声传来,对着董芳华指指点点,那幢丑事以成为帝都众多世家的饭后闲谈了。
董芳华的脸一会红,一会轻,脸色极其难看“杨允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咱们等着瞧”随后转身进了马车。
杨婉清脸上却平静无波,反倒是温和的对着允诺道:“她性子一向火爆,不要同她一般计较”。
说实话允诺若是对杨婉清不了解的话此等胸襟肯定是要钦佩一番的,可现下却只觉得心中发冷,忍是最难的,能做到的,都不是一般人。
“怎会,允诺心中很喜欢董小姐的,直率”。允诺甜笑着回道。
过了片刻,引路的太监们自门内走出,候选的秀女们在内监的引领下进入宣武门,穿过门廊,在静贞们外等待候选。户部官员负责带队,挑选工作由皇帝身前的汪成海负责。秀女们十人一组,领导汪成海面前,依次排开,上座的总管细细审视,中意的则会留下。
到了允诺这组时,她和江婉清一组,允诺觉得汪成海望着江婉清的目光很是奇怪,满意中透漏着惋惜。
最后的结果允诺和江婉清都通过了初选,董芳华也有幸入围,随后便是等待三日后的殿选。
入选的女子被宫中的女官带到了宫中的住处,芬芳阁。
允诺,江婉清,董芳华三人被分到了同一所院子,宝琳院。
允诺打量着院中的花花草草,回头撞进了一双充满怨毒的目光,董芳华,看来想要风平浪静几日,注定是奢求了。
“妹妹入宫,心中可有不甘”?进院的杨婉清问道。
允诺略感诧异,这杨婉清的口气莫不是要与自己谈心,她们二人谈心,这画面,诡异。但还是回道:“姐姐所指不甘,何解?能入天家,是每个女子的幸事”。
杨婉清笑道:“妹妹说的对,是姐姐糊涂了”。
“那姐姐,你可愿入宫”?允诺回问道。
江婉清面上流露出些许悲戚之色:“想要为了自己而活,首先要有让自己能为自己而活的能力,”。
“那姐姐心中可会有遗憾?”允诺试探的问道。
杨婉清语气轻柔话语却很刚强“遗憾都是对失败之人而言,儿女情长终归只是牵绊”。
允诺点点头,没有言语。
杨婉清继续开口道:“我从前十分羡慕一个女子,她有显赫的家世,睿智的头脑,善良的品性,真心疼爱她的家人,没人会强迫她做不愿之事,我胜过她的却只有这一张廉价的皮相,可那又怎样,她最后不还是死的凄惨。”
允诺苦笑,还是没有答话,这女子说的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
“我从很小的就知晓,想要遵从自己的意志而活,就要不择手段的去算,去争,任何挡在我路上的石头,我都会不遗余力的扫除,天色晚了,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告辞了,晚凉,扶我回去”。杨婉清话落转了身。
“我虽不是大恶,却也不算良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我必惩之”。允诺对着杨婉清离去的背影说道。
杨婉清脚步略有一滞,没有言语,抬步出了房门。
一直以来的姐妹之情,同族之谊,在这短暂的谈心过后烟消云散,杨婉清的目标是一国之后,自己作为其路上的绊脚石,今后两人只能是敌对的立场。
感受着月光的静谧柔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这繁华的宫殿中,有多少人会在这深深寒夜,失了睡意。
允诺在房门前伫立了良久,嘴角微翘。转身进了内室。杨婉清终究是可悲的,想起了很久的禅师语录: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站在望星阁的马焱对着纳兰烨说道:“那就是安置新入宫秀女的宝琳院,群芳争艳,后宫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水至清,则无鱼,还是浑的一些才有生机”。纳兰烨面上无波,不见起伏的回道。
可马焱却觉得此时的纳兰烨一身白衣,遥遥相望,身上却充满了睥睨天下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