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暖?”眼前的女孩端着酒杯眼神忽然看向了一边,“看,是她。”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莫名颤了一下。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秦曦暖坐在沙发上,左手的手背托着腮,右手轻轻摇着杯子里的酒,正在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迷离的灯光勾勒出她迷人的侧脸,洁白的长发垂到肩边,面色红润。除了头发,根本看不出她是个白化病患者。
才几年没见,你就变成这样了。
我压抑着内心的冲动,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她有的你现在都有。”
那女孩轻笑一声:“装,接着装。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打算放过她:“你有时间啊,还是和人家学学化妆吧。人家根本看不出是个白化病。”
她抬起脚踹我,高跟鞋的尖跟戳得我差点叫出来。
“一边去,高跟鞋踢人疼死了。”我推了她一把。
“呵。”她站起来,摁了一下我的脑袋,转身走开了。
我无聊地坐着,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朝秦曦暖瞥。
她突然站起来。
嗯?要走了吗?
我也不自觉地站起来。
她刚站起来就又跌了回去,她笑着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撑着桌子,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可即使是这样慢,也还是歪了歪身子。她的脸被酒烧的通红,眼神愈加迷离,简直就是给别人送上门的肉。
我瞬间按捺不住我满腔的怒火。
一个女孩怎么敢在这种场合半夜喝的不省人事!
我快步走过去,还没碰到她,她就又跌坐在沙发上了。
我把手扶在沙发背上,尽量平静地叫她:“秦小姐?”
她毫无反应。
我又大了点声音:“秦曦暖小姐?”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先前的那个女孩,她的目光穿过我看向了秦曦暖,又打量了一下我:“怎么?”
我看着秦曦暖,说:“看来秦小姐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那女孩一脸嘲讽地看着我:“看来秦小姐是喝醉了。”
我白了她一眼,拉起秦曦暖的手腕,正准备扶她起来,她一下子甩开我的手,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什么,我只听清了“经纪人”几个字。
警惕性还是挺高的嘛。可我没打算放弃,警惕性再高,喝醉了一样任人宰割。
我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凑到她跟前,小声说:“别,你...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良久,她猛地推开我,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我被她忽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紧紧地跟在后面上去,大声说:“就你现在这样,也想走出去吗!”
忽然我被眼前不远处地上的东西晃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看见那居然是一小堆玻璃渣,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可已经来不及了。秦曦暖的高跟鞋踩在了玻璃上,右脚一下子崴了下去,尖利的玻璃边划到了她的右脚踝,血顺着脚流下来,她猛地跌坐在地上。
我的心似乎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捏住了。
我几步跑过去,看见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正在通话,显示为“唐娴”。手机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女声:“干啥子哦?”
秦曦暖还没有回答,就朝后仰去,我连忙揽住她——她已经彻底昏过去了。我把她的右脚小心翼翼地从玻璃渣里抬起来,拿到一边。
电话那头的唐娴已经急了:“秦曦暖?秦曦暖?你怎么了?说话啊!”
我无可奈何地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顿了顿:“你是谁?秦曦暖呢?”
“我是慕容寒修。秦曦暖喝醉了。”
唐娴顿了又顿:“哦,那没事了。嗯...祝你们好运。”
“不是,你们住那?我送她回去啊。对了,她受伤了,用不用我先带她去医院?”
“当然当然。要好好处理,我们家可什么都没有。哎不对,医院太远了,你直接把她带回你家包扎不就好了吗?再说,这么晚去医院绯闻一定会爆炸的。另外,你不用送她回来了,顺便把她放你家一宿吧。”
“这...”
“这什么这,快去!明天我要是看见她有点什么意外我第一个找你。”
我看了一眼秦曦暖的伤口:“好吧。”
晚点再问吧。
我把手机放回秦曦暖的包里,把她抱起来,瞥了一眼旁边那个面前没有酒杯的惊愕的女孩,附在她耳边冷漠地说:“下次再打碎杯子。好自为之。”
蓦然之间,这场景似乎和我记忆中的某场景重叠。
我把秦曦暖放到车的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然后满车上找能暂充绷带的东西。看见车后座上不知什么时候扔在那的一块丝绸,刚要绑,忽然又担心伤口上会有玻璃渣。
能不能绑啊?!
没办法,我就轻轻地在伤口处系了一下,然后直奔我家。
好不容易到了我家,让她躺在沙发上,可似乎把那个醉猫颠醒了,给她包扎的时候,她半眯着眼,嘴里一直倒抽着冷气,上药的时候还一抖一抖的。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安慰她:“好了,不疼啊...忍着点,很快就不疼了啊...”
总算是包扎好了,可实在是太丑了...没关系,有用就好。
我看了看脸上依旧涨红的她,叹了口气,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时,她已经坐了起来。
我把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她头都没抬:“不喝。”
我自讨没趣地放下水:“你家在哪?”
听到这话,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你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就是,大半夜的,你在我家不太...”
我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拉向她,我一个趔趄倒向她,条件反射地一只手扶住沙发背,一条腿跪在了沙发上。
“你休想再赶我走。”
她和我近到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嘴里的热气喷在我脸上酥麻的感觉。
我知道现在和这个醉猫什么也说不清,我掰开她的手站起来,翻出她的手机,那指纹解了锁,又拨了唐娴的号码。
我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强硬地说:“喂,唐娴。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们住在哪。”
“好好好。”
总算逼唐娴说了地址,我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这时候才感觉到心跳的猛烈,就像激流勇进最后急速降落时的失重感。
久久挥之不去的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