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和苏琳一起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两人都心事重重。今天是工作日，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没有人留意她们两姐妹悲伤的神情。已经是接近春节，路上有薄薄的积雪，有些人在购买年货，街道和店面装修得非常喜庆，这些热闹和喜庆，仿佛跟她们没有关系，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冰冷、悲伤、无助。
两姐妹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两个人都要冻僵了，苏素突然想到妹妹还怀着身孕，忙将她拉到一家面馆里，点了两碗汤面。吃着热气腾腾的面，苏琳突然鼓起勇气：“姐姐，要不我休学吧。这样你跟妈妈的负担就没有那么大了。”
苏素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
“苏琳，你有勇气当未婚妈妈吗？”她轻声问。
“我不知道……”苏琳的眼圈渐渐红了，“可是我知道，我现在真的没有勇气杀死肚子里的生命。”
听到这句话，苏素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孩子你不想打掉，就生下来吧，现在打掉也怕影响你的身体。接下来的事情，姐姐去处理。你吃完饭先回学校，申请休学一年，就说家里有事，暂时没办法回去上课。你成绩那么好，学校应该是会允许的。”
“可是，我怕妈妈知道了，会……”
“这件事肯定不能让妈妈知道的。”苏素说，“孩子生下之后，就说是我的。在这之前，我们得想个办法，这段时间不能让妈妈看到我们。”
“这怎么行，这……”
“为了不刺激到妈妈，我们只能这么做。”虽然秦雅知道苏素未婚生子也会很心痛，但这样的遭遇发生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对秦雅情绪上的冲击肯定更大。“你放心，姐姐会帮你把孩子抚养大的。你生完孩子，身体恢复了，就继续回学校读书。”
“可是，这得需要多少钱啊，我们能做到吗？”
苏素眼睛望向窗外，她的脸上是忧伤和落寞，还有对命运的无可奈何。半晌，她轻轻地说：“钱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是的，总会有办法的。她想起雷轩然说过的那句话“这张脸这么美，是你身上现在最值钱的资源，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如果被命运逼到墙角，还有什么借口不利用呢？苏素凄然一笑，毕竟，清高无法过活，不是吗？
送苏琳去学校后，苏素在路边给雷轩然打了个电话。
“喂，是雷先生吗？我现在能不能跟你见一面？”
“苏小姐，你确定好要跟我见面？”雷轩然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玩味，“我现在只对用金钱收买你的身体这件事感兴趣！”他故意加重了“身体”两个字，刺得苏素脸发热。
苏素狠狠把喉咙涌上来的不适感吞咽下去：“如果是这样，我们需要见一面。”
“行，我去载你，你在哪里？”
苏素说了地址，发了个定位给他，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他的黑色轿车。
她默默地开了车门，坐进车后座。
他开着车，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她。她头靠在车窗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安静地如同一幅画。他知道她来找他的原因，那封举报信是他让侦探社的人发给江文钊公司领导的，但他并不确定，通过这种方式她会不会找上他。毕竟，她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解决这件事，跟其他人借，或者干脆赖账不还钱给那个男人。
可是她还是选择找他，明知道他对她有卑劣的图谋，仍然找上他。
这是否意味着，江文钊在她心中的地位，其实还是非常重要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是滋味。
车停在一栋别墅前。
这是雷轩然几年前购下的房产，坐落在山顶的独栋别墅，有独立的庭院、游泳池和绿地，环境优美，还可以看见山下城市的景象。他喜静，偶尔会在这里呆着。失眠的夜晚，他喜欢在这里，仰望星空，或者俯视A城的夜景。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每周仅有一两次佣人会定时打扫，其他时间除了门外的门卫，基本无人。
别墅门位看到雷轩然的车，打开了大门，车就这样驶进车库。
“下车。”他说。
苏素犹豫了一下，缓缓从车里走出来。
她跟在雷轩然的身后，一路来的别墅门口，跟着他走进别墅。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她好几次想转身走。她感觉自己一步步走向改变命运的黑色无底隧道，不知道走到哪一步她会直接跌入深渊。
可是，生活就像一张无尽的网，她无处可逃。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他，走进三楼一个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基调是暗色为主，黑色占据了大片面积，偶尔穿插着小面积的白色，设计看起来高贵大气，但也冰冷无比。
雷轩然来到桌子前，将抽屉里的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
“把这份签了吧，为期一年。”
她翻开文件，里面赫然写着“情·人合同”四个大字，还有非常详细的条款，心中不免一凉，嘴上却忍不住嘲讽地说：“看来雷先生做这样的事情，很有经验了。只可惜这样的合同，能保护到你吗？”
“合同不是用来保护我的，是用来陈述事实。”他唇边勾起一丝微笑，“陈述苏小姐被我雷某人包·养的事实，这样就够了。”
苏素感觉心脏被“包·养”两个字，刺得生疼。
“说起保护，我想苏小姐还是把这张欠条签了吧。”他递给她一张二十万元的欠条，“如果苏小姐不履行合约，我起码还可以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
“雷先生，你真是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苏素嘲讽道。
“过奖。我跟苏小姐的交易，肯定是稳赚的。”他说着，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欠条上的金额，麻烦你换成五十万。”她说。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接着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冷笑。
苏素，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你跟你的母亲如出一辙，都是贪婪的女人。
“当然可以，苏小姐懂得为自己加价，是好事。”他边说着，边重新写了一张欠条。
她签下了合约和欠条，他小心将这些资料装进公文袋里，来到一个黑色的保险箱前面，输入密码，又关上。苏素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举动，心想那个黑色的保险箱里，是不是存过很多个女人的包养资料？可笑的是她曾经被这个男人忧郁的眼神欺骗过，以为他是个正直的人。
“你想现在取走钱？”
“是的，现在。”
“把银行卡账号给我。”
他在桌上的手提电脑里，登陆了网络银行界面，将五十万元转账给苏素。
苏素手机很快收到提醒信息。
她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谢谢你。”她脱口而出。
“不客气，你知道，是需要偿还的。”他说着，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罩在她上方，她马上感觉空气都稀薄了。他伸出双手扣住她双臂，想亲吻她的唇，她躲开了，吻落在她的颈上，滑腻的质感和幽香的体香让他沉醉。
“雷先生，今天不行！”她急急地说，带着哀求，“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能不能等多几天…”
他明显有点不悦，但看着她紧绷的双肩和低垂的头，只能将身体里腾升起来的欲望压下去。
“当然可以。”他用手指压着她的香唇，“好的东西值得等待。你说需要我等多久。”
她低着头考虑了一下，说：“过年后吧，我还得安排好我妈妈和妹妹……”
他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已经很多年都独自一人过春节了，他以为今年会有所不同。
“好，最迟大年初三那天，必须来我这里。”
苏素点点头，他放开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那麻烦雷先生载我回去。”
雷轩然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载她回去了。看她走出车的那一刻，他有种煮熟鸭子飞走了的遗憾感，脸臭得没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