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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谈

清晨,万物还以待苏醒,天还是灰灰亮。朝阳慢慢从东边升起,大地开始一点一点的脱开朦胧,经历了一整夜的沉寂,清早的世界显得格外的空灵和安静……

唐宅坐落在青山城的东端,占据着青山城几近四分之一的地域,坐拥辽阔的地域之下,使得每一个唐家人都得以拥有着自己的屋舍和院落。

唐枫的庭院处于唐家深处,远离着大门却毗近着后山,这样的一个条件让得唐枫看不见听不到楼外的喧嚣,却是给了更多的机会去体会修行的幻妙。

清晨的第一缕光还没有正式洒落在唐家的这处深院,唐枫已然开始了一天的修行之路,对于在这个大道上行走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该抓紧。唐枫深谙,时不待我。

腿脚屈躬,马步半扎,收拳,挥拳。自懂事起的每一个早晨,唐枫都会花上三个时辰来做这样的动作,起初的自己是懵懂和哭泣,一个孩童的童年不应该都是伴随着打闹和嬉戏的吗?为什么伴随在自己左右的却是无休止的修行,当初这样的想法迎来的是父亲的一通苛责,慢慢长大,当唐枫开始由着哭泣转向认命和麻木的时候,一次夜谈让的唐枫不再有抱怨,也不再抱以麻木,开始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次修行。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重担,有了忧伤,就更加肆意的生长,唐枫亦然。

自五岁起始,唐枫开始被自己的父亲强迫晨炼,每天都不得间断,以唐啸天当时的话来说,是为了改善唐枫的体弱,对于这一点,唐枫当时怀以坚信的态度,自己的父亲,再不堪也不至于欺骗自己年仅五岁的儿子,所以,每一天的修行尽管很疲倦和痛苦,唐枫都咬牙已过,他不想自己会因为体弱的原因而和唐家其他的小伙伴区分开来玩。

唐枫意识到父亲的欺骗是在之后的一次重病,那天的清晨窗外不见阳光,正值冬天的时下还飘起了小雪,唐枫忽的重病,全身乏力,四肢冰冷,眼看着起床都显得分外的困难,更别提那颇耗心力的修行了。唐枫当时回头想着大病了一场,修炼总该停歇几天了吧,心里胡乱的想着,病痛也显得不那么严重了。

有希望才会有失望。唐枫的大好念想并没有得以落实,事实是父亲把他从床上拖起,一如往日的把唐枫带到了庭院里修行,看着天旋地转的一片天地,唐枫只记得自己是木然的摆着姿势,脑袋里有的只是从未属于一个孩童该有的悲戚。

接下来往后的几天,自己的父亲一脸坚毅,对于重病中的自己一直保持着往日里的态度和严苛,而唐枫在这几天里只是木然的修炼,也不曾去想自己是第几次晕倒在庭院之中,晕到在厚雪之上,只是知道每一次修炼都是从梦中醒来,每一场梦里都有父亲,每一次父亲都恍如炼狱而来的恶魔。

大病在一天天苦难中痊愈,于唐枫来说,这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打痊愈那天起始,唐枫开始冷淡和寡言,遇事也不再哭闹。以往的唐枫害怕被别人区分,总是想着用各种方式去接触同龄人,而那一刻的唐枫开始认识和明白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与此同时开始逐渐不再和同年龄的小伙伴接触,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

对于修行,唐枫也不再排斥,也不再对自己严肃的父亲投以可怜的模样,唐枫明白,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没骨气。对于自己的改变,唐枫自己也不明白从何而来,大概是久病后的成长吧。起码来说,唐枫自己这么理解。

也就在那之后,唐枫修炼无论刮风下雨亦或是其他都不再缺席修炼,不仅如此,为了避开对自己所谓的父亲的接触,唐枫开始赶早来,打晚归,父子之间开始无言。

唐啸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唐枫对之修炼不再排斥和偷懒,这看来像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但,唐枫看着自己淡漠如待陌生人的眼神和对自己的冷漠直击内心,那是自己的儿子啊!

虽然早有预料这一天会到来,也早在第一天起就明白这不单单是唐枫的修炼,而是两父子共有的修行。真正落实,却不可谓不恐慌。

风雨欲来之前总是感悟不到其间之艰,倾盆大雨暴下,方才明白其痛锥心刺骨。唐啸天能做的只是咬牙以待时机的到来,纵然心有不忍,为了悲剧不再降临,也只唯有咬牙狠心继续着父子仇恨的拉锯,哪怕自己的心无时不刻不在滴血!

于唐枫来说,艰难在肉体,一天天的下来却是开始适应,痛也不痛。于唐啸天而言,每天承受对自己内心无休止的谴责,加之唐枫的淡漠,其痛在心,一天过于一天,不痛也痛。

这样的岁月一直持续到唐枫九岁,时间虽也就是几年,唐枫自觉却是走过了无数个生死,脱不开的还有父亲病态的关注!

又是一个飘雪的深冬,唐枫也即将踏进十岁的年纪,那天深夜,唐啸天冒着大雪敲开了唐枫的房门,两父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面对年深谈。

……

“这么多年来,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你!”唐啸天面带着柔情,苦涩着说道。荡开的声音里依稀飘荡着几分颤抖。

第一次,唐枫从自己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这么多年的过去,唐枫以为对于自己,唐啸天有的只是严苛的修炼态度,唐枫一瞬间很想哭,很想开口抱怨,回想起往夕,落在脸上的只是一脸的淡然。

看着唐枫静默的态度,唐啸天付之苦笑,身形显得愈加佝偻,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如果时间倒流,我依然会选择向过去那样训练你,我不怕你恨我,只怕你以后保护不了你自己,眼下的时局,唯有站立在天炎王朝,乃至炼星大陆的高处的人才有不被践踏的资本!”

听着唐啸天懵懂的话,唐枫没有一下子通透其间深意,却也动容,他从没有看到过青山城外的世界,也从未听说过来自青山城外的故事,唐枫明白,唐啸天正要拉开这层帷幕,让自己知道一些过去的自己所无法知道和深意掌握的事。

看着唐枫慢慢加之转变的态度,唐啸天粗旷的脸上露出几分慈祥,接着凝重地说道:“十年前的青山城是没有唐家的,十年前的唐家是天炎王朝下的四皇族之一,那时的天炎王朝正值乱世,四皇族其心以抗外敌,溃散敌军本该是时间问题,紧要关头,天炎下第一大宗问天宗倒戈,一时之下,天炎朝野四皇一族崩败如山倒,死伤无数,四皇一族也是死的死,逃的逃。俗说壮士吻颈,十八年后再述轮回。四家约定,十八年后,都城汇集,再夺我天下!”

唐啸天悲戚的回忆着过去,眼中却是荡起几分热血,话语传到唐枫的耳中,唐枫也是凝重了起来,从没想过唐家还有这样的过往,一下子,心中对于自己父亲的怨念似乎淡了几分。

看着唐枫的面容,唐啸天眼中浮现几分欣慰,假以辞色道:“我唐家的未来在你手里,唐家在我手中没落,我希望它能在你的带领下雄起!”

唐枫欲言又止,他很想对自己的父亲说,守着青山城就好了,哪管那么多,过去的都过去了,话到嘴边,却是没有开口。

……

收起拳脚站定身姿,唐枫再一次的想起那晚持续了很久的夜谈,一念之间仿佛就在昨天,不免有些怀念过去的那些父亲督促下的岁月,自那晚以后,父亲就没有再来过自己的庭院监察自己修炼了,而自己也没有再对修炼报以畏惧和排斥,也不在怀抱守着青山城的幻想,脑海中依稀萦绕着自己父亲当时离开自己房间时的话语。

“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约定可以守护,生得平凡,守着眼前的生活当不是错误,倘命本非凡,怎能不与天共舞,大难之下,怎做懦夫!”

唐枫没有参透更多,只是知道,即便只是为了青山城不成为第二个四皇族唐家,他也要毫不停歇的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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