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原王朝尚武历三十一年,有志士揭露兵部尚书林子峰勾结魔道意图谋反,帝尊大怒,降罚九族连坐,共诛家室奴仆三百又九人。
这一夜,京都林府火光冲天,林家上下三百零九人在一片哀嚎声中全部被处决,禁卫军闯进林府,逢人必砍,不论老人小孩一一处决不留活口。
火光照的林府全院通明,后院处,一个老人对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孩说道:“少爷,这是林府唯一的出口,很久以前林家修的地下水道,刚好你可以通过,但是我们都不行,身体太大,道口太小,少爷你是林家最后的血脉,一定要逃出去。”
他把小男孩一把推进地下的入口,眼里泛起了不舍与屈辱的泪光。
同年,遥距京都六百里外。
泛海镇宁安村村头。
一个衣衫褴褛的七岁男童踏进了这个平静祥和的宁安村。
不会有人知道未来这个男童将搅动整个世界的风云,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孩童背负着怎样的重担。
泛海镇地处沿海,因泛海接连大陆内海,货物运输行业发达,泛海镇作为沿海城市经济水平一直高于内陆城市。
刘佳娘看了看自己的小客栈,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今日的'佳娘客栈',阳光洒在佳娘的脸上,把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映衬的格外迷人。佳娘从牌匾上收回目光,刚要打量下清晨的街道来往的人数,却忽然发现脚边躺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
男孩躺在冰凉的街道地板上,身上的衣服破碎成一块块的布条,在清晨的风中飘零。只有一个衣服大致的轮廓,脸色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格外难看。佳娘凝望着他,往事回忆如潮水般袭来。
记忆中的那个大夫的话像是幽灵似的缠绕在耳边,“夫人,恐怕你这以后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了,夫人身体异于常人,恐怕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老夫能力有限,还望夫人另请高明吧”。
当初因为这一句话婆家不待见自己,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再无脸待在那个家里,就跑了出来。那年,她二十岁,如今三年过去了,她在泛海镇有了属于自己的客栈了。
他看了看男孩,露出慈祥的目光,轻语到'“谁家的孩子如此可怜,怎么会一个人沦落街头呢?”佳娘俯身把他抱起,向着客栈走去。
佳娘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又喂了些水。“看这情况他暂时吃不了东西”佳娘说道。
“娘,这个男孩子是谁啊?你不会又捡了个小孩回来吧!”站在佳娘旁一个约莫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嘟着嘴望着佳娘。但见着女孩生的一方上平下尖瓜子脸.杏仁眼柳叶眉,一头长发被一道翎云簪馆住,生的是秀丽可爱,俏丽迷人。
另一旁站着个男孩,似与那女孩同龄,生得魁梧,虎目有神,高额宽鼻,耳目皆正。
一旁的男孩一言不发,似有所思。躺在床上的男孩盖着一床柔丝被,眼神惺忪,昏昏沉沉,抬头望向佳娘,心绪五味杂陈。
良久,男孩打破沉默,问到:“那个,是你救了我吗?”
男孩仿佛引起了佳娘的兴趣,回道:“嗯,方才见你晕倒在街道,正对我家门口,这不就把你救了进来。”
男孩望着佳娘若有所思,回到:“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说着便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不待他起身,佳娘一把按住他,说到:“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在这休息休息,待身体好些再走不迟。”说完莞尔一笑,顿时觉得这小孩好生有趣。
男孩心绪不宁,眼神飘忽,拳头紧握,眉头紧皱。佳娘旁那秀丽女孩皱着眉望着男孩,一股如老虎般想要吃了他的气势,大声说道:“你这人真奇怪,人家救了你,你说完一句谢谢就想跑,好不要脸。”
男孩顿感羞愧,一时语塞,脸泛红霞。低首说到:“对不起”一旁的佳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孩好生奇怪,明明是个小孩,却给别人一种人世沧桑的感觉。
佳娘理了理衣服,望向男孩,摸着男孩的头问到:“小孩,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一旁女孩一脸不悦,在一旁嘟着嘴,独自生着闷气。那佳娘另一旁的男孩瞪着虎目,一副对这男孩很感兴趣的模样。
男孩盯着佳娘,思索片刻,柔声回道:“我今年九岁,叫林开……,叫林……”迟疑了片刻,男孩突然定声说道“林一仇,一是一生一世的一,仇是仇恨的仇。”
佳娘饶有意味的看着他,抿嘴想笑,却又止住,脸上顿时精彩纷呈。
这小孩也倒是有趣,明明还是孩子心性却装作成熟的样子。
“你叫林一仇,是吧?”佳娘看着他。
“嗯”小孩回答道。
“那你家是哪里的?为什么跑出来了,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
“我不知道”一仇似是犹豫,说出。
佳娘“那你有没有家人?能找到你的家人么?”
大火,血泊,刀剑,绝望的嘶吼,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鲜血和哀嚎充斥在整个院子里。一个又一个生命化成尸体,亲人一个又一个离自己而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要再问了!”一仇怒吼道。
“不要~不要”一仇突然吼出声。
佳娘心底一动,突然感觉男孩身上传来血腥的气息。两旁的男孩和女孩突然被他吓了一跳,顿时都愣愣的看着他,像是看一个怪物。
林一仇眼神惊恐浑身颤抖,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回忆给吓到了。佳娘一把抱住他,“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要怕,没事的。”
一仇颤动的身体在佳娘的怀里慢慢平复下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袭上了林一仇的心头,那么亲切,那么温暖,像那记忆中的怀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这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母亲也会像这样拥抱自己。
如果不是那个人,一切还会是原来的模样。
忽然眼泪不自觉流下,心痛突然强烈,唇舌温柔开合
“母亲……母亲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慧儿”
紧紧的抱着佳娘,就像是抱着记忆中的母亲。
紧紧的抱住,永不愿放手。
“娘”
“唉”佳娘请不自己的回答道,像是唤回自己最深处的母爱情节,唤回自己最初想要成为一个母亲的渴望,一股又一股的疼惜涌上心头。佳娘抚摸了下林一仇的脸,又为一仇整理下杂乱的发,露出他那清秀的脸庞。
佳娘用衣角拭了下将要流落的眼泪。
“一仇,没事了,你先在这里养好身体,再说回家的事吧。”
“对了”佳娘站起来,把旁边的男孩女孩一左一右的推向前,:“左边的男孩叫刘泛海,右边的女孩叫刘安宁,你叫他们哥哥姐姐。”
林一仇看着叫泛海的男孩。
泛海咧嘴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眼睛眯了起来。
一仇又看了了看女孩。
女孩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回头对着叫泛海的男孩说到“你这样就同意了,有个弟弟有什么好的,看把你乐的,讨厌。”说着又撇了男孩一眼,侧着不情愿的小脸对着一仇。
“哥哥”
“姐姐“
一仇分别对着男孩和女孩喊道。
日上三竿梦悠悠,池上浅影稀疏疏。
青瓦红砖客栈间,客主往来笑谈中。
眉眼相传流水逝,落叶无痕时光移。
转眼之间,一仇已经来到佳娘客栈不少时日了,已经和客栈里的每个人的都熟悉了。
将至岁末,迎来新春。
佳娘一席红色百褶裙,站在客栈门口对着店小二胡勇喊到“把红灯笼挂在两边,放正一点。”
店小二胡勇站在木梯上满面笑容回道“得嘞,掌柜,一定挂好。”
一旁站着的账房先生丁文才,望着木梯上正挂着大红灯笼的胡勇说到:“转眼间一仇已经来了将近三个月了”又低头看了站在佳娘旁边的一仇。
八岁的一仇已经到了佳娘的腰间,自从来到这里后,每天都不怎么说话,只是每天缠着佳娘。佳娘回首一仇,掩了掩唇边明显幸福宠溺的笑意。
“虽然一仇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为人善良,喜欢帮助别人,与另外两个小家伙相处的还算融洽,只是少了些孩子心性。”说着又皱了下眉头。“可以趁着这个过年的机会让他打开自己的心结,让这孩子更开朗点。”
一仇眯着自己的小眼睛仰着头望着佳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不知所思。
街道上的人在这样的深夜里愈加稀少。那个叫泛海的少年和安宁那个女孩都在街道上放着鞭炮烟火。
天下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每一个家庭都沉浸在团聚的欢乐,都在和家人一起准备欢庆新春,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象。
只有自己是孤身一人,只有自己亲族被屠,此仇此恨此生难忘!
临近黑夜,太阳掩面,空气中寒意深沉,天空渐渐有雪花飘落,街道上人影稀疏。安宁留着一头长发站在雪中回头叫到“一仇,快过来和我,泛海哥哥一起放炮仗花。”
回首一笑,白袄带雪,青丝散落颈后。身后,男孩伫立在雪中,青袄碧靴,浅笑安然,回首无声,默默护住手中炮仗花。
倘若可以这样生活下去该有多好,倘若就这样与你们在一起该有多好。
一仇痴痴的伫立在雪中,天边炮仗声响起,艳丽的花朵在天边盛开,刹那芳华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