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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怒情屠凶狼(一)

男孩儿顺水游了很久,河流颠簸澎湃,期间多次溺水,险些遇害。虽然他的身体强壮,但也抵挡不住满身疲惫,再加上受惊吓过度,体力就像涓涓细流早已消耗殆尽,最终是一株珊瑚草挽救了他的性命。

只能算他命不该绝,就在刚要沉入水底,却被河边一个老婆婆给捞了上来。老婆婆的胆色过人,并没有因为惊吓而慌忙逃跑,反而还把男孩儿搀扶到了家中,为他去水取暖,给他喂食米粥,一直好心地照顾着。野兽一般的恢复能力,男孩儿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男孩儿在睡梦中还在拼命挣扎,猛然惊醒,一眼看到老婆婆,却显得格外惊喜。他使尽全身力气,立马从床上翻坐起来,一把搂住了老婆婆,顿时泣不成声。原来他是把面前的老婆婆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因为男孩儿从小就没有接触过生人,对于别人的长相也一无所知。再加上,这老婆婆的身材矮小,此时缠着满头银丝长发,在褶皱的脸庞上还始终洋溢着慈祥的笑容,所有特征都和他的奶奶极为相似。老婆婆一个趔趄,但并没有被男孩儿的奇怪举动惊吓到,反而还把他紧紧地搂在怀中,因为她看得出来面前的男孩儿有一个极其恐怖的遭遇,此时只希望能够安慰他。

日子一天挨着一天地过去,男孩儿和老婆婆的关系也逐渐亲密了起来。但是,每当婆婆问及男孩儿的姓名时,他都无言以对,甚至还表现出一脸茫然。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只有奶奶、人和狼这些儿代称,根本就不知道每个人还应当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姓名。老婆婆抚摸着男孩儿的脸颊,双眼饱含泪水,顿时又产生了怜悯之情。她义无反顾,立马就决定要把男孩儿视如己出。从那以后,她就如同对待亲孙子一样照顾。由于老婆婆本家姓童,她还发现男孩儿的目光天生灵敏、犀锐,就给他取名为童灵犀。男孩儿历经了波折,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姓名,本以为就此可以摆脱如同野兽一样的生活。

日常,老婆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只因为灵犀的外貌奇特而嫌弃他。因为她知道,灵犀缺少爱,他也需要被爱,所以才加倍地去爱他、呵护他,甚至还利用闲暇时间教会他读书写字。灵犀不负所望,由于天生聪慧,所有的事情一学就会。与此同时,灵犀也在竭尽全力地扮好孙子的角色,尽管他早就从老婆婆的声音中辨别出她并不是自己的奶奶,但也不想揭穿,因为他需要奶奶,更需要报答婆婆。时间一天一天地继续往前蠕动,灵犀早已深深地掩埋了内心的仇恨,面对命运,他只希望可以安静地陪伴着婆婆终老。

但事情总不如想象中的美好,注定好的人生终究无法改变。直到有一天,所有的事情还是无可避免的都返回了原样。那天清晨老婆婆起床很早,等到她准备好了香竹纸钱,就带领着灵犀来到了一座坟前。坟上刻着碑文,周围芳草萋萋。看得出来老婆婆对这片地方有着特殊感情,她早就把整颗心都丢在了这里,刚一来到,就忍不住开始凄声痛哭。婆婆如此伤心让灵犀很在意,他慌忙问及原因,不问还好,一问,顿时火冒三丈。

老婆婆只是一个普通人,原本也有着幸福的家庭,他们一家子都是靠上山采药为营生。但就在二十年前的一天,他的丈夫和儿子却到山上一去不复还了,仓促地就连告别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下。那天他们出门很早,但不知怎得,到了晚上都还没有回来。老婆婆认定这不寻常,内心忐忐难安。她坐立不定,走走停停,总感觉有事情发生了。但由于天色已晚,又不能到处张罗。风声雨声叹息声,老婆婆一宿未眠,呆在家中焦急地熬了一夜。天刚微亮,她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痛苦,就开始委托邻居去到处寻找。

老婆婆一家世代行医,平时待人友善,所以亲朋邻居都很乐意帮忙。山林阴森恐怖,他们一路上如履薄冰,尽管如此,老婆婆最终还是上了山,但在一处浓密的灌木林丛中她晕倒了。因为老婆婆看见了现实的恐惧,看到了她以后即将要面对的痛苦人生。顷刻间,邻居们纷纷拥围上来,摆在地上的两摊血迹极其扎眼,血色暗黑已经和泥土凝结在了一起,上面还零星散落着碎布片。现场别的一无所有,只剩下“惨烈”二字。向前一步,血迹旁的草木丛里有过厮打的迹象,再凑近一看,地上还清晰地烙印着狼群的脚印。所有呈现的一切,霎时间使所有人都明白了情况。他们面面相觑,脸色铁青,身体忍不住直打哆嗦,然后就慌慌张张地抬起晕倒的老婆婆往回急赶。从那以后,人们便到处传说山上有狼,因此,就再也没有人敢独自上山了。

邻居们同情老婆婆的遭遇。回到了村子,他们赶紧找来了大夫为老婆婆治疗,没过多久,她也就苏醒了过来。但老婆婆已经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她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独自一人漫步在荒郊野地里,后来还亲手为她的丈夫和儿子立了一座空坟,也就是现在这座芳草萋萋的坟墓。老婆婆终日面对悲伤,无法自拔。她的面容渐渐老去,就像枯萎的火苗,无精打采。她也曾几度想不开,想跳河轻生,但都被碰巧的邻居给救了下来。往后的日子里,邻居们把老婆婆照顾地无微不至,所以她才渐渐敞开了心扉,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听到这里,灵犀怒发冲冠,内心的火焰汹涌澎湃。顷刻间,在他的头脑中,父亲、母狼以及奶奶被群狼所杀的血腥画面历历在目。是老婆婆的心酸往事点燃了灵犀的怒火,从新唤起了他的仇恨,此时干柴烈火,愈燃越烈。灵犀面红耳赤,用坚毅的眼神宣誓,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去找狼群复仇。老婆婆语休,一脸诧异。她虽然看到了灵犀的诡异表情,但纳闷之余也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以为灵犀在同情她的遭遇而已。为了不让婆婆担心,灵犀从来都没有将往事告诉过她,事到如今也只能一直隐瞒下去。

回到了家中,灵犀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越想越气愤,不仅是为群狼的凶狠残酷而气愤,更多的是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而羞耻。他下定了决心,不仅要为父亲、母狼和奶奶报仇,更要为老婆婆讨回公道。

第二天清早,天色极其不寻常,东方的朝霞渗透着血丝挂在天空若隐若现。灵犀起床为婆婆准备好了汤饭,就随身携带着平时砍材用的斧头,独自一人急匆匆地往山上赶去。一路上,灵犀伴随着通红的朝霞犀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山里。他还用树枝隐蔽着身体,一直贼头贼脑地寻觅着,似乎正在等待向仇恨下手的好机会。

他爬上爬下,颠簸来回,却最终连一根狼毛也没有发现,几次失望过后,本想就此离开。这时候,突然从对面不远处原本鸦雀无声的丛林中传来了巨大骚动。顷刻间,树枝乱颤,就连栖息在枝头上的鸟儿也如同是受到了惊吓正在慌忙四处逃奔,这情形在灵犀的脑海中甚是熟悉,往事的悲惨回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就是一声绝望的求救顺着疾风迅速飘来,虽然四周很嘈杂,但也逃不过灵犀敏锐的耳朵。他赶紧竖起斧头,以万夫不当之用狂奔过去。

走近看见,是一只野狼正在纠缠一对老年夫妇。这对夫妇的穿着打扮雍容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灵犀不解:“狼一般都是群体活动,如今为何独断独行?”他继续猜想:“狼性如此高傲,也许认为这片林子早已成为了它们的天下,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凭空的猜想就像火上加油,惹得灵犀已经怒火中烧,他绝不允许群狼继续为所欲为。现在,都还没等得他仔细思考,那只野狼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它龇牙咧嘴,舌头卷成一圈,贪婪地舔舐着牙齿,正准备朝向夫妇两人奋力扑去。

危险已经迫在眉睫,灵犀立马抡起斧头,赶急追了上去。就在野狼跃起的一刹那,他用斧头奋劲一劈,顷刻间,鲜血淋淋,野狼当场毙命。就在灵犀劈向狼首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但对于老年夫妇来说,却是经受了致命恐惧。

狼死后,警报解除了,林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众鸟归巢,风吹叶落。夫妇两人甚是感激。惊慌过后,他们盛情邀请灵犀回家做客,并允诺要以厚礼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但灵犀仅仅付之一笑,根本不予理睬,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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