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肯德基出来后,周平还不停地说着关于墨闻歌的不干净的话。男生扶着饶秋聆,饶秋聆只看脚下的地面,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到之前人群涌过的十字路口后,一辆超跑缓缓从对面驶来,形状仿佛一只鲨鱼,流线型的线条优美若起伏的波浪。车身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如洒了一层厚厚的珍珠粉。车体的一分一毫,从头至尾都浑然天成,比一件得天独厚的艺术品更加光彩夺目。前肢腾起、作势欲奔的骏马车标嵌在车头,高贵冷漠的气质随着车子的逐渐接近而越发显现,就像在众人眼前昂首走过的基督山伯爵。
“法拉利……”周平看着从面前驶过的车,比看到初恋情人更为激动的心脏砰砰跳动,眼睛像被磁铁吸在车上似的一刻也挪不开。
“看车型像laferrari。这种车全世界限量499台,售价2500万人民币,有价无市。没想到在月工竟然有这样的顶级跑车。”男生眼中燃烧着炽热而兴奋的光芒,比周平稍微镇定一些,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像个对车极富见解的人。
唯有对车没有任何概念的饶秋聆以不带任何羡慕的眼光,只是好奇的看着法拉利。
“这辈子要是能坐一回这种车,死也值了!”周平如同陷入了迷癫的状态,说出的话也仿佛是受到了魔鬼的诱惑。
男生拍了拍周平的肩膀,“做人要有点志气。我要是你,就会说:这辈子一定要买一辆这样的车,不然死也不甘心!”
“我倒是想啊。”周平苦笑,“但是我们这种平头小百姓可和你们不一样,光是买房结婚就够受的了,买这样的车真的想都不敢想。”
男生不再说话,看着法拉利的表情踌躇满志,似乎已然下定决心将来一定会有一辆同等级的车。他扭头看了一眼饶秋聆,饶秋聆也看见了他,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对他抱以微笑,于是男生脸上踌躇满志的表情顷刻间如浇了一层油般愈发旺盛。
法拉利无声无息的从三人身前驶过,直到开出很远,周平也不舍得把目光收回,男生也随着车转动视线,然后他们看见法拉利在沃尔玛的超市前停下。两人不禁屏住呼吸,想看看从车里会出来什么人,饶秋聆也看向了那边。
剪刀门徐徐开启,但没人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从沃尔玛超市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人,因为被挡着,所以看不清模样。两人在法拉利旁边站住,年轻人对那个人说着什么,之后那个人坐上车。年轻人站在车旁注视着车窗,估计车里的人对他挥手或是说了什么话,他恭敬的点了点头。法拉利随即掉转车头,朝三人的方向驶来,如一道幻影在他们眼前一恍而过。
墨闻歌没看到站在路边的三人,因为心底的裂口让他有些魂不守舍。饶秋聆他们离开后,墨氏集团善后的负责人,即那个年轻人,来向自家少爷汇报善后的处理情况。从年轻人口中,墨闻歌知道只有十二个人受了轻伤,无人重伤也无人死亡。这应当是个好消息,完成了任务,也保护了人们。然而就算如此,心底被部长离开所掘开的洞也无法填满。失落感如一台抽水机源源不断的抽空他的喜悦,他救了樱都井超过二十万人的命,救了那个女孩的命,但却没能救下他自己。
另一个让墨闻歌费解的事在于:为什么周平和那个男生会恰好出现在樱都井沃尔玛超市的肯德基里面呢?巧合么?男人曾经对他说过,这世上是并不存在什么巧合的。任何巧合的发生,其背后必然有一根神秘的线所牵引。而巧合之所以会被人当做巧合,是因为人们并没有注意到那条神秘的线。如果真如男人所说,肯德基里发生的事又是被什么所牵引的呢?
正想着这些时,赫尔墨斯的话惊醒了他:“少爷,您让我查的资料已经准备完毕了。”
“结果怎么样?”
“少爷,基本确定就是炎魔。”
“可是炎魔不是早被灭族了么?”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我侵入了包括‘上帝之手’和‘暗惧之盟’核心主机在内的全世界九万多台计算机,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炎魔尚存的资料。”
“这么说,全世界关于炎魔的资料都是错误的?”
“是的,少爷。之前发生波动,我锁定了几个最可能是波源的位置,樱都井正是其中之一。所以炎魔的出现可能与这次波动有关。”
“炎魔……波动……”墨闻歌沉吟片刻,“我在大厦里见到两个神秘的源序者,会不会也和他们有关?”
史无前例的,即问即答的赫尔墨斯竟然过了一秒才回答:“少爷,关于那两名源序者,老爷会亲自向您解释。”
“亲自向我解释?”墨闻歌重复了一句。
“是的,少爷。”
与此同时,在樱都井发生爆炸的大厦顶端,一名姿容绝美的女子矗立在墨闻歌站过的天台位置,远远眺望着远去的伯爵,海浪潮汐般深蓝色的长发几乎曳在地上。两只体格比之前高大一倍的炎魔单膝跪在她身后,低头垂首,身体一动不动,甚至身上的火焰都收敛了起来。
“墨,闻,歌~~”她暧昧的呢喃墨闻歌的名字,嘴角勾起悠扬的弧度,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印在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随即,慢慢露出殷红的舌尖,在唇瓣轻轻抚过,眼睛中尽是浓郁的精光。她遥遥目送着伯爵离开樱都井,随后把视线投向还在十字路口等车的三人,直勾勾的盯视着饶秋聆。然后把柳叶般的双眉下压,霸道的说:“闻歌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而在她的眼中,两束银色的火焰正在静悄悄的燃烧。
当女子的眸光越过空间的阻隔凝望着伯爵时,墨闻歌心里同时升起奇妙的感应,仿佛是心有灵犀。他放慢车速,向后看了看,空寂的道路如一条涂了墨的绸缎,天边悬着一轮阔阔的圆月,圆月表面浮动着变幻莫测的云雾,为月亮变化出丰富灵动的表情。月亮之下,樱都井缤火绚烂的霓虹招摇多姿,艳红、纯白、蔚蓝、绛紫等等颜色把夜色中的樱都井渲染得五彩缤纷,仿佛是一幅用墨精湛、笔法粗犷的现代画。
当女子收回眸光时,墨闻歌的感应跟着消失,车后的景色也一瞬间便失去了原有的美感,灰蒙蒙、干瘪瘪的,甚至不如一张废弃的牛皮。
墨闻歌困惑的转过身。会是谁呢?他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没有猜到。直到快到家时,才蓦然发现被部长掘开的空洞竟被不经意的被填满了。没有了那种令人消沉的失落感,反倒是多了一份眷恋的怅然与欣慰。这怅然与欣慰深且久远,似乎已经在心中积蓄多年,比陈酿的老酒更加美味,也更加醉人。
男人在客厅等着墨闻歌,神情看起来颇为凝重。墨闻歌把龙牙放在客厅前的刀架上,从冰箱拿出一罐冻得冰手的啤酒,仰头一股脑喝完,完后打了一个满足的酒嗝。
“给我也拿一罐。”男人说。
墨闻歌顺手抛过去一罐。男人拉开拉环,同样以仰头痛饮的方式一口气终结掉罐里的啤酒。“啊——舒服!”他拍着肚子,满足的说。
“炎魔到底是怎么回事?”墨闻歌坐在沙发的另一侧,问男人。
男人半仰着身体,叹了口气,“不知道,不只是我们,估计全世界现在都一脸懵逼。你目前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和炎魔战斗过的人,有什么感想?”
“不强也不弱,但是智慧不低。如果更高阶的话,可能会比较棘手。”
男人坐直身体,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果炎魔真的是从这次波动的川所摩尔中出来的,就证明这是一个在神魔大战之前就存在的川所摩尔,远远早于几万年后的三族之战。”
“那这个川所摩尔,可能具有前所未有的价值。”墨闻歌接着男人的意思说。
“没错。”男人揉了揉脸,“现在我有些后悔让那两个小鬼来了。”
“你说的是在大厦里的那两个源序者?”
“嗯,就是和你打了一架的两个源序者。上帝之手的宙斯·谢宁和暗惧之盟的冬夜·薄伽丘。”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嘛。”
“可是你邀请别人来,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别人打伤了,这样说不过去吧?嗯……怎么说呢?不符合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
男人摸着下巴上的思索片刻:“待客之道这种事,应当是要有的。不过……”他顿了顿,面色肃然,“我邀请他们来可不是当客人的。我让他们来调查川所摩尔,调查所获的战利品归他们所有。”
“???”墨闻歌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喝了假酒了吧?”
男人胡子一咧,瞪眼睛说:“你这小子,屋里的酒咱俩都喝,我喝了假酒,你也跑不了。之前我已经决定把调查川所摩尔的事全权交给你,当做是对你的锻炼,所以现在你和宙斯还有冬夜是竞争关系。”
“竞争?那我直接让墨氏集团的源序者去把他们做掉,岂不是就没竞争了?”
“那可不行。”男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墨氏集团绝不能对他们出手,我好得也是个皇,这点老脸还是要的。想要做掉他们,只能靠你自己。”
“这样的话,做掉他们可能不太现实。”墨闻歌拄着下巴,“那两个人虽然都打不过我,但在一起的话我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赢他们了。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先找到波源。”
“方法你自己定,墨氏集团从旁协助,反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那你做什么?”
“我?我当然继续开我的面馆,过几天还要去欧洲那边旅游呢!”
“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