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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剑丸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来,第一个字的时候还在张府的大门之外,到了最后一个字,就已经是在众人的身边响起了。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得一个身躯精干,仿似精铁铸就的中年和尚站在了方浩的对面。

这个和尚面色黝黑,双眉细长,一双精光闪亮的眸子中带着温和之意。再加上身穿一袭灰色僧衣,手中一串念珠“哗哗”转动不休,一股慈悲禅意弥漫,让人一见就有种信服的感觉。

和尚轻喧佛号,双手合什,嘴里想说的话语还未出口,却是先自轻“咦”一声。随着语音出口,一道金色佛光带着一抹檀香气息涌向方浩。

“小施主为何如此心急?”语气慈和,带着禅意,不着丝毫烟火之气。

方浩冷哼一声,指尖颤动,一道凝炼的剑气打出,迎向涌来佛光。

“嗤~”

一声犹如裂帛声音响起,仿似利刃撕破锦帛一般,将那金色佛光撕裂。方浩清秀的小脸涌上一抹潮红,呼吸有了几分急促,本就未愈合的内腑又是传来了一丝疼痛。

方浩长吸一口气,运转真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方才冷哼一声,大声喝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礼,某家亦非是什么‘施主’!”这厮吃了一亏,自然是态度生冷,与和尚的温和之态想比,大为不如,显然是处在了下风。

方浩在听到佛号声传来的时候,心中就隐有所觉,顾不得再去欣赏妖蛇躯壳,就要将其收入自家背后背着的小书箱当中。只是这件书箱本就材质普通,方浩图个方便,就在其中炼入了三枚符文。这三枚符文分别是坚固符文、轻重符文、以及芥子符文,能够让这件普通的小书箱具有一些储物法器的功能罢了。

修道之人使用的物品多种多样,功用各有不同。这些法物按照祭炼进入其中的禁止多少,又可大致的分为三种。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祭炼圆满,合为一道天罡禁制,再经过劫数考验生出灵性的,被称为法宝;法宝之下,七十二重地煞禁制未曾圆满的法物统称为法器;而最低的则是器物中的符文无法形成禁制的法物,就被称之为符器了。

方浩的这小书箱严格的说起来连符器都算不上,收物能力也就可想而知了。这小书箱本就是方浩临时使用之物,平日里这点瑕疵也没有什么,但是当他急需快速收取这条铁线蛇躯壳的时候,这项弱点就放大了出来,极为的显眼了。

这事儿要是说起来,其实也怪不得方浩急眼,态度冰冷。若是这和尚来了后好言相商,而不是直接出手的话,方浩也未必就不能够成人之美。只是这条妖兽躯壳实在是对于这和尚有大用,由不得他不急。但是在出手之后,和尚也是想了过来,故而并没有再次出手相迫。

“贫僧小寒山觉法,见过这位道友!不知道友出自何门,是哪位高人的门下?贫僧此来,一则是得了玉佛寺惠源师兄的传信,知道有蛇妖在此作恶,意欲除之;二来则是此妖物的躯壳于贫僧有些大用,故而还请道友成全一二。”

说着话,自称是小寒山觉法和尚的僧人又是躬身双手合什一礼。既然方浩说了他不是什么施主,这觉法和尚也就改口称其为道友了。

站直身躯,觉法和尚直视方浩,又拿出一玉瓶来,带着真诚的说道:“当然了,贫僧也不会白让道友辛苦一场。贫僧观道友双颊赤红,目带血丝,想来是有内伤在身未愈。贫僧有九花玉露丸一瓶,就赠与道友了。”

方浩因为要赶着来济川府城,当日的内腑伤势也只不过是缓和了下来,并未完全痊愈。他见这觉法和尚愿意拿出一瓶九花玉露丸来,弥补自己,亦是有些心动。只是自己本就近乎痊愈的创伤还不是因为这和尚的原因才再次加重的?何况这和尚还想探他的跟脚,这般的一想,因和尚平和语气而有点下落的心火又是再次冒起。

“某家学艺不精,师尊不许我透露他老人家的事儿。还有,这九花玉露丸虽好,但是与这妖物的躯壳比起来,却是差得远了。再说了,某家的伤势再次加重,也是因为你大和尚的原因。和尚以区区一瓶药丸了结,是否欺我年少无知?”

方浩虽然心中火气燃烧,却也说不出什么恶言。只是说话时牵扯内腑伤势,隐隐作痛,这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话说到最后,已是隐隐透露出怒色,语气凌厉。

觉法和尚虽然常年闭关参禅,却也并非是不解世情之人。毕竟他修炼了几十年,已是近乎百岁的人,不敢说是人老成精吧,也能够看出方浩早已心动,只是恶气难出而已。觉法和尚想了一想,有从身上掏出一枚鸽卵大小,寒光闪闪、圆珠模样的事物来。

“这枚寒铁剑丸乃是贫僧十多年前路过某地时,得自一名为恶的魔道修士。贫僧观道友剑气凝炼,气象高远,就赠与道友了。虽然其中的禁制已经被贫僧洗去,但其材质尚好,应可堪道友一用。”

方浩虽然心中愤怒,有心让这和尚难堪,却也没有想着要讹诈人家的东西。当然了,九花玉露丸虽好,也正适合方浩的伤势,但与妖蛇躯壳相比却也真的差距甚大。然而方浩万万没有想到,觉法和尚竟然拿出来一枚剑丸。妖蛇修炼到炼气七八重的境界,这副躯壳当然是好东西。只是虽然是好东西,那也要看和什么想比不是。这躯壳的价值虽然超出了九花玉露丸,但是和这枚剑丸一比较,却又什么都不是了。

方浩本就不是斤斤计较,掺杂不清的性子,又是幼读诗书,心中有着一些正气。修习金牒玉诀后,更是心境空灵,杂念少起。他方才那样的做法,一方面是因为这觉法和尚一上来就动手,牵引了他的伤势加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伤后心念不清,内魔勾引,有了一些私心杂念存在,不愿到手的东西平白与人。现在觉法和尚出手大方,一枚剑丸随手送出,反而让他心头方起的内魔压制下去,心头一阵清明。

这妖蛇躯壳虽好,但是与这枚剑丸比较起来,哪里有可比性呢?只是此物虽好,却于方浩没有什么大用。方浩修炼的分光化影法乃是凝炼真气法力为剑气,对于外物的需求却没有别的修道者那样的强烈了。觉法和尚虽然有心以此物赠与方浩,奈何这厮并不想接下,这就形成了一个要送,另一个却不要的尴尬境地了。

万物分阴阳,事情有两面。

觉法和尚执意要赠送方浩这枚剑丸,自然也是有他的原因所在,这就要说一说觉法和尚的来历了。

觉法和尚也是来历非凡,并不普通。他本是当世大德高僧雪庵神僧的门下弟子,只因性如烈火,又是嫉恶如仇的性子,遇到作恶之辈下手狠毒,不留余地,不为雪庵神僧所喜。一甲子前,又因事犯了嗔戒,被神僧驱逐,尊神僧教律,罚其在小寒山闭关参禅,磨练心性。也就是前几年,才被神僧放出,来到了济川府外玉佛寺中挂单。

觉法和尚虽然闭关参禅一甲子,了悟禅机,磨去了火性,却也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之所以会对方浩一片好言好语,却是因为从方浩出手的分光化影法中看出这厮和一位与他有大恩的高人前辈有些关联。数十年来,觉法和尚早就有意报恩,奈何那位前辈修为既高,又是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没有得逞所愿。现在既然认出方浩是那位前辈的门人,爱屋及乌下,也就将这份心思用到了他的身上。

二人一个诚心要送,一个坚决不收,反而将事情弄得有些尴尬了。这种情况下,却是一直在做背影墙的张大官人,一句话将之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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