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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五蕴皆空

广野下江与樱花梅子在这段时间感情已升温,已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对于渡边丘河的无情,樱花梅子心已灰意已冷,她一头扎进广野下江的怀抱。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她但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温暖,这种温暖是渡边丘河所不能给予的。官府对于残寇残寇的捉拿正紧,二人便化了装,乔装成一对走亲的夫妻。

官兵也开始围剿落网残寇,凤凰山的其他残寇也纷纷另寻他路。贴面人、半死鬼、醉人疯早已有了打算,三人趁着夜色,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南岛石心与其他几人抢了条渔船,向海外逃窜。临了,不知哪人放了一把火,倭寇的老巢化成了一片灰烬。

广野下江与樱花梅子失去了唯一的栖身之所,但说回来,二人漂泊在异国他乡,本来就没有家的感觉,渡边丘河还在的时候也没有。

樱花秀子做了她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决定,她遁入佛门,妙月庵成了她了断尘缘的一个节点,从此不理尘世。她学会了耕作、种菜、施肥,她在收获的间隙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手拿起绿油油的小菜,她无比兴奋,犹如以前她打了满满一网鱼的感受。她如木雕般伫立在空地,她想把以前所有关于恶的东西一起翻埋进土壤作肥,种上种上善的种子,长出人性的美。以前的打渔叫做生活,现在的诵经是一种修为,闲时地种收小菜更是一种生活修为的美。

妙月庵,樱花秀子与姐姐相遇。尘世的纠结仿佛又回到了樱花秀子身上。

素菜、素面、素馒头,没一点荤腥的佛门饭食被饥饿的樱花梅子和广野下江一扫而空。梳妆打扮后的樱花梅子更显娇娆。待到吃第二顿素食时,她便面带厌色。

“姐姐!这是我亲手种得小菜!”樱花秀子将盘里的小菜夹给姐姐。

樱花梅子强做笑脸,硬着头皮嚼了起来。

“姐姐!我们以前的生活那才叫生活,放弃罪恶的想法去寻找新生活!”

樱花梅子有些不耐烦,她冲广野下江使了个眼色。

广野下江接话说:“吃过饭我们进趟城,看好谋生的营生,自作打算!”

樱花秀子从内心高兴,姐姐与广野下江真能走正路?他急着给广野下江夹了满满一筷子青菜。

二人急匆匆走出妙月庵。樱花梅子心存抗拒,她并没有改变一丝想法,她拒绝妹妹的善意,她只想过那种不劳而获的生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已经习惯了。

樱花秀子用尽心思,她一心想改变姐姐,只想让姐姐做一个正常人,过正常人的生活。她这种简单的欲望正遇上姐姐贪迷的欲望,她的努力能够成功?

其实樱花梅子进城只是借口,她与广野下江只是谋划着抢掠,过段舒服的日子。已是中午时分,二人躲在林间路边,伺机抢掠路人。好不容易从远方走来大小两个人,二人欢喜。走近却是一老一小要饭的。广野下江叹了口气。樱花梅子眼冒怒火,用她恶毒的言语咒骂老小二人。

二人依旧伏在大路旁,等待时机。

日头从头顶转到齐腰高的山坡上,二人无精打采,相互叹息,咒骂着运气实在太差。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林间小路更显寂静,二人耐不住寂寞,准备回家。

“弯弯的小路呀,我走得心里美!赢了银子我吃了酒席我心里美呀心里美!”

就这并不高的随口小调,激起了贪欲人的欲望。广野下江一下子精神亢奋,樱花梅子握紧了刀。

两个赌徒,哼唱着小调的外号叫瘦条,走在前头的外号叫胖头。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好手气,从一上桌就开始赢,临到中午,二人赢了几十两银子,把二人乐得都开了花,瘦条高兴地一蹦一尺多高,胖头更是晃着他那特大号的脑袋,把赌场里的高兴一直洋溢到了胖嘟嘟的脸上。酒足饭饱,二人一前一后向家走去。

胖头边走边摸银两,酒刺激的大脑已经麻木,他忘形地用银子砸脑门,鼻腔里闷声闷气地哼出低音般的欢喜,他拍了拍肥胖的肚子,酒肉已混合成一身的喜悦。他陶醉摇摆着身躯,脚步蹒跚,已超出瘦条一丈开外。

瘦条的喉咙蛮有情调,他边哼着小调,便想着银子的用途。他琢磨着前些日子妓院门口那花枝招展的姑娘的媚眼,赶上明天手气好,多赢些银子,把那姑娘赎了……他越想越高兴,嗓门忽而高起。“姑娘你慢慢等,赶明我赢了银子赎了你,赶快把我那痴心的魂还给我,还给我!”

二人兴致正浓,前头的胖头眉宇间绽放出人生中最绚丽的快乐。瘦条紧往前赶,他想与胖头商议明天合作赢银子的事。胖头愉快地答应了。瘦条眯起眼睛,想入非非,妓院门口那姑娘的脸蛋,那腰肢,那肥臀……他慢下了脚步。

广野下江飞窜出去,他的刀径直捅向胖头的胸。胖头尖叫惨烈。后面的瘦条开始只认为胖头醉酒崴了脚,可心想“崴脚怎么叫得那么惨烈”?他猛地睁开眯成一条缝的小眼。

广野下江将刀抽出时,血衬着太阳的余晖更为恐怖。血!刀!

瘦条的酒已醒:“俺滴那个娘诶,劫道杀人啦!”他尖叫时已窜出丈余,比兔子还快。“强盗杀人啦!强盗杀人啦!”他把喉咙喊破,却没有一个人应。

广野下江把速度和刀技发挥到极致,她把抢掠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他犹如光速般麻利地把刀插入瘦条的胸膛。“噗通”瘦条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银子散落在路上。

小路恢复了安静。

樱花梅子翻动胖头的身子,从留有体温的胸膛掏出了染着血的银子。

广野下江和樱花梅子若无其事地奔向县城。县城的夜很热闹,酒楼是县城的焦点,二人叫了桌丰盛的酒席。二人吃得带劲儿,喝得尽兴,他们自以为没人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来也巧,胖头和瘦条赢钱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刀小六,一个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不务正业的无赖。这几日他干什么都不行,喝口凉水都塞牙,于是带着晦气四处寻找机会。巧的是他遇见了赢了银子的胖头和瘦条,他动起了脑筋,惦记起二人赢得银子。看见胖头和瘦条在酒楼里大吃大喝,他躲在酒楼的一角,边看二人吃喝边咽口水。他暗下决心,一定将二人的不义之财偷到手,自己也叫他个大鱼大肉喝他个佳酿。于是,他便尾随胖头和瘦条,他想趁二人醉时下手,哪知却在村间小路,目睹了广野下江和樱花梅子的行径。当看到血腥的杀人场面,他先是一惊,随后一喜。“杀人强盗在明处,我在暗处;强盗那儿肯定有许多不义之财,等瞅准了时机,把强盗的窝端了,那自己的好日子岂不是……”他把害怕撇在脑后,喜从心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他暗随着广野下江和樱花梅子,他依然躲在墙角看二人大鱼大肉大吃大喝,他只能猛咽口水。他暗下决心,等得了手,天天吃,顿顿吃,吃尽天下大鱼大肉,喝尽天下美酒佳酿。

刀小六是个等天上掉馅饼的主,于是他这次下了辛苦,下了功夫,他只等人生中最大的收获。不劳而获的刀小六遇到了广野下江和樱花梅子这两个不劳而获的高手,他们用无赖和恶对决。

妙月庵,樱花秀子等到深夜。

醉得不成样子的广野下江和樱花梅子蹒跚着回来。

“我们寻了好营生,卖了力气,主家赏了酒!”广野下江用几句言语搪塞,樱花梅子更是伸腰揉腿,仿佛干了一天累活似的。

刀小六终于锁定了目标,他在盘算如何干一票享用一生的大买卖。他趁着没人,溜进二人住得小屋。

广野下江与樱花梅子一早就以去城里干活为由,继续埋伏在小路上抢掠。刀小六在二人屋里翻了一个时辰,始终没有发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连一个铜钱也没寻到。他在失望中灰溜溜地走出了妙月庵。刀小六越想越窝火,他走在小路上,一拍脑门儿,又回到了二人住得小屋,他费了两个时辰的劲儿,又拍墙又敲地,那个仔细呦!比老太太做针线活还带劲儿。可就在这两个时辰里,他还是一无所获,他彻底失望了,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刀小六思量对策,看来以自己的能力是找不到那二人所得的财宝了,于是他聚了平日里与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众人一拍即合,笑满人群。

一群人斜戴帽子敞着怀,撸袖子挽衣服,贼溜溜的眼珠四处乱瞅,更有甚者还打起了口哨,哼着小调。

樱花秀子见一群无赖便将那些人挡在屋外。“施主!进香勿吵,佛门之地须清净。”

刀小六带头起哄,他哪听得进樱花秀子的话。他怒起母狗般小眼狠巴巴地说:“装什么佛门弟子?出哪门子家?快将劫来的财宝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也免得吃官司!”刀小六摇摆着脑袋,仗着狐朋狗友的势,他把两天的憋屈统统发泄出来。

樱花秀子听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施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刀小六一听这话起了劲儿,他手舞足蹈,嘴喷唾沫。“装,接着装,你认为你披了僧衣做了掩饰,把妙月庵当藏赃物场所,就没人知道你的秘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樱花秀子更是一头雾水。“施主!请说明白,佛门净地怎就成了贼窝?我怎就成了贼人?你可得说清楚,别坏了妙月庵的名声!”

“名声?杀人抢掠还在乎名声?人都死了,还要得那虚头巴脑的名声干嘛?”刀小六猛提嗓门,用威胁的语气对着樱花秀子。

“谁杀人抢掠?”樱花秀子脸色铁青。

“你那一男一女两个同伙,就在昨天,林间小路上,劫掠杀人;几个时辰前二人出了门,又去了……”刀小六仗理气壮,言语激烈。

张竑跟着师父正好赶上刀小六叫得正欢时到了门口。“不肖之徒,佛门净地竟敢撒野!”

“长辈,您给评评理,他们只是分工不同,但都是杀人劫掠之徒,不要被他们的虚假身份蒙蔽,她和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刀小六把昨天林间小路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描述。

布衣叟听了点点头,他坚信,事情没那么简单,樱花秀子绝非刀小六说的那种人。“众位请到侧房品茶,给我些时间,待我一一查明”

刀小六气哼哼地领着那些鸟众走进偏殿。

“徒儿,去樱花梅子的屋里查明蛛丝马迹!”

张竑仔细地搜寻屋子里的角角落落。他不像那个刀小六只关心财物,他只收集与杀人案有关的蛛丝马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带血的布袋上面。这个布袋是胖头的盛钱布袋,当广野下江的尖刀刺入他的胸膛时,血便染红了布袋,广野下江把银子取后,随手把布袋扔到了门后。这是唯一的物证。

张竑拎着布袋。

人们心中明白了,刀小六所言确是事实。

自从昨天发生了血案后,这条林间小路变成了无人敢走的死路。半天时间,坊间的传言沸腾且不靠谱,人们意识中的轻微惊恐被无限放大。于是,直到下午,这条路上也只有广野下江和樱花梅子两个人,两人直至愤怒离开。两人便又寻了昨天的酒楼,用酒肉来消磨大半天的寂寞。

烈酒,催化了二人更大的贪欲;肥肉,敷衍不了他们的本性。一坛酒空,一桌狼藉。二人蹒跚状而出。借着酒劲儿,广野下江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直接从大街上拽起一个“做生意”,褡裢便跑。差役和路人一起追赶二人。二人废了好大力气才甩了众人,气喘吁吁地走进妙月庵。临进门,广野下江还对樱花梅子说:“等干桩大买卖,咱们便置田购宅,安置一个家!”樱花梅子清脆地答应了一声:“我只等哪一天!”

二人的感情已到了居家过日子的程度,二人的关系已发展成最深的关系。在迈进庵门的前一步,樱花梅子还面带微笑,她成想的那份期许很久的爱终于有了结果。她内心充满安逸,一种浪漫潇洒的安逸。她并不关心自己所谓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二人用似醉非醉的无序蹒跚走进庵门。

眼尖的刀小六一眼就认出了二人,他尖叫:“就是这两个人在小路上杀了胖头和瘦条!”

广野下江和樱花梅子听到刀小六的话瞬间清醒,转头就跑,飞跑,飞奔,狂跑……二人比赛一般在并不宽的山间小路上狂奔。

广野下江有意慢下了脚步,他冲着樱花梅子高喊:“记住我对你的好!”说完,他用了全力把樱花梅子向前推。

广野下江像是发怒的野牛,他不合常理的用刀狂舞。

樱花梅子脸色苍白,她心痛地闭上双眼,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化成罪恶的泡影。奔跑的樱花梅子此时才懂得了爱,真正的爱是金钱买不到的,就这爱给了她无尽的动力,于是她两步化作一步,向前跑去。

广野下江倒在张竑掌下。

樱花梅子径直向前奔,她如腾云驾雾般直接向崖下奔去。

广野下江紧紧抱住张竑的腿,他高喊:“梅子快跑!梅子快跑!”他的话随着樱花梅子一同坠下山崖。

紧赶上的人们拳打脚踢。广野下江忍着疼痛,却始终紧抱张竑的腿,到死也不撒手,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樱花梅子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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