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这个人咱丝毫不了解,但是他自己的弱点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了,他是个单于。单于必须是雄鹰啊,他在部下和女人面前必须得要脸,证明自己是那头鹰。刚才的话很明白,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才能以人少击败他的人多,引申的意思你是一只小麻雀我才是鹰。既然能两百灭你两千,那我就比你强十倍,就这么简单,简单到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人家现在占尽优势怎么打都不会输,这个时候为啥不要点脸呢?为啥要吃相那么难看呢?没必要嘛,所以当自己处于绝对优势外加被戳中弱点的时候,就会有闲心做些傻事来证明自己了。怎么证明呢?答应对方的合理要求,展示自己的美德,其实对方的要求往往看起来合理,实际上非常的要命。
话刚说完那帮人自己就开始退了,谁还没点脾气,退几步还不敢你还会飞吗?单于本来听了我的话就火大,一看眼前的情况也没别的法子了:“哈哈哈哈,后退十步又如何!听我将令后退十步,然后尽屠之!”其实单于此时虽下令后退,但也是在制止他们没完没了的退,他在给自己人规定好步数,这个单于真的是不简单。
眼看着他们忙着后撤,最后面刚从洞里钻进来的还在往前挤,前面的非要往后退,刚乱糟糟的退了三步唯一的机会就来了。
“三排横阵重新列阵!随我前进!随我前进!”
我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完了,现在除了玩命再没有其他事情。刚才突然发现面临的局势竟然跟淝水之战一模一样,对方新败但是人多,我们不能等他们的人凑齐了再打,只要对方的头头犯了和苻坚一样的错误让自己新败的队伍后撤……那真的有机会。人脑子是非常复杂的,新败之后再次后撤的话不知道会在头脑里形成什么东西,只知道这个东西可能会导致一场灾难。
这边的人听了刚才的对话之后都知道这次已经没了退路,现在前面又有了空隙立刻在呼喊声中重新列阵,随后我就带着头一排的人毫不犹豫的碾压了过去。这是有序碾轧无序,就像活塞在挤压气体,空气再多也会禁不住活塞的挤压,人多就怕乱,越多就越乱。对方的混乱在外力的挤压下突然加剧瞬间崩溃,有往后跑的有向前挤的乱成了一锅粥,现在他们的敌人不光是我们,还有他们自己的身边人。晃动的灯光下,看着一个个被挤的无法移动的身躯逐渐的随波逐流,而我方只是机械式的无情的继续施压,一层层的“剥皮”。
优势已经在手就是还没赢,在推进了十几米之后无论如何也难以再向前,对方已经变为了一个被压到极限的弹簧,随时可能爆发出来。问题还不在于此,只要对方的首领还在,你这一波干掉他一千也没用,人家还剩一千人呢早晚把我们给灭了。脑子继续飞快的转着,必须要斩敌首,否则只能拉仇恨然后再加倍的还回去。
“昭君!把灯举高!”想到这里赶忙大喊着寻找那个单于,随着光线的暂时转好终于再次捕捉到了大白帽子。此时局势又重新处于逆转之中,单于身边都是最善战的勇士,他们拼死守护着他,刚才已经被挤趴下的付珠累身前已有了一些空间,他正在观察着局势寻找着我们的弱点,单于的反击就在眼前。
“第三排的人到我身边来!”那是些刚从第一排换下来的人,大家都气喘吁吁有的已经负了伤,但还是立刻围了过来。
“你们跟我一起全速对着单于冲击,最后一次冲击!拼了!”
“喏!”他们在回答,墓室里激荡着洪亮的回响。
“全速前进!”我惊奇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率先助跑了十几米之后向着单于的方向撞了过去!
第一个撞完之后赶紧捂住脑袋,后面的人发了疯似的纷纷赶来将单于周围的空间徒然压缩,已经开始凌乱的前两排阵型又暂时有了恢复,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所有人向前!”我一边呼喊着一边捡起铲子看了看前面,那是再次被挤的只能随波逐流的人群,各种声音乱作一团,不知为何自己还能冷静,冷静的猎人才能发现猎物,终于看到了五六米外的单于刚刚拼尽全力在人从中露出了头。心里不断的默念着他们都不是人,是鬼,没关系的这不是杀人……再次后退,助跑,飞身而起,双手高举工兵铲斜向下就插了过去……人头落地!
这个世界逐渐的安静了下来,现实中的胜利往往来的更突然,最后有人吼了几声连外面的人都不再往里进了,双方的人站在那里齐刷刷的看着我,把我都给看毛了。
“既然放弃抵抗就让他们走吧,打扫战场把死者抬出去,都收拾一下。”本来不该我发话的,自己也是替那个昭君打工而已,问题是这时候也没法儿不说点什么。
意外的是说完之后双方都很听话,这边的人就不用说了,连那些投降的人也是毕恭毕敬的,一群人立时就忙了起来甚至于都没过去向昭君请示一下。
昭君愕然的看着这一切,她还是不相信全都已经结束了,这可是有百战之勇大单于啊!她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优势一方因为傲慢而惨败的例子太多了,比这悬殊和离奇的胜利都有的是。胜负是什么?就是各自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已,看谁错的更邪乎,看谁更白痴,谁就把胜利拱手相让。
现在该去哪里呢?该不该趁机也从西面的口子逃出去?想了想也没啥把握,结束动作不能演砸了,还是气喘吁吁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来回上下这一米多高的棺椁把筋都给拉伤了。回到了包裹那里疲惫的坐下赶紧擦干了铁锨上的血,接下来怎么处理我呢?好像现在就有些缺氧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这时马上就有人过来把废弃的纸巾拿走,就像是我的从人一样。
过了一会儿打扫战场的人又是一阵骚动,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随即有人急急忙忙的递上了一枚很小的金印,昭君接过金印欣喜不已的凑了过来:“孙将军,外面的认印不认人,可要收好了,这就是匈奴王印。”
“这……有什么用呢?”接过来反复的看,上面的刻纹并不认识,一元硬币的宽度,差不多10厘米高,放在手里倒是沉甸甸的。
昭君噗嗤笑出了声,“持印者为大汗,匈奴之王,你说有什么用。”然后又偷偷抬头看了我一眼。
“还是不要了就送给姑娘,也不想当什么匈奴王,姑娘如果拿着它可以防身,那在下非常高兴,还有传国玉玺也还给您。”不是不想要,这违反纪律,不是不敢违反纪律而是早晚会把你查出来,想到这里赶紧把兜里的玉玺也拿出来放到了昭君的手上。
“你都不要?”昭君的杏眼愣愣的看着我显的非常不理解,“那你拼了命的作战是为什么?”
“为了我……还有……你,就没了。”打了胜仗之后就像被圈养的小宠物帮忙干了家务那样开始要封赏了,这封赏就是能用眼睛盯着她看。
“没了吗?”她眼睛显出的依旧是惊奇和不解,随后惊奇慢慢化去,变为了感动。
“真的没了。”眼睛在告诉她没撒谎,相信昭君两千年的道行也能看出来。
“金印不能送人的,我先替你保管。”昭君随后又是一笑,收下了金印和玉玺。
这下有时间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些人,现在加上俘虏穿什么装束的都有,虽然大家都在干活清扫战场但仍是乱糟糟的,这就叫专家所说的空无一物的衣冠冢?刚才人挤在一起比庙会都热闹,想到这里差点把我给气乐了。
“你笑什么,孙将军?”昭君脸上的好奇又恢复了些,她也发现我现在有些站不起来,干脆蹲下了身子。
“昭……君,不是说这里是衣冠冢吗?”平静下来之后反倒不敢喊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应该喊些什么。
“那都是传说,当时……的确是葬在了这里。”昭君随后跟我攀谈起来:“这里就是昭君墓,别人不知道的是还放了传国玉玺,当然还有我。以为死后能结束生前的颠沛,没想到因缘巧合被这玉玺羁绊,成了自己的守墓人。”
然后她就跟我说了个大概,昭君出塞之后汉匈联系较为频繁,朝廷经常派人来联络探望。随着王莽当权实力膨胀,老太后越发感觉难以为继,派本来就在汉匈两地奔走的昭君弟弟亲自带传国玉玺来寄存此处,毕竟想来想去这还是最安全的地方,汉朝局势的动荡还波及不到这里。随后天下大乱无法收拾,当然传国玉玺也就没法送还汉朝,而昭君归汉的请求被否,终于在此地郁郁而终,带着玉玺和陪葬者留在了这里。
“据说玉玺不是被老太后摔去一角吗?”对传国玉玺倒知道一些,随后用黄金镶嵌最后没于三国。
“要是真的哪敢摔啊,那是个替代品。天下无双的美玉又怎么会摔去一角。”昭君的眸子闪动,冷艳逐渐变的温暖。
这话倒是在理,就算是普通的和田玉扔地上也能弹起来跟弹力球似的,当然现在贵了没人舍得扔。翡翠也是,种好些没裂纹的翡翠是很抗造的。
“这传国玉玺用得着这么抢来抢去的?不就是快玉嘛。”一想那位单于为此等了两千年,我是一百个不能理解。
昭君又笑了,现在好像她跟我说每句话的时候都在笑,“那可不是,我跟你说,这里叫青冢,有这块玉在,其他地方草都黄了,就这地方郁郁葱葱所以才叫青冢。这里周围的人早都知道,两千年没有改变,你说这只是块玉吗?”
“哦?有这么神?”这倒是头一回听说,印象中的玉玺主要就是证明自己政权的正统性吧,其他的事儿都是闻所未闻。
“当年我出去游历的时候随身就带着传国玉玺,这么说吧,到哪里哪里就风调雨顺,大家都说我是神女呢。”昭君竟然像银铃一样的笑出了声,她的身影在灯下闪动,她的声音让墓室变得越来越温馨。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您是继续吃了我,还是随我……出去?”这问题终究还是躲不过。
“让我再想想……”昭君这句话回答的很快,不像是在思考的样子,接下来又表情略为严肃的问,“知道刚才赢了这一仗,意味着什么吗?”说到这里忽然有了些害羞,随后也不看我了而是低下头去。
……非常想继续跟她说下去,继续看着她,但是持续的疲惫阵阵的袭来,我应该很能熬夜才对啊,眼皮开始像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慢慢合下再努力抬起来,随后立刻重重的合上。
她注视着我,她还在跟我说着话,自己的视线却在逐渐模糊…甚至连话也听不清了…这是在聊天还是在偷偷吸我的魂?想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又睁开了眼睛,此时自己已经躺下只能看着墓顶,昏暗的灯光中上面依稀有些壁画,一个黑甲将军和一绝世美女共骑一马挺枪杀入到敌军之中,对方组成了人海般的枪阵,刺猬一样的长枪对准了他们。……这不是找死吗!刚想到这里墓道外再次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难道是那些法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