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饿死你才好!”
说这话的是静儿,然而静儿说的并不是事实,恶马的背囊里分明放着许多冷封之前储存的肉干,静儿这样说只是静儿不想给林青山吃罢了,静儿正心痛地揉着恶马额头处“肿起”的大包,看着恶马血肉模糊的四蹄,再想到这人先气坏了哥哥又斗伤了恶马,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还给林青山吃肉干?给他石头吃还差不多。
“啊?那不真饿死我了?”林青山大声道。
“饿死你活该!”
“静儿。”便在此时,冷封忽然开口道:“我也饿了,你把咱们剩下的肉干都拿出来吧,也分他点。”
“哥哥!”
“给他些吧静儿。”
“哼!”静儿剜了一眼林青山,却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静儿直跺脚,洁白的狐尾恨恨地甩动了两下。
生气归生气,静儿还是听从冷封的话,她跑回冷封身后取出了一个鼓囊囊的背囊,拿出了大块大块的肉干放在了恶马面前,又挑出几块相对较完整的肉干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在一块干净的树叶上递给了冷封,最后才将那些残渣碎肉用破布裹着一股脑扔给了还躺在地上的林青山,林青山也不介意,伸手接住了那破布,打开后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
“饿死鬼!”静儿小声嘀咕道。
静儿说着林青山却刻意忽视了身旁的冷封,冷封此时也是狼吞虎咽的吃着肉干,比之林青山好不到哪里去,而那恶马更是吃相凶恶,它那锋利的牙齿利刀一般切割着坚韧的肉干,不顾自己伤势风卷残云起来,众人中唯有静儿小心细致的挑吃着手中的食物,吃着还不停的抱怨着什么,只是不知道她那小嘴里嘟囔着的究竟什么。
未过片刻,一大包背囊的肉干便被众人分食干净,恶马伸出湿哒哒的长舌舔净了嘴角的残渣,张嘴打了个哈欠便栽倒在地睡了起来,就像那满身的伤痕都是假的一般,也丝毫没有刚才的暴烈模样。
林青山看着恶马四仰八叉的睡姿好不惊奇,哈哈笑了两声后拿出了一根不知何处捡来的草茎叼进了口中。
冷封擦了擦嘴角望着正拿着草茎剔牙的林青山,张口问道:“你不是要去追那群乌鸦吗?为什么还这么悠闲躺在这里?”
林青山闻言望了一眼冷封,此时他已经不再把封当做一个简单的纨绔子弟了,能有这么暴烈的马儿为伴想来自然是有其特别之处。
“现在去?你盼我累死?”
冷封笑而不语,他这么说不过是想在言语上讥讽下林青山,找回刚才的失利。
林青山又问道:“那你呢,你不是要报仇吗?为什么不去追那群乌鸦呢?”
静儿闻言大怒,跳起身来就要去骂骂林青山两句,不过静儿还未张口便被冷封阻止了,冷封拉过来了静儿,然后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叹道:“我连你都未必打过,何况是他们。”
“未必?只是未必?”
林青山不满的看着冷封,冷封也不答,他和那只乌鸦的战斗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弱小,冷封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林青山的突然出现,自己恐怕早已死在了乌鸦的手下,即便不死,只怕也重伤难愈,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追上那群乌鸦也谈不上报仇,不过是送死罢了。
“我现在可追不上他们。”见冷封不答,林青山无趣地将嘴中的草茎吐出,草茎像一枝细小的箭矢笔直的射向了天空。
“马兄杀了那乌鸦的坐骑,我没了马儿就已经难追上那群乌鸦了,本指望马兄带我一程,结果马兄又不愿,现在天色已晚,我又受了伤,自然不去触那群乌鸦的霉头。”
“哦?那你就放过那群乌鸦了?”
“屁话屁话,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管什么要紧事,都要等小爷睡饱了再说。”
“......”
“你又准备做什么?”
“我要去圣山。”
“圣山?”林青山侧了侧身子,将脸转向了冷封这边,他戏谑道:“去圣山?带着一异族女子参加人族圣会?啧啧啧,佩服佩服。”
冷封闻言一愣,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想着要报仇,却忘记了身旁的人,冷封瞥了眼身旁的静儿,而静儿听到林青山的话后身子一颤,然后便低着头耷拉着狐尾,显然是早已明白了去圣山的危险,只是从来没有挑明告诉冷封罢了,此时被林青山点破,不由的慌乱紧张了起来。
冷封本是为了报仇,但报仇之前他必须洗清自己的冤屈和足够的力量,于是他要去圣山寻求圣山祭祀的帮助,但他此时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静儿,静儿还是一九尾狐族子女,带着静儿这么美丽的女子只怕他还未看到圣山便已经被人们捉起来当做祭品杀掉了,更不要说见到圣山祭祀,想到此处冷封不由的沉默了。
“我不碍事的!我,我,我可以易容的。”
见冷封一直没有反应,静儿不由慌了神,生怕冷封会抛下自己,连忙抓着冷封的衣角道:“妈妈教过我伪装的,他刚才的那些我也会的!”
“九尾狐族易容术天下无双倒是不假,不过从你刚才见到我易容的模样上来看,只怕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吧?就算你学会了,那你去骗骗元婴下的修士们还行,要想去圣山那纯粹是找死,那可是人族圣地,卧虎藏龙之地,说不定大街上随便一个路人都是早已褪去肉眼凡胎的哪路仙人,轻而易举地能看破你的易容术,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束手就擒然后喊冤吗?”
林青山摆了摆手,毫不留情的打破了静儿的幻想。
静儿自然明白了其中利害,林青山此时如此通透的说出来,冷封又怎会再带着自己?想到这里静儿更加担心冷封会抛弃自己,也恨死了多嘴的林青山。
静儿抿着小嘴低头死死的攥着冷封的衣角,一双狐媚的眼儿泪光闪烁,我见犹怜,任哪个心如铁石的家伙见了静儿这般模样只怕也是软下心肠。
冷封自是不例外,静儿忽觉有只温暖的手拍了拍自己脑袋,然后便听到冷封在耳边笑骂道:“真是个傻丫头,谁说不要你了,他也就吓唬吓唬你。圣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静儿抬起眼便看见了冷封带笑的眼,不由的痴了。
林青山看着静儿梨花带雨的样子也不由呆了,他心中顿时一乱,紧接着便是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了心头,林青山暗道一声:“不好!”,随即凝神运气,意守明台,这才将那丝莫名的情愫除去心头。
“好一个狐媚儿,这魅惑之术原来是天生的啊。”
林青山看着冷封和静儿,他二人神色猜出了些什么,再看到静儿此时这般痴痴模样心中便已确定了七八分,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祸水啊祸水。”
“圣山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也不会抛下静儿。”冷封没有听到林青山的叹息,他安抚了静儿后对着林青山坚定道。
“那就当我没说呗。”
说罢林青山便站起身来,跳到一堆树叶浓密的断枝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下去,倒也对冷封和静儿放心,也不怕二人害他。
冷封见林青山不再理会自己,反而是倒头便睡,自己睡意也渐渐涌上,于是在静儿的搀扶下站起,二人收拾下包裹衣物,找了个宽阔的石块上躺下睡去,不同以往夜间,冷封此时刻意睡在了静儿身旁,林青山虽不是恶人,他若想为恶,二人恐怕早已死去,但他们与林青山终究才相识一日,冷封依旧是不放心的睡在了静儿身旁。
然而冷封这般举动却让静儿又惊又喜,洁白的狐尾欢快的摇摆了起来,忍不住悄悄地往冷封的身旁挪了挪,冷封又如何发现不了静儿的举动,然而它只以为是这顽石上阴冷,静儿有些怕寒,于是干脆伸出了臂膀抱住了静儿,又将仅剩的衣物尽数盖在了静儿身上。
冷封这一抱,静儿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连那美丽的尾巴也忘记了摆动,冷封感到怀中美人异样,忍不住望去,却见静儿低头蜷缩着,冷封“恍然大悟”,想到静儿也是一妙龄少女,此举只怕会惹得静儿不喜,于是又慢慢的收回了手臂,但他哪里知道,静儿一只粉嫩的脸儿早已羞的通红,蜷缩着身子只是因为小手儿紧紧的攥着胸前,生怕自己开心的笑出声来罢了。
待到月挂西山,众人沉沉睡去时,恶马忽然翻身而起,它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这恶马愈合力极强,此时身上那些细密的小伤口已经结疤,深一些的的伤口也止住了流血。
恶马快步来到一棵树旁,用额头处的那点凸起不停的摩擦着粗糙的树皮,似乎那处有些瘙痒,摩擦了片刻后恶马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它恼怒的啃了口断树,结果恶马一口下去便将那处咬了个粉碎,恶马不满地啐了一口,将口中木屑尽数吐出后,转过身来看着熟睡的众人气恼的晃着脑袋。
恶马看了看四周,林青山抱着他的木葫芦在树叶上呼噜声震天响,另一边的冷封一头冷汗皱眉似乎在做什么噩梦,他身旁的静儿则抱着冷封一只手臂睡的香甜,一脸痴痴的笑容。
恶马砸了砸嘴走向了溪水边,低头对着清澈的溪流痛饮起来,待到恶马喝足了水,它抬头时忽然看到了水中倒映着的月亮,恶马不由一愣,睁着大眼看着溪水中的月亮,然后它仰起硕大的脑袋疑惑看着天上的月亮,那皎洁的月光印在了恶马的大眼上,却仿佛照进了恶马的心中,恶马看着月亮不由的呆了,一时间恶马福至心灵,一身血液仿佛燃烧了起来便的火热无比,它四周也渐渐泛起光芒,那微弱不可见的零星的光点伴随着清凉的气息,从天地间不停的涌进了它的身体,它那血肉模糊的四蹄如蜕皮般渐渐长出了更强壮的脚趾,额头那突起也再次闪亮了起来。
恶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月亮,就像一块巨大的雕像一般,四周零星的光点渐渐多了起来,未有片刻,恶马就像置身于星海中一般。
此时若是冷封等人醒来看到恶马此般模样只怕都会震惊的合不拢嘴,一匹马儿竟能如此疯狂地吸取天地精华,这妖兽也太妖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