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茉莉姝姝,静立苍翠欲滴的枝叶中,洁白而芬芳的茉莉花迎风绽放,郁馥的芳香随之飘散,胡蝶一手逗弄着盛开的茉莉花,一边依偎在皇上身边。
皇上看着胡蝶:“今儿吓坏了吧?多亏了小喜子机灵,来给朕报信儿”。
胡蝶指尖微颤,娇小玲珑的茉莉花在绿叶间起舞,佳人眉眼如画,美得宛如朵朵盛开的清香茉莉。
胡蝶笑了笑:“没呢!都是些欲加之罪,只要有万岁爷在,就是天塌下来臣妾都不怕”。
佳人莞尔一笑,娇羞得宛如风中那株迎风绽放的清香的茉莉花,轻柔的风拂过,宛如月宫仙子在云端起舞,婀娜多姿的起舞让人怜爱不已。
皇上摸了摸胡蝶带着清雅茉莉香的青丝,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心宽,竟还为燕婕妤求情,一个该死之人,也值得你跪下来求朕?”。
胡蝶垂下眼帘,一张檀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剪秋似的双眸带上了盈盈泪珠,映衬着额间茉莉花的花钿惹得皇上心疼不已。
胡蝶依偎在皇上怀里,缓声回答道:“为燕婕妤求情,是蝶儿的仁善用错了地方,心慈手软的宫妃注定这一生只能依附万岁爷而活,若有一日,万岁爷厌烦了臣妾,这下场怕不会比燕婕妤好到哪儿去,不知那时,会不会也有一个仁善之人,跪下来为臣妾求情”。
皇上搂着胡蝶的手紧了紧:“胡说些什么,有朕在,定不会让你有半分损伤”。
清香的茉莉花蕊深处竟还藏着昨夜的露珠,被胡蝶指尖这般一挑,轻轻柔柔的顺着晶莹无暇的花瓣落到了檀香的梳子上,像是美人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胸前衣襟忽然被打湿,皇上轻轻拭去佳人眼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茉莉花自风中飘落,轻柔的落在檀香木的梳子上。胡蝶泪如雨下,打湿无意间落在梳子上的茉莉花,一滴滴的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胡蝶转身用锦帕擦了擦,泪水打湿了锦帕,蜀绣的茉莉花似迎着雨露儿,惹人疼爱怜惜。
皇上轻轻点了点胡蝶的小鼻子,亲昵地说道:“不是说都是些欲加之罪,你不在乎吗?”。
胡蝶似乎有些害怕,紧紧抱着皇上不松手:“这欲加之罪后面一句不正是何患无辞吗?这人百密一疏,总会找到错处的,就算没有犯错,就不能安一个罪名吗?”。
皇上看着胡蝶在自己怀里吓得哆哆嗦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安慰道:“别怕,朕会护着你的”。
茉莉花的花影被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应在纱窗之上,被风轻柔的拂过,宛如起舞的仙子,皎洁无瑕间还有着幽幽的清香,紧紧相拥的两人倩影也被折射到了纱窗之上,娇小玲珑的茉莉花影恰好落在胡蝶银簪之上。
皇上抬头看见一排盛开的茉莉花,有些奇怪的问道:“朕记着你不爱素色之物,这儿怎么又如此多的茉莉花?”。
胡蝶小声说道:“瑞敏皇贵妃刚刚走了,蝶儿没有心思摆弄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放几盆茉莉花,清香漫溢也是好的”。
茉莉花淡然清香,翠色的枝叶潆绕,碧绿得犹如一块翡翠的绿叶上点缀着一朵朵洁白无瑕的茉莉花,像是白玉镶嵌在无瑕的翡翠之上。
皇上看见其中有几盆茉莉花只剩下光秃秃的叶子,指着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花房的人不尽心,连花儿败了都不会前来换些新的”。
光秃秃的茉莉花只剩下苍翠,失去了繁星闪烁的点缀,显得有些单调,只余下淡淡的叶香,微风轻抚而过,翠绿的茉莉花似述说着什么。
胡蝶摇摇头:“万岁爷说笑了,花房的人怎么会不尽心,别冤枉了他们”。
皇上轻轻捧起佳人小脸:“那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仅剩的茉莉花苞轻柔的像是一个梦,像是洁白的一片云被勾勒出水滴的样式,梳妆台上金簪点缀着宝石,不及指头上微绽的茉莉花灵动雅致。
胡蝶望向远处,似乎在追忆许久以前的事情:“万岁爷,民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黄泉路上烟雾迷蒙,常有魂魄误落孟河而失去轮回的机会,所以每当有至亲的人离开,家人都会点一盏河灯,为她引路,让她能顺利到达奈何桥”。
“宫中严禁私放烟火,蝶儿无法为瑞敏皇贵妃点这河灯,只好取来这茉莉花瓣洒落水中,希望瑞敏皇贵妃能看清楚哪儿有水,不要误落孟河”,胡蝶继续说道,语气中难掩失意。
原是残花失了颜色,不曾想这些茉莉花竟然是被胡蝶摘去了,皇上微叹一口气,那些残花败叶落在皇上眼中,竟然也变得可爱起来。
皇上抚上胡蝶玉肩:“你与瑞敏并无深交,却能一心为她,皇后与瑞敏姐妹多年,却在瑞敏尸骨未寒之时多生事端,当真令人寒心”。
纤纤玉手拂过星星点点的茉莉花,胡蝶忽而说道:“今天是皇贵妃娘娘头七,万岁爷晚上别过来了,臣妾想要一个人送送皇贵妃”。
皇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朕随你一起吧!与瑞敏多年情分,也就只能最后为她做这些事情了,你不是说民间会放河灯吗?你也准备几盏,朕与你一同前去”。
胡蝶有所顾虑,迟疑不定:“这……”。
皇上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过,死者为大,没有那么多规矩吗?”。
胡蝶闻言,点了点头:“臣妾会吩咐欢姑姑亲自去办,不会让其他人知晓,免得为万岁爷带来麻烦。
皇上想了想吩咐道:“你先准备,晚些朕再过来,勤政殿还有奏折没批完”,胡蝶恭敬伏身:“臣妾恭送万岁爷”。
遍地都是茉莉花,亭亭孑立的茎叶,苍翠欲滴的葳蕤,娇嫩如玉的花萼,洁白无瑕的花瓣上凝结着月的露珠儿,清新雅致。
皇上踏着满苑茉莉花离开,胡蝶目送皇上离开。
戊子年四月初二,宜安葬,瑞敏皇贵妃灵柩入妃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