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佳人玉手提着花壶,清澈的泉水从倾斜的花壶中落下,满是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了木兰花之上,胡蝶脸颊浮现淡淡的笑容。
思思被送走,连带着解决了嫣贵妃之子的事情,胡蝶算是放下来心头大石,连带着看园中那株光秃秃的桃花树都欢喜起来。
欢姑姑见自家主子又在桃花树下发呆,拿起披风轻轻来到跟前:“娘娘,初冬起风了,您注意身子”。
秋风拂过,一树晚开的桃花徐徐翩翩,落在胡蝶绣鞋上,落在佳人如玉的肩头上,唯美而梦幻。
欢姑姑回头瞥见小雨子,对着胡蝶小声说道:“娘娘,小雨子来了”。
“小雨子,本宫记得你与坤宁宫的小东子是同乡”,胡蝶声音淡淡传来。
纤纤玉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肩头,艳红色宫装上落下的还带着秋露的桃花瓣被抚到了地上,与边上那一株木兰花作伴。
此事小雨子早已经向胡蝶说过,故而镇定地说道:“奴才与小东子确实是同乡,而且时常有些往来”。
胡蝶闻言微微侧目,玉掌中落着飘落的桃花瓣,娇艳得像是情窦初开的女子,一双剪秋似的眸看向欢姑姑。
欢姑姑随手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说道:“天冷了,与小东子喝些小酒暖暖身子,顺便告知于他,你在娘娘寝室发现一套侍卫的衣服”。
小雨子身子一颤,自家主子这是要出手办大事了,赶紧低头应道:“奴才明白了”。
庭前木兰花似玉如雪,小雨子提着一盏宫灯走在青石小道上,婉转流莺的烛光温柔的落在木兰花上,似有霞光在娇艳的木兰花上流转。
夜正浓,小道边上绽放的木兰花散放着淡雅的清香,一道身影从水云宫出来,惊扰了木兰花丛酣睡的萤火虫,一缕缕轻柔的暗绿色自花丛深处飞出,那道黑影原是小雨子。
小雨子轮值过后特意去御膳房寻了两壶百花酿,烧火的小丫头忍不住问道:“小雨子公公,你今日怎么舍得喝百花酿这等好酒?”。
小雨子“嘿嘿”一笑说道:“娘娘心善,天冷了就给了些赏钱买酒喝,这不是才上这儿来的嘛!”。
炉灶里火光若隐若现,小宫女拨开炭火的灰烬,那儿埋着几颗烤番薯,忽然亮起来的火光映照着小雨子的侧脸,那儿布满了得意的笑容,甚至露出了亮白的牙齿。
正在旁边的洗菜的婆子探过脑袋问道:“贵妃娘娘赏赐一定给了不少吧?”。
小雨子点点头:“那是,贵妃娘娘向来……”,话还没有说完,帮忙打酒的小太监回来了,小雨子顺手递过一锭纹银说道:“谢谢啦!”,摆摆手离开的御膳房。
小雨子抄御花园的小道回去,无人打理的院中一隅野木兰肆意绽放,微雨落在娇艳绽放的白花瓣上像是倾城佳人落下的泪滴,被秋风温柔的吹过,又落到了香泥间。
小雨子抄着小道回了房,特意约了几个同乡的小太监一起喝酒,显摆着胡蝶给的赏赐,小东子自然也在里面。
从御膳房顺来的烤鸡被油纸包着,浓郁的烤鸡香不断蹿入鼻翼,温热的油“吱溜”的从烤鸡上冒出,馋得几人口水直流,配上好酒一顿好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连天上的月亮都成了一串,小东子凑上前来问道:“小雨子你是不是发财了?”。
小东子说完还打了个饱嗝,小雨子嫌弃的推了推说道:“屁话!这可是哥的辛苦钱”。
小东子一听有戏,趁着醉意打听到:“我才不信了,你小子就算是有些小聪明,也不至于为贵妃娘娘办什么大事情,能得什么赏钱,不会是偷的吧?”。
小雨子一听不淡定了,醉眼迷离的说道:“你懂什么,我不用办事情,只要会闭眼睛就行了”。
小雨子似乎醉得不轻,不用小东子问,自己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只见小雨子一把勾住小东子的肩膀,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千万别把老乡我卖了”。
见小东子连连点头,小雨子才继续说道:“今儿收拾娘娘寝室,柜中有衣物,瞧着是侍卫衣物的颜色”。
小东子心尖颤了几下,心想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小东子想要再问两句,小雨子“啪”的一声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小东子瞧着醉得像是一滩烂泥的小雨子,思索再三,悄悄出了房间,往坤宁宫方向去。
暗处像是隐藏着一只巨兽,似乎张着血盆大口,一个不留神就会把在黑夜行走的人吞噬干净,小东子一路上走得胆战心惊,不经意踩碎了一地的木兰花。
洁白的木兰花徐徐开放,宫灯随风摇曳,映衬着坤宁宫的琉璃瓦流光溢彩,微雨飘零,星空的月似乎晕开了淡淡的漩涡,朦胧不清了。
“奴才见过慎姑姑,深夜到此是有事情向皇后娘娘禀告,这水云宫那边有情况”,小东子说道。
慎姑姑皱了皱眉,皇后娘娘正烦着蝶贵妃的事情,若真是有要紧事,那可是大功一件。
慎姑姑小声说道:“等着,我进去回娘娘一句”,慎姑姑的身影自转角不见,小东子还伸长了脖子在看。
内室中,慎姑姑拿起羊角梳,为睡在烟云纱后的皇后轻轻篦头,说道:“小东子来了,说是蝶贵妃那儿有情况”。
皇后看了看天色,随手披上屏风上挂着的外衣,微阔的领口处用珐琅掐丝鹦鹉胸针别好,再不见若隐若现的水红色肚兜,随声说道:“让他进来”。
小东子尚未开口,就听见屏风后传来声音:“听闻水云宫那边有消息,说说吧!有受有用本宫重重有赏”。帘前皇后朦胧的倩影随风而动,迷离不可探视。
小东子闻有赏赐,顿时眼前一亮,不敢耽误地说道:“刚刚水云宫的小雨子喝醉了,不小心说出了昨晚儿值夜时看见蝶贵妃的房中有侍卫的衣物”。
皇后身子微微前倾,顾不得微张的领口透露出若隐若现的风情,问道:“可是真的?”。
小东子说道:“这小雨子喝醉了,什么话都会往外说,但具体的,奴才也不敢保证”。
慎姑姑说道:“酒后吐真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皇后摆摆手让小东子下去,慎姑姑关上门说道:“娘娘,打算如何做?”。
皇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姑姑,此事会否有诈?蝶贵妃位高权重,还与侍卫私通,本宫觉得不太可能”。
慎姑姑倒不是如此想的,小声说道:“这事儿,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万岁爷相信,自然就会是真的”。
夜色茫茫,正好可以掩饰一切黑暗,而那御花园一隅的木兰花趁着寂静无人,在秋风的吹拂下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