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水月朦胧,浅黄色的月晕迷蒙了边上的云层,靠近月亮的星辰都化作小小的一点,抬头望去倒是一点儿都不起眼,似乎都衬托着皎洁的月色。
清辉的月色静谧而安宁,水云宫朱红色的宫柱上点缀着一盏宫灯,正散发出橘黄色柔和的烛光,与皎洁的月色相互辉映。
寂静的夜只有秋蝉偶尔发出一丝丝声响,有时候把酣睡的人儿吵醒了,秋蝉就又住了嘴,胡蝶正要恼怒,就又听见蛙声来催眠,很快又熟睡过去。
水云宫側殿忽然传来声响,宫灯刹时间亮堂,李公公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丝慌乱,能让李公公慌乱的事情,也就只有皇上了。
水云宫顿时一片慌乱,胡蝶出来稳住众人,李公公上前说道:“贵妃娘娘不好了,万岁爷身子抱恙,晕过去了”。
胡蝶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宫灯摇曳的烛火落在胡蝶俏脸之上,众人瞧见胡蝶原本红润的脸颊上血色尽数褪去,换上一张像雪一样苍白的脸。
胡蝶身子往后倒去,一双三寸金莲往后数步,似醉酒一般,脚上坠着的金铃清脆作响,欢姑姑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娘娘当心”。
胡蝶以手扶额,似乎有些虚弱,过了片刻才淡淡说道:“去请郑太医,就说万岁爷染了风寒,咳嗽不止”。
“奴才明白了”,李公公说道,赶紧派了手底下最贴心周全的小太监前去太医院。
月影朦胧,青石小道上铺着零落的青竹叶,秋蝉似乎被来来往往的宫人惊醒,而院蛙被亮堂的宫灯照映着,落到草丛深处不住的叫唤。
胡蝶急急往侧殿赶去,三寸金莲踩在柔软的青竹叶上,每一步都犹如踩在云间,只有依靠着欢姑姑方能走去。
胡蝶嘴上着急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晕过去了”。
李公公额间冷汗直冒:“奴才也不知晓到底发生何事,当时只有贞贵人在侍寝”。
贞贵人终是等到胡蝶来了,急忙说道:“贵妃娘娘,您来了”。
胡蝶上前一步,床上之人虚汗淋漓,胡蝶取出锦帕轻轻擦拭,不经意间探了探颈间之脉,缓缓舒了一口气,人还有气儿。
皇上躺着的锦床上被褥凌乱,欢爱过的迹象如此明显,甚至厢房中还弥漫着那种交欢的,类似于兰花的香味。
秋风轻轻吹净厢房气息,铜炉内燃起的袅袅青烟带着丝丝暖意,檀香珠帘碰撞间木香越发浓重绿萋。
小太监去传话是皇上咳嗽不止,事关龙体康健,太医院的人哪敢耽搁,郑太医取过药箱匆匆往水云宫赶。
郑太医本以为只是小事,诊脉后才发现龙体肾经虚浮无力,加之胡蝶在一旁不停地催促,郑太医哆哆嗦嗦地说道:“万岁爷是服了催情之药,才导致龙体虚弱”。
虽是早有疑惑,当被郑太医一口指出之时,贞贵人还是惊得失手打翻茶盏,在座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
胡蝶看向郑太医,语带急切的问道:“现下该如何是好?是否要开些解毒的药粉让万岁爷服下?”。
郑太医在随身药箱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李公公说道:“万岁爷身上的催情之药药效过了,现下只是气血两虚,这是阿胶,兑些温水给万岁爷服下,过一会儿就无事了”。
李公公端来温水就要动手,胡蝶却阻了李公公接下的动作,不放心的问道:“李公公,这水?”。
李公公自然是知晓胡蝶意思,说道:“贵妃娘娘放心,这水是小全子亲自去端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兑过温水后的阿胶变成了淡粉色,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传来,李公公上前轻轻扶起皇上。
胡蝶搅了搅药,自己先喝了一口,李公公阻止不及,本是小太监做的事情,如今贵妃娘娘都做了。
胡蝶品了品,觉得无事对着李公公点点头,两人足足忙活了一刻钟,才把药给昏睡之人喂了下去。
最后一口可能喂得有些多,皇上一阵咳嗽,悠悠转醒,见着胡蝶红着眼眶坐在床侧,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朕这是怎么?”。
李公公正想要说些什么,皇上忽然看见一旁的贞贵人,也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摆摆手说道:“今日的事情一句也不许传出去,就说朕染了风寒”。
郑太医说道:“万岁爷身子虚弱,要多多保重,切不可多行房事”,皇上点点头:“知道了”。
此时意外忽生,胡蝶以手绢掩口,轻轻咳嗽了两声,待手绢放下,竟染了些许血,不多时鼻子亦开始淌血。
胡蝶脸上带着惊慌,对着郑太医说道:“那药,是药有毒”。
众人顿时一阵慌乱,胡蝶身子缓缓倾倒,被皇上抱在怀里,郑太医上前欲为胡蝶诊脉,被胡蝶一手推开:“别管本宫,那药有毒,先为万岁爷看诊”。
皇上一把抓起郑太医衣领:“赶快救人,若她有事朕要了你的命”。
郑太医伸出手哆哆嗦嗦的诊脉,待看清后安下心来,恭敬地说道:“贵妃娘娘身子孱弱,刚刚为万岁爷试药喝多了,虚不受补,开些清热解毒的药茶服下就没事了”。
胡蝶靠在皇上身上脸色苍白,呼吸不稳,皇上皱眉问道:“怎会如此,吐了这般多血可是要紧?”。
郑太医说道:“贵妃娘娘身子本就不好,一下子流了这般多血,怕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好了”。
终于是放下了心,看着怀中佳人沉沉睡去,皇上打横抱起回了正殿,粗糙的手指婆娑着胡蝶娇嫩的容颜,在额头落下深情一吻,轻声说道:“真是傻女人,哪有人试药大口大口的往下灌,若真是有毒,自己都没命了,还顾念着朕”。
两人相拥而眠,胡蝶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皇上轻轻抚摸这散落在玉枕上的三千青丝,心口感到一阵阵温暖。
夜寂静无声,纱幔轻轻飘飞,随着相拥的两人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