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婉兮和旎旎还没有开口,反而是郁文茵得了话头,阴阳怪气地道:“呦,怎么余家还有一位小姐啊?三位怎么不一起过来?”
李婉兮悄悄看了一眼姜旎旎。
虽然旎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已八成可以肯定那人就是余灵雨。她暗暗向婉兮点了点头。
婉兮会意,这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着余三小姐前去看看,诸位姐妹先在这里稍候片刻。”
却是没想到话音刚落,那边郁文茵也站了起来:“在这里候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也跟过去瞧瞧,看这余小姐是怎么把请柬弄丢的。”
郁文茵摆明了要看余家的笑话,而之前李婉兮已经说明了芷璎的身份,余家和李家现如今已经是一体的了,看余家的笑话,说白了也就是看李家的笑话。
李婉兮向旎旎投来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姜旎旎虽然不喜欢余灵雨,也不在乎余灵雨的面子,可她不能不护着芷璎和李家的面子。李家是要赴任京都的,这个节骨眼出什么岔子,人言可畏,人心叵测,不知道又会起什么波澜。
心下却是奇怪,这余灵雨好端端的去赴宴,怎么还把请柬弄丢了?能弄到需要自己前去指认的地步,说明她将自己弄得极其狼狈,狼狈到看不出是为一个知县府小姐的身份。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自己没和芷璎上余灵雨的马车,不可能是平姨娘在途中安排了什么,那又是谁?意外吗?
郁文茵起身便要跟着走,几个想要溜须拍马的小姐也跟在郁文茵的后面。林素衣有些担心,看了看一脸看戏的郁文茵,又看了看姜旎旎和李婉兮,也担忧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花厅。余灵雨被管家暂且安排在了偏厅,李府的下人们对她还算客气,招了个丫鬟来给她倒了杯水。
她却不知天高地厚地砸了杯子。
一行人隔着老远就听见她在偏厅里叫嚷:“余芷瑶,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站在外头的姜旎旎愣了一愣,甚至还在脑海中自我确认了一遍,自己重生之后的新名字,是不是就叫余芷瑶。
显然,余灵雨张口就骂的那个人的确是自己。
可她不记得自己对余灵雨做了些什么呀,明明是余灵雨自己丢下她们二人走了,怎的还怪到她的头上来了?
李婉兮皱了眉让丫鬟推门进去,余灵雨以为来人是姜旎旎,看也没看就冲上前去大力推了她一把。
李婉兮自小娇弱,哪里禁得住她这一推,一个踉跄,身子就向后倒去。就听见旁边的丫鬟一阵惊呼,姜旎旎反应快人一步,急步向前去接了李婉兮一下,却没能接住。
两个人双双跌坐在地上,好在有姜旎旎这一服,不至于摔得很重。
余灵雨见自己推的是李家小姐,也傻了眼,待看到李婉兮身后的姜旎旎时,怒气上脑,忍不住又要上前去和姜旎旎撕打。
周围的丫鬟这时已回过神来,哪容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李家撒野,忙上去钳制住余灵雨。那边余灵雨的嘴上却还不依不饶地骂道:“好你个余芷瑶,不就是没让你坐余府的马车吗?你居然雇人来暗算我?劫了我的财物,抢了我的请柬,居然还要……”
居然还要雇人毁她的清白!
余灵雨怒气冲冲地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总算还有点理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这事传出去,不管她的清白还在不在,名声都不复存在了,那她还怎么嫁人。
余灵雨的几句话信息量颇大。什么叫没让你坐余府的马车?什么叫雇人暗算?这余府的马车,不是用来接送余家小姐的吗?这二小姐和三小姐之间,究竟藏了什么猫腻?
众人一会儿看看余灵雨,一会又看看姜旎旎,眼神游离之间,不同版本的故事已经在各自的脑海中形成。相信明天过后,整个溢州,都会传遍关于余李两家的精彩传说了。
姜旎旎只气这余灵雨太蠢,明明之前在余府还能勉强和她忍上三招,怎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完全不顾形象了?还是说没有平姨娘在身边约束,她那蠢乎乎的劲头就都上来了。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何时派人去抢夺你的财物?妹妹自己也有请柬,又怎么会让去抢夺你的请柬?”
姜旎旎暗暗观察她,只见她衣衫沾满了灰尘,好几处都有撕扯的痕迹,看上去的确像是遇袭了,甚至还与人发生了打斗。
恐怕贼人不止是抢夺了她的财物那样简单,余灵雨欲言又止的半句话,姜旎旎也猜了个大概。
湳林那般穷乡僻壤的地方,余灵雨不过一介知县之女,又是庶女,什么人与她结此深仇大恨?又是什么人,竟然打着自己的旗号做这样的事情?
不,不是打她的旗号,是打着余芷瑶的旗号。
余灵雨几近发狂,见她不承认,咬牙切齿地道:“余芷瑶,你不要狡辩!那帮贼人亲口承认,是受你的指使!你就是想杀了我!”
姜旎旎不禁冷笑一声:“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为财?我是嫡女,你是庶女,将来余府的所有财产,按律,你一分钱都得不到。你身上区区那点银子,还不如我姐姐头上的一只花钿值钱。为情?我是待选秀女,你尚无婚约。若说我嫉妒你,更是无稽之谈,你一个庶女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我杀了你,是能就此平步青云,还是能嫁得如意郎君?我为什么要杀你?”
一番话说得余灵雨哑口无言。
就听得姜旎旎接着道:“至于你说的,贼人亲口承认受我的指使,那更是可笑。你若不是绑了那贼人屈打成招,人家为什么要主动告诉你,是谁指使了他呢?难不成我若雇个贼人来抢你的,还要特意告诉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万别找错了人么?”
神色一凝,姜旎旎已换上厉声说道:“尤其今日,李府夜宴,诸位小姐在场,我还特意放你回来,在李家大吵大闹,驳人颜面吗?”
一席话说完,众人的面上都各自古怪,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这出戏究竟讲的是个什么意思了。
余二小姐口口声声说余三小姐雇人抢了她,还想要杀了她。可余三小姐的一番话,倒也让人觉得破有道理。的确,哪有凶手主动承认自己是凶手的,再说了余三小姐的确没有杀人的理由。
这时,就听姜旎旎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二姐,我们之前是为了点小事生了嫌隙,本是要同来李府参加夜宴的,你自己独自走了,我和姐姐也不怪你。可你不该耍脾气一路闹到李府来,这是人家李家,平时你在家里骄纵也就罢了,我和姐姐也都由着你,可今日,万不可再胡来了。”
说罢,在场众人也都懂了。
是余家二小姐太过胡闹,和自己妹妹发生了口角,竟然为了诋毁妹妹闹到李府上来了,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这般不懂规矩。
再看向姜旎旎,虽然年纪不大,可周身那一股子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处事淡然,沉着冷静。所谓嫡庶有别,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余灵雨气的牙痒痒,恨不能当场撕烂姜旎旎的嘴。明明就是她派了人来抢她的,现在又在众人面前颠倒黑白,弄得好像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样!
她还想叫嚷,李婉兮却不欲这事情再大了,忙道:“余二小姐受了惊吓,还不先服她回客房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这样子像什么话?”
说着,就示意丫头婆子,强行拉着余灵雨下去换衣服。
几位小姐见无戏可看了,也都嬉笑着散了。
李婉兮却还是觉得事情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刻意走在姜旎旎身边,避着人,压低声音问:“瑶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旎旎只心道这李婉兮不简单,但因着芷璎的关系,她倒还是可信的。就如实说了:“现下我也不清楚,只是,怕是贼人是真的,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去抢了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