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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酷暑酝茶

炎炎的烈日下,榕树上的知了在一声慢似一声、有气无力地叫着夏天,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正趴在榕树的阴影下,长长的舌头一吞一吐,节奏越来越快。偶尔有冒着中暑之虞的几个走在大街上的行人几乎全是一溜小跑,身后,总有一缕淡淡的轻烟。小跑带起的轻烟与微风并没有让行人们略感清凉,哪怕是一点点的凉意也没有。等到小跑带起的灰尘重新回归到大地母亲的怀抱中时,行人大都已无影无踪。榕树上的知了仍在嘶声竭底地拼命叫着,树下的野狗在越来越大的"呼呼"声中吞吐着长长的舌头。因多日未下雨而地面堆积的厚厚尘埃也在烈日下如故的呆着。

这,便是窗外的世界。

正值酷暑,正值炎午。本应该是金陵众才子摇扇品茶避暑的最佳时期,往日的此时此刻茶楼早已人满为患,但今日,清清冷冷,说空空如野也不为过。

“张先生,来杯新到的闽南大红袍吧。”茶楼王掌柜提着油光闪亮的紫纱壶悄然落座于张自忠的对面,在他面前放下一景德镇甲申年烧制的完美七彩杯,紫纱壶高高吊起,冲下的茶花潇洒一涮,却并未溅起半点茶沫。

看着银光一线般从紫纱壶注入完美七彩杯的茶中闵之极品,张自忠笑道:“王老你把这一年才产三两三钱一厘的大红袍拿给在下这么一个寄身于李氏世家的小小食客享用,不是明摆着自己要大蚀本吗?”

当大红袍线注于七彩杯之六分有五的时候,王掌柜高抬的紫纱壶才轻轻落下,将专注的目光从七彩杯中的大红袍中移至张自忠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嘲讽地一笑道:“若是换了李大公子来,小老儿的这壶大红袍宁愿倒掉也不会拿出来卖,不仅是他,赵新宇、权靖国来了也是一样!”

张自忠轻轻地向热气腾腾的七彩杯吹出一口气,大红袍随即迎风而转,转旋而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目注漩涡,张自忠嘘声道:“王老你不想做这生意了吗?若让堂堂的金陵三少听到你这句话,你以后的生意想不清冷都有难。”

王掌柜哈哈一笑,道:“金陵三少?嘿嘿,人言江南多山多水多才子,可别看他们羽扇纶巾、吟诗赋词做风liu倜傥状,在小老儿的眼中亦不过是一群依仗家族的银子认了几个字就无病呻吟的草包,而真正的称得上才子的,整个金陵仅仅一人矣!先生面前,岂容他们放肆?!”

张自忠摇头失笑道:“王老你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寄身于李字世家的一个小小食客,岂敢在名满江南的金陵三少的门口妄称才子三字?再者,王老可别忘了,除了这名满江南的金陵三少外,这放朝金粉的旧都可还有一个曾艳惊皇殿、文压新科状元的天纵之才呢。”

轻缀了一口七彩杯中的大红袍,王掌柜闭目细酝,半响才微睁深蕴精光的双眼道:“鄢家大小姐吗?说来她倒是金陵四大世家中唯一称得上栋梁之人,只可惜其女儿之身,要算,也只能算半个,不完整的半个。”

张自忠微眯双眼道:“鄢家乃罕有的母氏一族,她鄢才女若非女儿之身又岂能仍立足并掌权于鄢字世家?嘿,有女如此,倒是金陵诸才俊之福啊。”

王掌柜摇头叹道:“自古红颜多祸水,有女如此,是福是祸都言之过早。嘿,不说这个了,倒是先生着实颇令小老儿佩服,能对绝代风华的惜惜公主的到来无动于衷的热血男儿,除却先生外,小老儿从不见第二人!”

张自忠轻酌了一口温烫的大红袍,茶香生郏,郁香中淡淡地道:“王老你又言重了。在下并非铁汉,又岂能对绝代风华的惜惜公主无动于衷?在下比他们还渴望呢,只不过在下从小就明晓了一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在这才俊洼地的六朝古都,在下纵是去又如何?除徒增烦恼、空惹相思外无一益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来王老你这儿喝杯清闲的午茶,纳纳凉也好!这不,竟尝到了如此千金难求的闵茶中之极品,嘿嘿,古人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实诚不欺我也。”

王掌柜细细地看了他半响方才微叹道:“明人面前何须说瞎话?先生讲到绝代风华的惜惜公主和艳冠金陵的鄢家大小姐时眉不动、眼不亮就足已说明一切。小老儿一生碌碌,但这相人之术却是略知一二!先生鼻挺额宽、眉浓眼亮,身具奇相之貌,惊世之才又岂是那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的赵权李鄢四字世家之后人所能瞻仰后背?嘿嘿,若小老儿猜得不错的话,半年前李家公子李占锋诱得其未婚妻祈家大小姐在大街上当众献吻的一词《落叶流花赋》恐怕原非出自他本人之手吧?”

眨了眨眼睛,张自忠笑道:“在下当日亲眼看见我家公子泼墨落印,《落叶流花赋》不是出自我家公子之手又会是出自谁之手呢?”

王掌柜哑然失笑道:“泼墨落印?先生也说他仅仅只是那《落叶流花赋》的泼墨落印之人。嘿嘿。”

张自忠轻轻一笑,淡淡地抛出一句:“这件事儿想必贵上也知晓了吧——只是在下不知道我们李府的哪位要人是王老的同伴儿呢?”

可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已渐渐苍老的脸上,转瞬又溶化于大红袍的清淡茶香中,王掌柜挂着三分笑意却已是正容道:“诚如先生所言,鄙上的确已由小老儿的汇报中明晓此事,鄙上与先生神交已久,希望先生能从百忙中拔点时间单独与鄙上一晤。”

张自忠将目光淡淡地注入碧莹的大红袍中,声音沉稳而飘渺:“去年隆冬之时的那碗姜汤是李家公子亲自喂入在下的腹中的,在下一身的病也是花李家的银子医好的。”

喟然一叹,王掌柜无限惋惜地道:“这实在是李氏一家之天运隆幸啊,但却是先生之大不幸!”

看着张自忠淡然而略带疑惑的眼神,王掌柜随即解释道:“若先生倒在我们的家门口,先生的超卓功力又怎会因为一剂小小缚仙散便毁于一旦了。”

眼中闪过浓烈的悲哀与落漠与色,将所有的目光全部藏与七彩杯之大红袍中的张自忠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之色。

王掌柜怜悯地看着瞬间被浓浓的寒意包围了的张自忠,酷夏的暑意在这寒气面前竟然凉透似冰。

窗外,知了在一声一声地叫着夏天,有气无力!

半响,发青发白的指节渐渐舒展开来,缓缓抬头,眼中,竟已不在见一丝悲伤,平淡如旧的张自忠轻快地笑了笑,道:“武功吗?一流如何,三流又如何?生能带来死能带去吗?嘿,这就叫:得,我之幸;失,我之命!何必在意?”

在意又能如何?张自忠没有说出最后这六个字,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语气又平添了三分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沉攸深痛,他不敢再说什么,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又心痛如绞,麻木了的心就让他彻底地麻木吧,痛彻心扉的滋味不尝最好!

王掌柜静默半响后忽然放下之前他从未离过手,摩挲地油光闪亮的紫纱壶,谨慎在从怀中取出其一裱装地精美无比的卷轴,在张自忠面前小心翼翼地展开,竟是一幅字,而这幅字上面赫然便是他刚刚所说的八字!——得,我之幸;失,我之命!

张自忠目瞪口呆地看着苍劲挺拔却毫无多少力道可言的八字,化为石佛。

王掌柜也呆呆地看着像无价之宝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的精美字轴,好半响才将略略苍老的声线融入金陵酷暑下清凉一片的茶楼:“自弱冠之年算起,小老儿这大半辈子只哭了三次,爹娘过世流了两次泪,而那第三次,就只为先生第一次来小老儿这茶楼所落,那一次,也是先生唯一的非茶而酒,当然也是先生唯一的一次醉酒。那一次,先生醉酒后手蘸女儿红在墙上狂扫而下的这八字,那一刻,在小老儿的眼中它们就是一个世界,一个男儿的世界,一个睥睨男儿为了不知名的理由毅然放弃了他的皇图霸业但最终不但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反而永远地失去了逐鹿天下,进而失去他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的悲伤男儿世界!小老儿眼拙,除了看出这不知名的理由应为情之一字外再也看不出其它,莫逆生死之情?手足同胞之情?红颜知己之情?又或是三者皆有?得之一字磅礴豪气,皇图霸业唾手可得,失之一字同样银钩铁划,苍劲有力中尽显斑斑血泪!男儿血泪、情之所悲!小老儿又怎能不落泪?哈哈哈……”

清凉寂寥的茶楼中,渐成放肆的悲痛大笑之声来回旋荡,而那大笑之人却老眼浑浊,渐趋朦胧。

石佛在张狂而来回旋荡的悲笑声中慢慢融化,颤抖的手颤抖地捉起清香兀自浓郁的七彩杯,一饮而尽!手松、杯落,价值不菲的景德镇甲申年烧制的完美七彩杯在清脆的声音中碎裂一地,片片似心!

张狂放肆而落寂的大笑悲意渐凉渐淡,深蕴精光的眼神重现清明之后的王掌柜看也不看那碎裂一地的完美七彩杯一眼,目注精美字轴,声音空空落落:“先生醉走,小老儿才忙依着未干的酒渍落墨,拓开字后再依瓢翻写,可是翻写了上百幅仍无先生之半分神韵,小老儿现在手中的这幅已是其中最好的了,却仍不及先生之万一,但这不用先生之万一的字幅却依然令从不服人的鄙上心折!以字观人,先生之才实令鄙上倾慕不已,遂着令小无纪律儿进言先生,希望有约先生见之一面,但先生虽每天必大驾光临小店,只是那李家大少却每每也必形影相随,苦候半年,小老儿才寻得今日之良机,请先生务必降尊移驾一行!”

将目光投注于窗外,榕树上的知了仍在嘶声竭底地拼命叫着,树下的野狗仍在越来越大的“呼呼”声中吞吐着长长的舌头。

窗外,暑浪滔天,蝉鸣伏地。

半响,张自忠慢悠悠地道:“在下胸中之所学若真有王老口中之万一,又怎会二十又六仍寄人篱下?王老谬赞了!况且在下这食客之卑贱之躯又岂敢与贵上之金面一晤?而我家公子待在下情胜手足,在下又有何理由弃之不顾再另谋高就?多谢贵上与王老的错爱了。”

王掌柜怔怔地看着语气越来越平淡的张自忠,半响才喟然一叹道:“鄙少主早已料知先生必眷念故友不肯移尊,但小老儿仍忍不住冒昧道出此言,希望先生能屈身一顾……看来是小老儿不自量力了。先生,这是鄙少主为先生准备的一点点心意,请先生务必笑纳,切勿推辞。”

看了看王掌柜双手奉上的锦盒,张自忠淡淡地笑了笑,再静静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王掌柜自嘲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再双手奉上。

张自忠浓眉终于微扬,讶然道:“不死圣丹?”

王掌柜展容一笑,道:“先生果然好眼力!这正是当年不死神仙所亲制的八粒绝版不死圣丹之一,十年江湖,八粒已去其五,先生的这粒便是仅剩的那三粒之一了。”

张自忠皱眉道:“此物之重岂是在下所能承受,王老请快快收回。”

双手再伸,王掌柜摇头大笑道:“先生此言差矣!相较于先生的惊世之才,这小小的一粒不死圣丹最多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稍稍上得了一点点台面的一剂补药而已,鄙少主只希望这粒不死圣丹能对先生超卓功力的恢复有所裨益罢了。请先生勿再推辞,先生请笑纳吧。”

张自忠眉梢微动,闭了闭眼睛,叹道:“在下对贵少主的豪气心折不已,只是在下从小被家父深教滴水涌泉之理,所以,请恕在下不知好歹了。”

王掌柜再度大笑摇头道:“先生此言又差矣。鄙少主早已深知先生乃忠贞之人,所以,这粒不死圣丹只有一个意思,”微收笑容,王掌柜语速平稳而有力:“无论如何,也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下,先生永远都是我们上上下下最期待的贵宾,即使将来有一天形势所逼,鄙少主万般无奈下与李家交恶,鄙少主也希望最后能落上先生的手里,而不是李家那个粉面公子爷。”

神情复杂地看了对方半响,张自忠忽然哈哈一笑道:“礼之过重在下实不敢收,但在下想请王老代送一句话:‘恨不相逢未嫁……’”

“先生,你在吗?哈哈,你不会又在喝那才区区三两一杯的劣茶吧?掌柜的,快上日铸雪芽与先生!”人未至,秀儒诚挚的声音已高亢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轻飘落尘。

王掌柜神色一变,双手轻轻一伸,自动关上的锦盒便已飞至张自忠的怀中,随即起身应道:“好嘞,小二,日铸雪芽两杯——用保存的雪山玄冰烹煮。”说话的同时,大袖双摇,地上碎裂的完美七彩杯瓷片便轻巧地飞至他那飘荡的大袖中。茶清茶梗之处浮过一丝白气,踪迹立时全无。

斯时,金陵三少中最为俊雅的李家大少李占锋刚好步至楼面,神采飞扬。

王掌柜换出职业化的亲切笑容,迎上去道:“李少,看您春风满面、喜气洋洋,莫不是一举夺得了美人归了?哈哈,恭喜、恭喜。”

李占锋礼貌地寒喧道:“承你吉言,嘿嘿,本少也希望能地那么一天,到时绝少不了掌柜的你的一杯喜酒。还请务必赏脸哦。”

王掌柜低声笑道:“李少您太抬举小老儿了。您请上座,小老儿亲自为您煮茶去。”

王掌柜的去后,李占锋落座于自他露面后就一直淡淡地笑着的张自忠对面,神情再度眉飞色舞起来,兴奋地道:“太妙了,我活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仅凭一张古琴就能十足演绎百鸟朝凤之神话的人,不愧是名动天下的惜惜公主啊……太妙了……”

张自忠用三分笑意看着边说边露出其不意神住与缅怀沉醉之色的李占锋,却不说话。

半响,李占锋俊眉一掀,大力一拍檀木茶桌叹道:“琴自传神,人亦传仙!绝代风华之名实不负其实也!嘿嘿,若能得妻如此,我李占锋当一心一世,一心一意,永不纳妾!”

张自忠依旧淡淡地笑着,他并没有问:‘那公子你刚刚定下的未婚妻洞庭湖祈家大小姐又怎么办……’什么什么之类的话,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张自忠心中自有一杆称,他从来不做过称之事!

楼梯口上来两个黑衣汉子,虎背熊腰,长剑摇摇,。他们是李家大少的贴身保镖,平时一般不离身三尺,但李占锋曾用名下严令:当他与张自忠在一起时,两人无事绝不能靠近一丈以内,违者重责!

这两人现身后,李占锋将话头引向张自忠,道:“错过惜惜公主之绝代风华实乃先生最大的憾事,先生当自罚一杯!”

小二适时地献上刚刚煮好的日铸雪芽。茶杯是相当有档次的高级白哲杯,但较之先前那景德镇甲申年烧制的完美七彩杯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张自忠接过一杯,笑道:“在下认罚,但请公子允许在下一口一口地喝。”

“你一个小小的下人岂配与我哥共饮一桌,还敢与我哥提这提那、讨价还价,不知礼数上下尊卑的东西还谈什么风雅,你懂什么是茶,什么是风雅吗?”清冷的声音中,翠玉环佩,高抬秀眸的李家大小姐莲步款款上楼,手持一晶莹剔透之洞箫,不断地轻敲玉手,凤目含煞,语带浓浓地挑衅与杀气。

“小姐。”李大、李二恭声道。

“琪颀,你太放肆了,快给先生道歉!”李占锋沉脸极度不悦地道。

李琪颀冷笑道:“放肆?道歉?这么说在哥你的眼里,他姓张的倒是李氏一家的正统嫡亲,而我这姓李的倒是贵门一个小小的下人了?”

李占锋掀眉道:“你……”

“小姐说的是,是在下失礼于此,在下当自罚一杯!”茶水滚烫,张自忠一饮而尽,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家大小姐手中原本属于他的镂玉洞箫后,起身侍立于李占锋的身后,做下人状。

李占锋忙起身道:“先生你……”

“啪!”李琪颀用手中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坚固异常的镂玉洞箫大力地敲了一记檀木茶桌,冷冷地道:“这破箫倒是又臭又硬,千锤百砸都不破,哼,终有一天本小姐会把他碎尸万段!”

李占锋看了看五指紧紧一握后旋又放开、耳眉皆不动的张自忠,转向自家小妹怒道:“你还有完没完?”

李琪颀立即反目道:“没完你又能怎样,杀了我?哼,警告某人,最好一天到晚一直跟在他主子的身后摇尾乞怜,否则落单一次本小姐打一次!”

“不可理喻!”怒斥了一句后却拿自家小妹没办法的李占锋上攀高出他一头的张自忠的肩道:“先生不要理他,我们走。”

张自忠点了点后对李家大小姐道:“小姐,在下告退,您请慢用。”

李琪欣冷笑了一声,扭头对无远地立于一边的店小二道:“小二,把那只狗用过的东西、坐过的桌子 统统扔掉、烧掉,再给本小姐沏一壶江南春。”

店小二猜犹豫不决地看向低头理帐的王掌柜,只见他不知是算错了账还是怎么着了轻轻地摇了摇头。店小二不敢自断时却听得头也不抬的王掌柜道:“李小姐,小店鄙陋,容不下您这尊大神,您请好走。小二,送客!”

王掌柜轻轻一句话让已步至楼梯口处的李占锋停下了脚步,扭头疑惑的看着因保持下人身份而落后他一步的张自忠。没有一个明眼的老板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食客而得罪出身豪门的富家小姐的,将茶楼经营的财源滚滚的王老头儿今天是怎么回事?虽然张自忠是不同于一般的下人,但他也没必要因他而开罪于自家这妹妹呀?

“唏哩哗啦!”茶楼在自少得其父真传,功力较之乃兄金陵三少之一的李少也只是稍逊半筹的李家大小姐以那坚固异常的镂玉洞箫为武器的打击下碎木飞散。

李占锋暗自叹了口气,为这大半年来性情越来越乖张的小妹留下一锭金印后下楼而去。

“对不起,先生。又让你受气了,其实小妹以前不是这样的,唉,都怪我不好……”大街上,李占锋一脸的歉意。

张自忠淡然的语气道:“没关系,要怪就怪在下自己不知好歹吧。”

李占锋正色道:“先生请放心,终有一天我会让小妹把洞箫还与先生的,我保证!”

张自忠隐然苦涩地笑了笑,道:“洞箫已是小姐之物,在下又岂敢妄提一个还字?公子以后也请勿提。”

洞箫被“要”乃是去年寒冬他刚到李家不久的事。那日,病体初愈的他在雪花飘飞的李家梅林中鸣奏镂玉洞箫,碰巧和闺中好友兼未来大嫂的洞庭祈家小姐出来雪天赏梅的李家大小姐一眼就看中了他的这管镂玉洞箫。她立即友好的拿出二十两重金相购,遭礼貌的婉拒后又用他的心爱玉器交换,最后更是拿出了她最珍爱的佛玉也未换得这管镂玉洞箫之时,在闺中好友兼未来大嫂的洞庭祈家小姐面前脸上挂不住的李琪颀支走祈家大小姐后将张自忠这她李家的一个小小下人暴打了一顿,揍的他鼻青脸肿后丢下二十两金子的她那佛玉扬长而去。

之后张自忠上门归还其金子与佛玉时又被不知其意的李家大小姐以其不知好歹不由而将其痛打一顿!

当心惜其才欲将其收在身边的李占锋为此事强出头上告李家家主李志乐时,宠其女犹胜其独子的李氏夫人将二十两金子置于张自忠的面前,再用十两金子买下其手中的佛玉后便宣告此事告以段落,无论是谁都不得再纠缠不清。

一个月后,当李占锋依他之计成功的将自家水上运输生意开拓至旱道这一李家二十年年都只能想不敢做的大事之后,李占锋试探提出奖妹妹许配与既不好酒又不好财且不好赌而只喜一杯劣质清茶致使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讨其所好的张自忠时,得知了此事的李家大小姐立即将偌大的金陵四世家之一的李家闹翻了天,其父李志乐虽马上一口否决了独生子的提议,但自那以后李家大小姐便处处针对张自忠,欲除之而后快!

对小妹与张自忠的关系僵至如此,李占锋深以为憾,叹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又不是瞎子,又怎会不知先生对那管洞箫的钟爱?请先生务必想念我,终有一天我会让洞箫物归原主的。”

张自忠用眼神无所谓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那王掌柜有什么背景?”

李占锋微微一楞,回头叫道:“李大,刚才那什么掌柜的可有什么来历?”

一丈外的李大闻言跑步上前,与二人保持一尺之距后边走边道:“那掌柜的来金陵已有二十余年,其人精明勤恳,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家中老婆死后就再也没有续弦,只有一姿色不俗的女儿与他相依为命,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张自忠淡然道:“他家中近日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又或者接触过什么外人?”

李大搔了搔头道:“对不起,先生。因为这掌柜的平时普通而且他又非常低调,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怎么注意过他,这个……”

自依计将生意拓至陆上之后,结亲不成的李占锋便严令从他自己开始延至所有的李府的下人对张自忠均以先生相称以示敬意。当然,这道命令并没有涉及到其妹身边的婢女什么的。

张自忠点了点头,道:“明白。”

李占锋奇道:“这掌柜的有什么不对之处吗,要不要我派人监视他的行踪?”

摇了摇头,张自忠道:“除非是公子亲自出马,否则我们必然一无所获外还会打草惊蛇——因为之前我们都看走眼了,这所谓的王掌柜乃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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