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法是国法,那终究是人定的。可这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份?我们凭什么这样剥夺他们的生命?”樊剑的这一席话,让一向自尊心极强的严展深深地开始反思自己的思想。
他身为一个修道者,普度众生才对。终究是杀了太多的邪魁,很多刚正不阿的想法也渐渐变得歪斜了。若不是面前的男子提醒他,恐怕他也要误入歧途了。
“冲着你这句话,我答应你的请求。”严展现在是心甘情愿的接纳对方,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关于自己事情,只是一直不承认而已。
他被师傅领进圣玄之道时,他曾听师傅说过。当年躺在稻草堆旁边的,还有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那孩子的容貌和他相差无几,只是师傅说那孩子没有修炼的骨骼,便只带走了他一个。
“谢谢道长!”
樊剑感激的不行,正准备再次跪下来,向对方行一个叩头之礼。
严展连忙过去搀扶着对方,不要下跪,并且把自己的剑拿了回来。随后,他才一点点审视着男子旁边的两个小孩。
那俩孩子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锐利,不仅让他开始觉得有些蹊跷。这俩孩子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他现在能在两个孩子的眼神里,看到浓浓的威胁和一股杀气。
“这俩孩子不是普通人,将来可能会有另一番不同凡响之举。我带他俩去道观,能不能入得了师傅的眼,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严展承诺着,但不代表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这俩孩子就一定入得了掌门的眼,他也只能祝福那两个孩子,自求多福。
“有道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樊剑松了一口气,随后将视线放在身旁的两个小孩身上。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两个小孩子解释,但他觉得,他为对方所决定的道路是对对方最好的。
他蹲下身来,一手拉着一个小孩。先是浓浓的注视着他们眼里的不舍,他自己也非常的舍不得这两个孩子。五年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忍受不了一个人的日子了。
“司蒹,凌阳。”
“爹爹!”凌阳一双浓浓的眉毛强皱在一起,恨不得把他自己的那一口白牙咬碎。
司蒹只是紧紧的捏住男子软软的手掌,这个手掌不像其他男子那样宽大,有点像女子那样,甚至在他看来,爹爹的手掌比女子还要柔软白皙。
“司蒹,凌阳。你们俩不能生活在这个国家,可否愿意跟着这位道长,前去走更好的路?”
“爹爹难道不一起去?”司蒹眼里的不舍丝毫没有掩盖,他舍不得和对方分开。
“爹爹是想抛下我们吗!爹爹不是说过,会一辈子和我们在一起!爹爹说话不算话,爹爹是骗子!”凌阳生气的捶打着他的胸口,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用力的在拍的,其实是虚张声势。
被打的本人,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爹爹怎么会抛下你呢。爹爹只是让你们先走,爹爹后面赶过去,可好?”他只是在这个地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能那么草率的离开。
两个小孩沉默了,这个国家的确是容不了他们两个,他们必须离开。因为他们越长大就越容易暴露,暴露之后,很有可能牵扯到自己爹爹的性命。
瞧见两个孩子同意了,樊剑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位道长。将两个孩子推了出去,事后想了一下,家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没收拾,打算收拾一下再送过来,严展直接拒绝了。
“道观里该有的东西都有,既然这两个孩子,从此以后要修道,那么凡间之物就莫挂念了,早些忘掉好一点。”
说的也是,樊剑同意对方的话,也点了点头。
他觉得也是这样,他终究是会离开这个地方的。这俩孩子才五岁,长大以后可能会把他忘记,还是不要让两个孩子对他产生过多浓重的感情。
那一晚的月亮特别圆,樊剑站在巷子的尽头,目送着那两个孩子被带走了。
等人完全消失后,他仍依依不舍的在那巷子的尽头守了许久。直到后半夜天气特别的冷,他那瘦弱的肩膀被冻的发抖,才迈着有些麻木的腿,一点点向回走。
没有了那两个喧闹的小孩,忽然之间,他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空空的,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就像喝酒之后闷闷的被堵着一样。
樊剑正要拐进书生巷,他懵懵懂懂的走进去,因为没有看路,直接撞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上。
待他茫然的抬头一边道歉,而那被他撞的人,却是一脸欣喜的看着他。
冯子然:“恩公!”
“是你!”那个倒在巷子口,浑身是伤的书生男子。
樊剑没想到这个男子的变化如此之大,原来脸上的伤好全之后,长得还蛮英俊的。
冯子然面露欣喜,丝毫不遮掩身上散发出来的愉悦情绪。这几天在家里休养,他脸上的伤疤已经全然落尽,一脸英气焕发的容貌呈现出来。
“多亏恩公那日给的药丸,小生才得以康复的如此之快。”冯子然抱拳行礼,拿在右手上的纸扇微微斜着朝上。
樊剑笑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两人尴尬的站在巷子口,他脑袋里还组织着语言,随后看着对方一脸温婉而雅的模样,便大胆的询问道。
“冯公子可是要参加科举?”
“这么明显吗?”冯子然瞧了瞧自己一身的装扮,的确挺像一个贫穷书生的。
难怪恩公也能瞧出他这一生穷书生的酸臭味,莫名有些愧疚起来。若不是家里穷困潦倒,而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他早已经继承了家里的一亩良田,可能儿女也有一双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可否请冯公子去寒舍小歇一会?”
被邀请的人双眼一亮,一把扇子在手中耍的活灵活现。唰的一下将扇子合拢,点了点头,急不可耐的已经开始迈着脚步向回走。
“此等好事,哪可有推辞的道理?”他其实对于这位救命恩人,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
在这璃代国,商家之人看不起读书人,读书人自然也是瞧不起那些经商走私的。这样矛盾的环境下,许多老百姓对读书人也是嗤之以鼻,像他们这些穷困潦倒的读书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一些排挤。
他来到平阳都城后,别说住上上等的客栈。就连普通的客栈,一看到他这副书生的打扮,人家直接说店铺客满了,硬是不让他去借宿一晚。
……
冯子然悠闲自若的打量着这座洁净的院子,一进门他就能看见一颗枝繁叶茂的柿子树,少许落叶在树底下熙熙攘攘的飘落,甚是一番美景,让人忍不住想要搬着一个椅子在此落座。
将客人请进堂厅,在泡上他亲自熬制的药茶,那股浓浓的香味,参杂的金银花的味道一同飘逸出来。
“恩人不愧是略懂医术,此茶香气浓厚,不单单只是普通的茶吧?”他将杯子端在手里轻轻摇晃,清浊的水中参加的一点点花瓣的碎屑,碎屑一点点沉入杯底,杯子的边缘浮现一圈圈水渍,煞是好看。
“是不是普通的茶,冯公子喝上一口便知。”
他陪笑着说完,为自己添上一杯。并没有着急喝茶,而是打量的对方,喝茶之后,脸上露出的欣喜表情。
“冯公子要是喜欢的话,家中还有几包,可赠于冯公子。”
冯子然一听恩人这话,脸上的欢喜难以隐藏。随后又一点点喝点茶,那股醇厚的香气不单单让他的心脾舒畅了许多,更加的沁人心扉。原本就因为读书头痛的他,现在倒觉得双眼轻盈思虑轻松。
他暗暗思虑,这位朋友一定要交。
“别什么冯公子冯公子的,恩人可以直呼名讳,叫我子然也可,那样叫实在是难免有些生疏。”
樊剑点了点头,也同样提醒着对方。
“那子然,也别总是叫我恩人恩人的。大家都叫我小剑,子然也可这样唤我。”
冯子然双眼失魂,他望着对方那笑容,差点迷失了自己的思维。
不得不说,对面的人有着一张极其好看的容貌。若不是穿着那一身素布绿衫,遮掩了他身上的光彩。向小剑这样一位翩翩公子,要是出生在一大户人家,估计也是那些名门贵族的小姐们争风攀论的对象。
被冯子然那样盯着,他到不好意思起来。樊剑其实知道这具身体的容貌有那么一点点的逆天,但他自个儿又看不见自己的脸,平时懒散懒散就有些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