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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桃花落尽人聚散

齐周边境山林中座落着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农舍,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稚鸡随着母鸡在菜田中嬉戏啄咬,屋外几株桃花开得正艳,微风过处,落英飞红,轻轻地飞落檐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好奇地盯着翻飞的花瓣,伸出白嫩的小手,似乎想抓住那落红……

“夫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迟缓地看着一身青色布衣的妇人,妇人转过脸,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天下之大,悲欢一渺,澄墨,很多时候,离即是聚,舍亦是得。”“可公子还这么小,没有您在身边~”妇人望向屋外:“以后肃儿,要靠他自己了~~”

“母亲,你看,这是肃儿采给您的!好看吗?”一枝桃花,映得母子两人顾若粉霞,一旁的澄墨惊艳于芳华,多年后,每见桃花,此情此景仍会让她念念不忘~叹,人世间明媚鲜艳不过尔尔~~

“肃儿今天可有好好读书?”妇人玉手轻执,拂去幼子衣襟上的花瓣,“有!母亲让孩儿读的书,肃儿都背熟了!”如玉似月的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母亲问你,何为忠?何为孝?何为礼?”稚子双眼亮晶晶地笑着脆声应答:“忠者,不好犯上;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礼如山,重迁居,立家国之本!”

妇人嫣然一笑:“肃儿,那你可知上位者与国与民应如何?于臣于子又该如何?”“上位者,应以国为本,以民为先,于事君不犯,于臣子恭必亲,亲必临,长思己,勿论非,事以无愧于人前,无愧后世,无愧于心。”稚子清脆的童声流利地对应。“好,肃儿,你要紧记今日你所说的,等回到你父亲身边,记得,要孝敬你父亲,帮母亲好好守护高家人,一生都不可做有负国负民负你父族的事,长安久恭,以后,肃儿你的名字就改为长恭。”

小小的高长恭思索了一下应声道:“知道了母亲!父亲会来接我们吗?”妇人笑着摸了摸长恭的头:“我已经给你父亲送了信,他这两日就会派人前来接你。”

“我们一家人以后就在一起了对吗?”

“长恭先去,帮母亲好生照顾你父亲,母亲办点事就来~”

夜了,妇人看着熟睡的幼子,轻轻将被角掖好,澄墨走近前,捧上一个墨玉方匣:“夫人,拿来了。”妇人接过方匣,轻轻打开,顿时屋内一阵紫气萦绕:“想我夏氏一族,为守九州鼎,藏名埋姓,历经更迭,如今鼎中九州祥瑞溃散,怕是百年之内战事纷起,民生缭乱。既是我的错,镇气护鼎便是我的责任。只是长恭这孩子一世不可为其所累,今日我将鼎魄封于长恭体内,一则是长恭有我夏氏血脉,是存续鼎魄的不二人选,二则有鼎魄护身,长恭在这乱世之中,也有自保之力。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的母亲,身为夏裔族人,我有太多身不由己,但唯独对子惠,对肃儿我还放不下,今日之后,唯愿他父子二人,能平安遂意,余愿已足!澄墨记住,无论何时,都不可让肃儿知道,他们~对他们也不可泄露支语片言,今夜之后,夏氏一族,再无后人存世,九州鼎…………明白了吗?”

“夫人,您放心,澄墨会永远守着您的!”

这一夜,山里的桃花一夕风卷残落,嫣红遍地,紫色的流光笼罩着小小的农舍,光彩敛退后……

“母亲!母亲你在哪!澄墨,澄墨~母亲!!”长恭哭得声音撕哑,小小的他想不通也不明白,为何就一夜,他熟悉的家,温柔的母亲为什么就会在一场某名的大火中消失了,茫茫天地,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一年,高长恭仅六岁。斛律光奉命接贵人寻到此处,看到的是一片烬土和一个哭成泪人的稚子,屋外,四月的桃花已香散艳消在烈火之中……

邺城大丞相府

“父亲!”一位年龄约摸不过八九岁的少年含着泪看着躺在榻上俊秀的男子,他是赫赫有名的高欢长子高澄,北魏丞相,可如今身上布满了可怖的刀痕,鲜血沾湿了一身锦袍。

“长恭~你长得跟你母亲更像些,呵~咳~就连性子也不像高家的人~这样也好,我们这个族氏……实在是没什么好,都是疯子!哈哈~咳咳~”高澄喷出一口血!长恭竭力地想帮自己的父亲止住身上流出血,可是那么多,那么多~~慢慢从他手缝中溢出,温热的血让他无措。

“父亲,您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少年忍着眼泪不让落下:“父亲,我答应过母亲,一定会好生孝敬您的,您不要离开我!”男子急喘着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幼子:“我这一生,最好的记忆就是遇见你娘,可是…呵呵,若当初我没有去洛阳,或许,你娘也不会带着你离开,临了~连面也没见一眼,出云~我原本是要给你们……给你们最好的……”

高澄喃喃地说着:“出云,你骗我,你骗了我~,也骗了天下人,我都知道!但我不怪你,我也骗了你~哈哈咳~长恭…长恭,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想你平安~~长恭…你这性情和样貌在高家……”高澄挣扎着转向一边:“斛…律兄,照…照…顾他……”未说完的话语,不甘双眸,渐渐冷去的鲜血……高长恭放声痛哭,两年后,这一次是父亲离去……“母亲,我没有照顾好父亲,我~~没做到答应您的承诺~~”

公元550年,高澄死后次年,高澄之弟高洋称帝,追封其父高欢为神武皇帝,其兄高澄为世宗文襄皇帝,高氏王族诸子皆受封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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