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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地宫

人界,东荒胜洲,葬仙岭。

“主人,不要再走了吧?这里好阴森啊!”

“小环,你可是妖唉,你不是总说自己有天狐血脉嘛!怎么胆子这么小!”

“血脉和胆子有什么关系啊!”

“安啦!这里不过就是阴气重一些而已,你看我不是把天心灯都带出来了嘛!而且说不定这葬仙岭之中就藏着什么天材地宝呢?要是找到了可不要跟我抢呦!”

“主人……刚下山就到这种绝地寻宝很有可能寻宝之路就此终结,万一……”

“停……没有万一,再一再二绝对不可能再三再四,凭我穆雪瑶的运气,怎么可能……”在一主一仆谈话之际,数丈外的一块弥散着古朴气息的石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就将这毫无反应能力的一人一狐吸了进去,交谈声音戛然而止。

——

这是一座十分宽广高大地宫,从踏步台、隧道到前室后室布满了灯盏,每一盏灯都绽放出温暖的黄色光晕。

在地宫的后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具水晶棺椁,棺椁之下有一座三尺来高的圆台,圆台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金银两色符文仙篆。圆台之外有五座九层高的小塔按照五行方位摆放,塔身非金非玉却流转着七色的光芒,棺椁也并非压在圆台上,而是悬浮在圆台上方。棺椁内躺着一个身穿浅蓝色棉袍的年轻的男子,男子清秀的脸孔清晰可辨,面目舒展,没有丝毫的狰狞,似乎离世之前没有半分的挣扎与怨怼。在昏暗光芒的映照下,显得和谐静谧。

男子的眉头突然紧皱,双眼猛然睁开——他活了!“砰”的一声水晶棺盖被年轻男子的右拳骤然轰碎,破损的水晶块四面八方飞射出去,男子直起身体,盘膝坐在棺内。明亮漆黑的眼眸随着嘴里的呐呐自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我叫陆辰,哦对!还好没忘!我怎么在这?我死了然后又活了?好像不对……应该是……”

“啊!啊!啊!”厉声的尖叫从头顶传来,涌进了陆辰的双耳。陆辰抬头仰望,顶壁上的通道突然大开又封闭了,一白一紫两道光影先后冲出通道,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小环,你还好吗?”

“主人,我在……在……你下面啊!”

“……”

女孩来不及环顾四周,连凌乱的衣服都没有整理,赶紧起身查看爱宠的安危,看到爱宠安然无恙顿时心中安定,安慰道:“小环,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我气好不好……”白狐人性地扭了扭鼻子目光扫到了陆辰,比从通道掉下来的尖叫更胜一筹的尖叫又一次传进了陆辰的双耳:“僵……尸……啊!主……主人快跑啊!我给你掩护!”

“小环,要跑一起跑,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女孩很有义气地回应道。

“主人,我好感动哦!”小狐激动回答。

“……”

陆辰听到这样的对话颇为无耐,然而当他第一眼看到女孩的时候,世界仿佛停滞,昔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流转,似期待似迷茫似痛苦,五味杂陈,不可言状。一个愣神,不知何时穆雪瑶手中多了一盏造型古朴的灯,他听到了来自穆雪瑶略带颤音的的质问:“你……是僵尸?”

陆辰将这些混乱的念头驱逐出脑海,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好气地答道:“本圣这么帅怎么可能是那种低级生物,小丫头,你见过这么帅的僵尸吗?”

“谁是小丫头?正常人会呆在棺材里吗?谁知道你是不是那种修炼多年专吃心肺的老妖怪?别以为装成一副好人的模样就能骗过本小姐的眼睛!我这盏灯乃是对付邪魔的至宝!”说罢,女孩举起手中的古灯,然而陆辰的目光注视到这灯的那一刻,心神再次恍惚、思绪飘远……

“你的天心灯是从哪里得来的?”陆辰突然问道。

穆雪瑶警惕地看着陆辰,立即收回伸出去的手臂紧紧护着天心灯道:“打住!你怎么知道这是天心灯的?你不会是想强取豪夺吧?千万不要小看本小姐,我可是羽化仙门掌教的女儿,敢得罪我你就死定了。”穆雪瑶右手轻抚肩上的廓耳小狐接着说,“看到没有,这是我的护法仙宠宝神狐小环,传承太古仙狐血脉,你要是有什么企图休怪我们不客气啦!”

小狐狸怒目圆睁,龇着雪白的牙齿极为给力地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恐怖的表情,非但不恐怖反而萌态十足。陆辰心中暗暗偷笑却连连恭维道:“怎么会呢?我看起来就不像坏人嘛!雪瑶大小姐既然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肯定修为绝顶,法术高深,我哪敢有非分之想啊!”

穆雪瑶得意道:“知道就好,那你说说,你不是妖怪为什么躺在棺材里?”

陆辰转过身,看了看棺椁下面的圆台上的符篆以及四座九层佛塔,心中若有所悟,笑道:“我在万年前那可是雄霸一方的绝代霸主,后来……受了重伤借此地休养生息,既然被你救了那说明你我有缘,我看不如……”

穆雪瑶得意洋洋地说道:“瞒着瞒不识,识者不能瞒。你是不是绝代霸主我不知道,但是骗子的身份肯定跑不了!葬仙岭可是人界八大绝地之一,传说曾有十万仙人击杀天外邪魔,葬身于此故名葬仙岭。也就是本小姐艺高人胆大,才敢携护法仙宠入内寻宝。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外道邪魔才会出入此地,正经门派弟子怎么会借助魔氛鬼气休养生息?你真当本小姐是三岁的孩童吗?再说了,你要是数万年前的老古董,修为最低也得是地仙。”穆雪瑶黑色的眼珠一转,绕着陆辰走了一圈继续道:“本小姐距离凝结元神只差一线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气息,而且我的仙宠也看不出你的本相。所以你要么是个普通人,要么就是绝世魔头……”

被穆雪瑶的目光来回凝视,陆辰感到一丝异样,自嘲道:“如果魔头都像我这般风流潇洒,那魔头又有什么不好?雪瑶……”

穆雪瑶立刻打断道:“我们才是初识,况且本小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唉!下次请在名字后加上大小姐三个字!”

陆辰笑道:“好的,雪瑶大小姐。”

“那现在说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躺在这里?”

“我叫陆辰,日月星辰的辰。从哪来……你看着办吧。”

“陆辰,嗯还算顺耳,既然你不愿意说来历那我也不勉强。就算你是魔头我也不怕,本小姐的护身法宝多得是,无论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如果意图不轨,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何况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不过我可是将你从不生不死的状态中给解救了出来,你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穆雪瑶冲陆辰眨眨眼,伸出一对嫩白的小手摆在陆辰面前。

穆雪瑶也并非天真无邪的温室花朵,宝神狐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在感知这一领域却有着远超其他种族的优势,既然小环都没有感觉到危险那就说明眼前的这个人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何况她还有一块大挪移令,瞬息万里的能力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排上大用场。除此天心灯也是穆雪瑶敢四处闯荡的最强有力保障。

在她四岁的那一年,突然心血来潮地偷偷跑进羽化仙门的藏宝阁,望着阁中千奇百怪的法宝穆雪瑶心中没有什么惊奇,然而一盏被放置在角落里的破旧宫灯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一步步爬上楼梯,目光灼灼地盯着这盏灯,突然天心灯竟发出了一点光芒似乎在回应着穆雪瑶,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震荡,整个藏宝阁都颤了三颤,两名负责值守的弟子当场被震伤。后来由于掌教的干涉这件事被禁止流传,宗门内产生的风波才逐渐平息。没有人知道这盏灯的来历,此前无数出没藏宝阁的人都不曾发现这盏灯有何种奇异之能,但是金羽老祖看到了这盏灯的时候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却偷偷地叹了口气。

穆雪瑶突如其来的举动将陆辰惊到了,他实在是没有料到穆雪瑶会这么直截了当,说好的不挟恩图报呢?这次是真的尴尬了。

穆雪瑶注视到陆辰的一系列细微的表情变化,心思灵机敏的她怎么会看不出陆辰的境遇。叹了一口气,穆雪瑶慨然道:“既然没有表示就算了,但是地宫的东西我取一件你没有意见吧?”

不待陆辰阻拦,穆雪瑶身影一闪,下一刻出现在一座佛塔面前,就在穆雪瑶双手触碰到佛塔的一刹那,整个地宫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四周的灯盏散发出的时隐时现的光芒,墙壁上铭刻的妖魔图案竟活生生地爬了出来!数十只凶悍的妖兽张开血盆大口散发出阴冷煞人的气息,朝中间的入侵者步步紧逼,声声的巨吼将雪神狐的毛都吓得根根直立,这群妖魔看似灵智未开,却形成四面合围之势,将二人一狐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五座须弥塔是五蕴缔魂阵的阵基,此阵与墙上的兽灵妖纹图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啊。”陆辰无尽感叹,不过穆雪瑶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为首的牛头人身怪物口吐人语:“擅闯禁地,杀无赦!”森然的杀气赫然充斥着整个地宫。穆雪瑶冲着牛头怪怒道:“我们哪里是擅闯,明明是被吸进来的!牛头怪,别以为你长得大就可以嚣张,”她素手一陆辰,“喏,他跟你们是同类,都是妖怪,你们好好聊聊,本小姐不奉陪了!”

陆辰听到穆雪瑶的话不禁哑然失笑:“你这丫头还会祸水东引,重申一遍我不是妖怪……”

怎么会这么像?可是天心明明已经……天心从来不会这样……

牛头怪完全不理穆雪瑶的话,再次怒吼道:“擅闯禁地,杀无赦!”四周的凶兽似乎同时得到了信号,接连低声吼叫,一个个露出獠牙张开利爪朝中间猛地冲过去。穆雪瑶俏脸一白,立即将天心灯端端正正地握在手里,刚要念动法诀,只见陆辰身体飘在半空双臂张开,两道灵光自双掌吐出,聚集到半空中形成了一道云兽图腾,一股强烈的气息骤然勃发充斥地宫。

众多妖兽感受到图腾传出的气息猛然止住了冲击的势头,停下各自的脚步,惊人的杀气渐渐消失,这个空间恢复的往日的平静,牛头低声道:“不知主人临世,请恕罪。”陆辰的声音从高处缓缓传来:“不知者不罪,你们回去吧。”凶兽们仿佛得到了大赦,全部化作了各色的流光,飞回到原来的墙壁上重新变回了浮雕。

陆辰足尖点地飘逸地转身微笑道:“小丫头,你说说你着什么急,你既然知道这是葬仙岭还敢乱来?要不是我,你和小狐狸可就喂野兽了!还不感谢我!”

穆雪瑶眼睛瞪得远远地,惊奇地看着陆辰道:“你画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就没看到过?就连宗门内的典籍都没有这种形象……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辰道:“你的问题还真多啊!不如先离开这里,上到地面之后我再一一向雪瑶大小姐讲述可否?”

穆雪瑶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说就算了,小气鬼,我还不想知道呢?”小环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

陆辰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穆雪瑶一把将佛塔提了起来,令人没想到没有丝毫征兆,佛塔瞬间沙化,在地宫里扬起了一阵尘土,再看其他三座佛塔同样变成了沙土。

看到陆辰那张充满戏谑表情的脸,穆雪瑶嗔怒道:“都怨你,都怨你,你赔我宝贝!”

陆辰双手一摊,颇为无奈的说:“这和我可没关系,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那东西,要怪也只能怪你没有缘分啦。”

穆雪瑶的大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像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总之,你得赔我一件宝贝,我记住你了——陆辰,你要是赖账的话,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哦?我羽化仙门祖师爷爷最精通卜算之法,到时候……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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