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辰脸色阴沉,冷然回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的人,不过,阁下如此年轻居然就能得到皇子的重用,想必也不是什么凡俗之辈。”
“哪里,哪里,”叶星摆了摆手,回道,“在下一介布衣,身无所长,火辰兄过奖了。”
“嘿,阁下既然有这等本事,又何必过谦?只是,这十万大山毕竟并非善地,阁下只身前来,难道不怕托大么?”
“喂,你什么意思?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不成你还敢在聚贤城公然动粗不成?”回话的并非是叶星,反倒是那个摆摊的少女,但见她双手叉腰,一脸的怒气,想必是又想起了火辰要买她冰魄石的初衷了。
“姑娘说笑了,这聚贤城的规矩天下谁人不知,在下又岂敢小觑聚仙楼?不过,这前途未卜,凶险难测,还望阁下好自为之。”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叶星说的。
叶星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火辰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与火辰兄一见如故,这山高水远,自然还有相见之日,告辞。”
接着,便不再理会那满脸怒气的少女和一脸阴沉的火辰,独自转身离去了。
“喂,小子,走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啊。”
但见那摆摊的少女,将摊中的物品胡乱的塞到脚下的一个青色包裹中,接着便喊了一句,急匆匆的朝着叶星离去的方向追去了。
眼瞅着两人的身影已在那重重街道中渐渐消散了,火辰却依旧还是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自其左侧跃出,并在火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接着,便见那火辰眉头微微锁起,低头凝思了片刻,过不一会,又抬起头望了眼叶星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且不提火辰这边情形,但说回那离开的叶星和少女。
街道上,叶星看着身边莫名出现却如膏药般不肯离去的少女,不由说道,
“喂,我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当然要跟着你了,难道你不觉得你欠我什么吗?”少女一脸的理所当然。
叶星冷笑一声,“笑话,我能欠你什么?”
“钱。”少女张开右手置于叶星面前,一脸的无辜。
“钱?我欠你钱?”叶星一愣,“我又没想要买你的东西,你跟我要什么钱?”
“你坏了我的生意,自然要赔我钱了。”
“休要胡说,是你自己不做这笔生意的,干我何事?若你现在后悔了,大可返回,我想那火辰应该还在原地等你。”
“无论如何,你毕竟搅了我的生意,至少要管我饭钱才行。”少女依旧不依不饶。
叶星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那少女,认真回道,“如果你打得是这个主意,那么很抱歉,你想多了,我自己都没钱,哪里能管得了你的温饱?”
“誒,你小子年纪轻轻,怎得如此小气?”
“我哪里小气?确实是没钱。”
“这样好了,我把冰魄石卖给你,这样总行了吧?”少女一副“我早已看穿你的表情”。
“我不要。”
“你不要?”少女有些出乎意料,“你没搞错吧?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不是为了从火辰手中抢过来?怎么我现在给你,你反倒不要了,哼,小子,你们这种人我很了解,少跟我来欲擒故纵。”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完竟还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大概是被自己的机智给折服了。
“什么欲擒故纵,我是真的不要。”叶星有些无奈了。
“真的不要?这样吧,便宜点,我只卖你三百两如何?”
“三百两?你玩我呢,凭什么卖给火辰只需一百五十两,给我却要三百两?”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可以确定这就是冰魄石么?自然是该用正常的价格交易了,而且我说的可不是三百两白银,而是三百两黄金。”
“你。。。”叶星指着少女,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最终只能咬着牙说道,“别说三百两黄金,就是三文钱我也没有。”
“我去,真的这么穷?”少女摇着头,扫视着叶星,一脸的鄙视,“这么穷还装出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算了,我也不为难你,直接让那个什么二皇子还是三皇子来买好了。”
无视少女的眼光,叶星冷冷回道,“我可不认识什么二皇子、三皇子的,你就别做梦了。”
“你。。。你不是。。。”少女指着叶星,一脸的不可思议,毕竟刚刚火辰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不是。”
“那你干嘛还要。。。”少女话并没有说完,只是叶星却很明白她的意思。
“我就是想挑逗一下那个什么南越五皇子,再顺便让他吃点亏,怎么,不行啊?”叶星还是这么语出惊人。
“我去,你完了,”少女边说边摇着头,“从火辰刚刚的话来看,他一定是准备等你出了聚贤城,没了庇护就弄死你。本来我还以为你是有哪个皇子撑腰才这么无所畏惧的,现在看来,你就是个嫌命长的。”
“说到这个么,”叶星故意拖长了语调,“说起来,你刚刚好像也得罪了他吧,偏偏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其他的宝物来替代你身上的那个冰魄石,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你。。。”少女眼冒怒火,“你害死我了,你必须负责我的安全。”
“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时间护你周全?”叶星的语气显然带着些调侃。
“我,我不管,我跟定你了。”少女开始蛮不讲理了。
“嘿,跟着我有什么用,去镖局请镖师啊,去聚仙楼招护卫啊,又或者去。。。哦,对了,我忘了,你也没钱,否则拿着一块冰魄石,就算拍卖场未开,也该去典当行才对,何至沦落到路边摆个地摊呢?”
“你。。。”少女被叶星的一番话说得怒火冲天,却又偏偏还都是实话,这种既无法反驳又奈何不了的感觉最是糟糕了。想到这里,便不由暗暗生起了闷气。
本来嘴上得了便宜,叶星还有些心中暗喜,只是现在见眼前的少女撅着嘴不发一言,一副委屈之极的模样,便不由的心中一软。而且细细想来,对方毕竟也只是一介女流,自己还时常以君子之所为规劝自己,倒也实在是不该过于计较,如今面子也算是挣回来了,还是该稍稍缓和下气氛才好,便抱拳问道,
“对了,在下叶星,敢问姑娘芳名?方才着实是在下失礼了,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宽宏大量,千万莫要挂怀。”
“哼,赵心洛。”少女显然也知道叶星的心思,但一时之间却也平不了心中这口气,语气自然便好不到哪里去,连江湖中的礼节也一应省去了。
不过,叶星并未在意,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敢问姑娘可是来自赵国?”
“公子何有此问?”赵心洛一愣,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
“赵乃赵国国姓,在下观姑娘言行,也非寻常之辈,故有此问。”
“公子过誉了。”无论叶星是以怎样的心态来问这个问题,但被人这么夸奖,赵心洛自然也有些欣喜。
如此,到底只是初入江湖,三言两语间,气氛便缓和了几分。
“对了,在下打算待会去酒楼一饮,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一道前往,如此也好让在下为方才之事赔罪一二。”叶星双手作揖,如是问道。再配上一身的锦衣玉佩,倒着实有一番世家弟子的风度。
赵心洛心中一喜,终于说道正题了,急忙还礼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接着,思索了会,又顺嘴问了句,“如此说来公子是带银子了,只是刚才却又为何矢口否认呢?。”
“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分文银两。”
“啊,”赵心洛一愣,敢情这是要吃霸王餐啊,顿时心中又是一气。即便有些顾忌这好不容易回来的风度,却还是不由自主讽刺道,“叶公子好胆量,居然想在这聚贤城吃饭不带钱。敢如此无视聚仙楼,数遍这天下也无几人,倒着实令小女子佩服。”
“哪里,姑娘又误会了,在下何德何能,岂敢小觑聚仙楼?只是,若在下所料不错,很快便应该会有人送钱上门了。”叶星笑着解释着。
“送钱上门?”赵心洛再次一楞,还有这么好的事?不由得便瞧了眼叶星,希望能看出些什么。
不过,叶星显然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只道了声“请”,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了。
“嘿,这小子。”
虽然并不知道这眼前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哪来的自信,虽然很不愿相信会有人平白无故送钱这种稀奇事,虽然这未知身份背景的少年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毕竟自己也确实没其他办法挣到钱,为了等会能成功蹭到饭,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西城门边上,眼见叶星并无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眼瞅着这混小子就要义无反顾的踏出城门口,虽然自己对这少年很反感,虽然内心实在不愿理会,但此刻他毕竟有可能是自己等会的饭票,为了自己的温饱,为了不必再回去摆地摊,赵心洛终究还是不得不开了口,
“叶公子,你这是要出城么?”
“不然呢。”叶星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知道啊。”
“你可知道你若是出了城,会遇到什么吗?”
“知道啊。”
“你可知道那火辰一旦动手,便必然是一击必中?绝不会给你丝毫逃生的机会?”
“知道啊。”
“你可知道那五皇子虽是近些年才崛起的,但背后有精羽卫撑腰,身边必然是高手如云?”
“知道啊。”
“你可知道你一旦出了城,聚仙楼便绝不会插手你们的纷争?”
“知道啊。”
“既然公子什么都知道,为何非要出城呢?”
“很简单,若我不出城,送钱的人又怎么会现身呢?”
哪怕早已隐约猜出叶星的目的,此刻听到他这么说,赵心洛心底还是不由得感觉一寒。旁人皆以为叶星势必会躲在聚贤城不出,毕竟这里有聚仙楼的震慑,那火辰便是再想动手也没办法。
谁曾想,叶星却反其道行之,当天便出了城,那些原本要取叶星性命的火辰手下,还成了他嘴中所谓的送钱者。如此风格的行事,若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怕是连想都不敢想吧。又或许,叶星从一开始出言揭穿火辰身份时,就已经做了这么个打算呢?赵心洛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少年,自己愈发看不透了。
“叶公子好气魄,心洛佩服。”以心洛自称,便是无论结局如何,赵心洛对这个少年都已经有了足够的重视和尊敬。
“赵姑娘过奖了。不过,城外刀剑无眼,叶某一人出城便可,还请姑娘稍候。”
赵心洛深深的看了叶星一眼,回道,“叶公子放心,心洛自会在此地等候,只是,酒楼相邀之约,还请公子放在心上,莫要食言。”
“君子一诺,岂有反悔之理?”叶星轻笑一声,也不再多言,继而便转身离去了。
身后,赵心洛直愣愣的看着渐渐消失于城门外的叶星,似乎想把这神秘的少年真正想清楚。
身旁,一道身影在叶星出城后便一闪而逝,赵心洛冷笑一声,却并未阻止。
风渐渐的变大了,只是这城内城外不过一墙之隔,却恍如两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