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始终还是无法释怀啊。
晚风徐来,带来阵阵凉意。
我注视着身旁这个仪表非凡的男人,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终于忆起此番夜游,本是我厚颜邀约。
小李子重返江南怡红馆寻获诚德小王爷通敌密函一事,进展并不顺利。
其实我本已考虑到怡红馆内必有诚德小王爷安插的眼线爪牙,特意将黎长生派来的两名高手护卫于小李子周边,保障他的江南之行。岂料他们九死一生躲过了江南的敌人,临到折返京城,却在京城郊外被两拨人马暗算,终于功亏一篑。一行人身受重伤,那封艰难寻获的通敌密函不知所踪。
我想到那封几乎等同于阿蛮用命换来的通敌密函不知落入何人之手,心中便百般煎熬难安。独自思虑良久,虽然猜想这封信十有八九是落入了诚德小王爷之手,却也有一半可能是落入另一位居心叵测之人手中。红衣侯情报网遍及天下,不如向他讨教一二。更何况,关于怡红馆内藏有诚德小王爷的通敌密函一事,他也算得是知情者。
只是适才被往事激荡心怀,言辞颇有些激烈,此番再想从容试探,也不知可行不可行?我沉吟难决,目光游离向亭外,眉头微锁。
一声“咚”响,我吃了一惊,立时循声望去,却只见红衣侯右手停在丝弦上方,依旧换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月明风清,如此良宵!本侯也是糊涂,不与佳人谈风月,却净说些陈年旧事——桑姑娘最近可好?“
难得他善解人意开口相询,我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微微一笑,回道:”不好。“
听我如此回答,他似乎并不意外,仿佛了然于胸一般,点头说道:”桑姑娘身子病弱,可要好好将养才是。本侯这里倒有一剂滋补秘方,不知桑姑娘可有兴趣一听?“
原来他以为我所说的”不好“,是指身体病弱?
我挑了挑眉,正欲解释清楚,却听得他又说道:”本侯这个滋补秘方,虽不是灵丹妙药,却也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因此只可看,却不可言说,以防隔墙有耳。“
只可看,不可言说?
我心中不由得暗自纳闷,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见他洒然一笑,红色衣袍随风猎猎起舞,右手手指再度落下,一曲金戈铁马、杀气四溢的琵琶声从指间响起——正是那首谋算深沉、杀机暗藏的《八面埋伏》。与此同时,他对着我无声做了一个口型。月色朦胧,我却依然瞧得清楚,分明是四个字——“通敌密函“。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东国永寿宫内却一片春意融融。
梁太后端坐于永寿宫内,注目着座下那一群不时来嘘寒问暖、进奉奇珍异宝的各位嫔妃们,心中满意,脸上也不由得笑容满面。
袁妃刚刚进献了一幅由金丝银线、七星针法绣成的麻姑献桃,精致华美;
珍妃紧接着进献了一本前朝绝版的《烈女传》,并不吝赞美之词,暗示当今太后贞洁华贵,堪为国人典范,钱翰林已决意将其续写入当朝《烈女传》中;
秦妃不甘示弱,将娘家珍藏的五光璎珞献与太后,直言唯有太后之美方能驾驭此宝石;
令妃则更是大手笔,将外祖家冶炼铜币的西山铜矿献于太后,只求博太后一笑。。。。。
永寿宫内上慈下孝,梁太后倍感欣慰,正赐酒席宴请众位嫔妃,并取出前年南国进献的琼浆玉液酒热情款待之时,却只见正在说笑的嫔妃们一时都安静下来,停著杯而不饮。
梁太后心中奇怪,暗道莫不是这琼浆玉液酒来自异国,不合美人们的口味时,却只见众位嫔妃脸上一片愁云惨雾,而令妃更是以手掩面,哽咽抽泣起来。
梁太后再三询问缘由,才知道——原来明德皇帝未踏足后宫已经整整一个月!
明德小皇帝不满意众位嫔妃,与众位嫔妃相处不甚融洽的往事,梁太后也是心中有数,不以为意,觉得众位嫔妃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但是,再问之下,方才得知,明德皇帝不入后宫,立志想做一个清心寡欲、专心国事的一代明君那也罢了,岂料贵为一国之君,居然在散朝之后,换私服深入民间,进花楼逛窑子,还迷恋上一名妓子!
梁太后不听则已,一听则是肝火上升,面色铁青,连道成何体统,究竟是哪家狐媚子要惑乱君上,祸国残民?
令妃拭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说道:”还不是凝香阁的头牌——桑娘?!“
桑娘?!
梁太后心中冷不丁吃了一惊,沉声问道:”桑娘?这是个什么人?“
众位嫔妃看出梁太后颇有些想管理此事、清理狐媚的意图,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袁妃说这位桑娘和十年前的桑娘一样,长着一副妖冶的面孔,又极是精通迷惑男人的手段;
珍妃说这位桑娘最爱钱财,当初选三国名伎,就是以钱财铺路获得虚名,最后又通过虚名上位收获大量钱财;
令妃说这位桑娘风流成性,入幕之宾无数,既与红衣侯暗通款曲,又与诚德小王爷纠缠不清,还与呼邪左贤王眉来眼去。。。。
但是,无论是谁,却都不能道出这位名伎”桑娘“具体的身世来历,只隐约知道,她在未成名之前,是被凝香阁老板杜三娘深藏闺中,所以名不见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