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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天图现

梁武大帝末年,天下一分为二,以秦岭为界,淮河为天险,秦岭淮河以北称魏,以南称梁。

梁武大帝在位时最喜参禅礼佛,广修庙宇,至其驾崩时,天下佛门庙宇二千余间,香火鼎盛,佛学昌隆。

然而梁武大帝对佛门最大的贡献,却并非在于修筑了多少间庙宇,而是在位期间集全国之力打造了一件木槿袈裟,赠予从天竺传法而来的禅宗祖师达摩。

达摩祖师身披木槿袈裟,手持乌木杖,凭一几之力,不知斩灭妖魔几凡,威震天下,一举奠定了佛门禅宗天下第一宗的地位。

然而世人都知达摩手中乌木杖的厉害,却鲜为人知木槿袈裟这件宝物的妙用。

可这样一件举一国之力织造的东西,岂是凡物,甚至达摩祖师圆寂之时,指定木锦袈裟为他门派传承物之一。

传至六祖慧能,佛门已然天下闻名,但是木槿袈裟除了作为传承的信物,其中的秘密却仍然无人能够破解。

这日,狂风怒号,南少林寺一棵千年银杏树被连根刮倒,而其他树木却无一倒下,众僧见之纷纷称奇。

方丈慧能听门下沙弥所报,也大感惊奇,连忙从蒲团上起身,朝千年银杏树方向赶去。

到了佛塔园前,果然看见一颗银杏古树俯倒在地,根须尽露,形似俯地蛟龙,正欲腾空而去。

见方丈到来,在场的一众僧人纷纷向其见礼。

慧能主持眼见众僧围观于此,心中已是颇为不喜,横眉训戒道:“出家人五蕴皆空,为何不做功课,尽皆围观于此。”

一众僧人默然,纷纷双手合十,朝主持礼过,快步离开。

待众僧散去,慧能主持这才绕着古树细细观祥,然而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于是慧能主持弯下身体,用手轻轻敲击树干,只听的树干咚咚做响,心道这古树是中空的。

站起身子,慧能主持用眼睛余光瞟向身后左右两僧。

左右两名护法僧人立即会意,抽出戒刀,奋力劈向主持视线所及的地方。

然而这看似朽木般的银杏古树,却宛如铁木一般坚硬,戒刀劈在古树上“锵锵”作响,连树皮都不伤分毫!

见罢,慧能主持亲自接过戒刀,运足气力,似有一缕淡淡的金芒萦绕在刀刃上,只见他向下轻轻一划,坚硬的古树如嫩豆腐般,被轻易切成两截。

只听得一声似乎是痛苦的呻吟,一缕金光从古树断口激射而出。

慧能主持连忙侧身避开,就见那金光径直冲上天空,望北而去。

在场僧人被这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长眉长老指着金光消失的方向颤声道:“主持!这……”

慧能主持并不言语,默默地看着金光离去的方向,心内感到一阵抽搐,好像丢失什么重要东西。

“打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机缘已失,无可奈何,阿弥陀佛!”慧能主持转身就要回去。

然而却忽然见到佛塔园门外,一小沙弥跌跌撞撞正闯入进来。

“师父!师父!“小沙弥满脸的惊慌,一支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身后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达摩祖师坐禅的洞窟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智衍你说清楚些。”慧能主持皱了皱眉头,脑中记得这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是自己化缘归来路上收的一个俗家弟子,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爷爷相依为命,在收了他当弟子之后,安排他爷爷在山下卖香客凉茶度日,而他则安排每日前去祖师曾经坐禅的山洞焚香添油。

“弟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见石壁之上的祖师壁影走出来了。”智衍小沙弥总算稍稍平复说出话来。

“嘘……”只听得周边僧人一片吸气声,这有些太耸人听闻了。

慧能主持面色大变,迈开步子朝洞窟而去,后面一众长老和护法赶忙跟上。

智衍小和尚人小跑的慢,待他赶到洞窟时,就见慧能主持和一众僧人已经跪倒在地上参拜,智衍虽然不懂,但也十分聪慧,学着众僧跪在地上。

这洞窟不深,摆放的物件也极其少,只有几盏青灯和几张打坐的蒲团,灯火摇曳,将洞窟照亮的可以视物。

这时慧能主持抬起了头,朝向那走出石壁,留在洞窟中间静静站立的人影,朗声道:“弟子慧能,今日见祖师以壁影显圣,不知祖师有何法旨降下?”

等了片刻,这壁影仍然未有反应,慧能主持也不敢随意乱动,依然保持着跪拜姿势,等待法旨降下。

洞窟中陷入了沉闷,智衍悄悄的抬起头,大胆地打量起这洞窟当中静立不动的壁影,看上去黑乎乎的,从轮廓上瞧着倒是与画像上的祖师身形相差无二,但隐隐散发出的那种淡然的气质,却是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看着看着,智衍渐渐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目光中出现一片白光,惊呼一声便昏倒在地。

“智衍……醒醒!”旁边的僧人见他倒地,朝他推了推,轻声唤着他名字。

前面的慧能主持听见声响,回头看了看道:“这洞中阴凉,他又来回跑这一趟,急热攻心而昏厥,无甚大碍,回去休息一下便可,智信,你先扶智衍下去。”

“是,主持!”智信领命,便要扶起智衍离开。

刚一起身,就见到这洞窟之中那祖师的壁影突然动了,只见壁影如鬼魅般飘转身体,从原先达摩祖师面壁的石壁直接伸手进去,从中拿出一张画卷,然后径直飘到慧能主持前,将画卷平举在慧能主持头上。

慧能主持瞬时会意,叩拜道:“谨遵,祖师法旨!”

随后慧能主持满脸虔诚之色,双手接过画卷,刚一接过就见这壁影如泡沫一样炸开。

“恭送祖师,阿弥陀佛!”慧能主持举着画卷再次叩拜在地,一众僧人也跟着拜倒,就连智信也扶着昏厥的智衍再次跪在地上恭送祖师。

可是没有人看见,从壁影炸开的地方,地面黑暗之处正有一团团旋绕的气流,如小河一样流淌,以智衍的身体为终点,汇聚在其身体之中。

片刻之后,慧能主持缓缓站起了身,吩咐其他人先各自回去,自己与五位长老回到禅房。

主持禅房内十分简洁,几张蒲团安置在草席之上,五位长老与慧能主持分别围坐茶桌四周,茶桌上已经沏好了上等香茗,翠绿的茶片在开水中上下沉浮,散发出诱人的芳香。

但几位长老的目光并未被香茗吸引,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主持手中的画卷,这画卷能被祖师的壁影亲自捧出,可见其来历非凡。

慧能主持并未让几位长老久等,轻轻地将画卷搁在茶桌之上,解开画卷上的捆绑的麻绳,一只手指轻轻用力,画卷顺着裹起的方向缓缓展开,几位长老不禁有些呼吸急促,这画卷里会有什么?难不成是祖师遗留下来的上等功法。

终于画卷彻底完全展开在茶桌上。

“啊!这是……”一名长老惊讶地指着画卷,忍不住发出声音。

其他长老也满脸的震惊,只见三尺长的画卷之上浓墨重彩描绘了一幅恐怖的无间地狱图。

昏暗的地狱中,老树古怪嶙峋,一群山精鬼怪目露凶光,追着人群啃食,惊惧的人群前方是一条人头翻滚的血红色河流,慌不择路的人群跨入水中,一些人被水中的人头撕咬沉入水中溺亡,另一些人被一群面目狰狞的巡河夜叉举着钢叉叉中,穿成一串痛苦异常。

画中夜叉放肆兴奋的笑容与人群惊惧痛苦的面容形成一幅强烈的对比,让观者心神巨震,几位长老看完后满脸发白,心中一股愤慨与悲悯萦绕不息。

过了一会儿,慧能主持见众长老渐渐平复下来,便开口道:“众长老可知此图内有何深意?”

几位长老双手合十,纷纷摇头默然不语。

但其中一位眉毛须白老态龙钟的长老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这相似的图,老衲年轻时游历四方,在一隐门家族中曾经见过一副,若那隐门家族长老未曾哄骗老僧,此图完整的一册应有五副,图上所绘皆为蛮荒人族受妖魔屠戮之状,后人族顺天而立,上古三皇五帝历时千年带领人族封印五部洲妖魔凶魂,将那五大妖皇和十二凶魂分别封在五大部洲,然后将妖魔曾经的凶残,描绘在这五副图卷当中提醒后人。”

“慧行师兄,既然蛮荒妖魔鬼怪已被封印,为何此图看上去仍如此诡异?贫僧自认有些定力,但观此图,也颇为心悸,有种画上妖魔欲破图而出的感觉”另一名看上去颇为魁梧,如那怒目金刚的长老不解的问道。

“不然!此画虽说是笔墨所绘,但冥冥之中自有牵连,想那三皇五帝何等伟力,也历时千年才封印那五妖十二凶魂,这图册自出世,就沾染了五妖十二凶魂无量虚空中的印记,上天有好生之德,三皇五帝也只能用自身印记置入其中相抗衡,并在画中留存功法供后人修炼,以便再次镇压妖魔。”

“如此说来,这图册当中是有绝世功法存在?”慧能主持不禁面露喜色,本寺无上等功法晋升的窘境有望解决了。

“呵呵!”慧行长老不禁面露苦笑,长舒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这图册辗转流传几千年,依然没有听说那个门派、家族和散修能够破解的,天道循环,时机未到,不可强求。”

“哎……阿弥陀佛,老衲着相了!”慧能主持端起茶碗,清茶入喉,胸中的燥热不觉一阵清凉。

“当下之急,主持方丈恐怕还得下令众僧谨守今天发生之事,不得泄露,虽传闻画内有功法存在,但世人不知真假难易,难免有心人惦记,且这画内尚有蛮荒妖魔印记,不知是否也会有妖魔功法,当世若有大妖闻听消息抢夺,也是一桩麻烦事。”慧行长老见慧能主持定下心,向其建言道。

“师兄此言大善!”慧能主持向其礼过,转而侧过身体,向旁边一位沉稳有度的长老缓声道:“慧真师弟掌管戒律院,此事就交由戒律院传达,如何?”

“善!”慧真长老向主持施过一礼,缓缓起身,出门布置而去。

傍晚,竹林内,静寂清幽。

一排僧房坐落其中若隐若现,智衍早已醒来,浑身无力平躺在竹席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智衍虚弱地抬起头,就见智信拎着一桶清水和食盒,推开门走了进来,宽阔的额头渗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师弟,你醒了!感觉可好些了?”智信放下东西,关心地问道。

“多谢师兄关心!好多了。”智衍心中十分感动,尽力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好,水和吃的我放在这里了,你再休息一日就赶快去练功,今日传功房的长老上大课时说,不日各大派将齐聚终南山,举行三年一度的比试,只要达到化劲的弟子都可带去参加,师弟你又喜凑热闹,这次比试可不能错过了呀。”

“真的吗!”智衍眼珠顿时亮了起来,精神不觉一振,若非他全身实在使不上劲,非欢喜得一蹦三尺高不可。

“呵呵,莫非师兄还会哄骗于你!你好好休息,师兄我先回房打坐去了。”说完,智信转身离去。

“师兄慢走!”

听着智信师兄的脚步身渐渐远去,智衍小和尚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屋顶,在他的脑海里,依然有一团白色的光团在左冲右撞,就是这白色的光团让他身心俱疲,所幸这白色光团在逐渐稳定消停下来,智衍也就没有告知其他人,徒添烦恼。

索性无事,智衍在心中默念起才修的《圆觉经》,这是本门入门心法,专修自身可以明智。

“心如幻者亦复远离,远离为幻亦复远离;离远离幻亦复远离……”一遍又一遍的默背着不知过了多久,青灯油尽,智衍沉沉的睡着了过去。

可惜智衍没有感觉到,在他睡着了之后,在他的额头上渐渐浮现一团乳白色的光,不断的旋绕,逐渐的这光芒放大,将他的身体全部笼罩,而后竟如水般溶入到他的全身,整个禅房又陷入了灰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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