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个很和蔼的人,对她可以算得上是无微不至,关心倍加。但是吴凝语的心底依然有着排斥,她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王妃和自己前世那平凡无奇但又亲切慈祥的母亲联系在一起,所以除了必要的时候,她对王妃的态度相比起王妃对她的态度就略显冷淡。
但是每当如二娘,何如清等人来的时候,她都会表现得和王妃相处得很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美景。
王妃对于她人前人后两种态度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时常望着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了解和悲哀。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开口问,到底为什么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自觉的咽下,总有种自己如果问了就是莫名的罪人一般的感觉。
她也曾经几次三番的套过王妃话,关于自己进宫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可是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王妃就很快的转移开来,闭口不谈。
就这样日子很是平淡的过着,一天天过去,她不断的重复着每日里就诊,吃药,陪着王妃到花园里逛逛……诸如此类毫无营养的事情。
不过她现在有了新的爱好,就是听那位给自己诊治的“神医”罗津将一些他自己的阅历。这个罗津虽然年轻,可是从他的那些故事听来,似乎他周游各国,而且加上他的性格豪爽,一路上结识不少的英雄俊才,听他讲述这些往事,总是趣味晏然,让人流连。一来二去,两人竟然成了不错的朋友。
可惜的是,罗津每天只在上午来府中为她诊治,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所以每次都让她觉得意犹未尽。
可是就算是罗津下午可以留在府中,她自己却也没有这个时间再去听故事了。自从她渐渐好起来之后,又因为她的记忆一直不能恢复,所有的大夫都估计大概以前的事情她永远也想不起来,所以为了符合她出自皇族的名望,何如清不惜花费大量财力请来各种老师——有专教乐器的,有专攻女红的,也有对于书法研究甚细的,总之她的下午是被排得满满的,这个老师离开,马上就有另一个老师进来,如同走花灯一般。
吴凝语有时就冷笑,亏得二娘还口口声声说着何如清一直对自己如何如何,现在为了讨好皇帝,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那些什么情意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为了能给皇帝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子,他还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为此,她对何如清的脸色越来越冷,渐渐的,几乎面对面的看着,她也不想去搭理对方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漠城或许是处于亚热带地区,才到6月份,就已经热得让人每日里都恨不得钻到水里过活的好。
最可恨的是每日的衣服依然不曾减少,还是那么多,一件件的套上来,一身衣服穿下来,吴凝语就已经是一头大汗!更不要说二娘和王妃两人竟然还有心情每日在花园里闲逛,每每来邀她,她都一应拒绝掉。好在的是,何府也算是贵胄,日日都有冰块送到房中,若是想吃些什么冰镇的东西,也能随时有的,这样她的日子才算舒坦了一些。
最近吴凝语有些发愁,因为过两天就要考核了!她学习那些所谓的琴棋书画也有一段日子了,虽然自己知道自己一点底子都没有,可是在何如清等人看来,不论怎么失去记忆,以前学到的东西总会在下意识里反应出来的,所以现在到了他们认为可以看看她的成绩的时候了。
但是事实上呢,吴凝语这些东西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虽然每天都很认真的听那些老师讲课,可是他们讲的实在很是莫名其妙,从一副画,就可以牵扯到那朝那代的某某某出来,自己对于这里的历史一点也不知道,完全是鸡同鸭讲!
“今天公主还真是勤奋啊。”罗津背着医箱,靠在门边笑着。
吴凝语白了他一眼,“过两天母妃就要来查我的功课了,我也该零时抱抱佛脚吧?”
罗津嘻嘻一笑,从她手里夺过筆,嘴里啧啧道:“连笔都拿不稳,还想写好字?懂不懂什么叫力透纸背?”
吴凝语怒瞪,“不懂!罗大神医,你到底是来给我诊脉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罗津连忙放下笔,正经道:“公主,请伸出手来。”
吴凝语被他这故作严肃的表情给逗得一笑,伸出手。突然又缩回去,眼珠转了转道:“我的病应该没什么了吧?为什么还要每日都来诊脉、开药?”
“我只是听何公子的吩咐而已。”罗津皱起脸,苦哈哈的哀求道:“公主,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吧?还是请把手伸出来吧?”
吴凝语狡狯的一笑:“那可不行,我把手伸出来不是让你看着了吗?按说你可以悬丝诊脉的吧?那你最好连我面都不要见了,我可是堂堂公主,每日都给陌生男子看着我可不大习惯。”瞪了眼矗立在一旁偷笑的雅梅,接着道:“这样吧,你以后就在院子里诊脉,怎么样?”小样儿,取笑我吧?哼哼!
罗津脸色顿时难看得紧,开什么玩笑,在院子里诊脉?虽然说自己是可以悬丝诊脉不错!可是从房间到院子里有很长的距离,中间只要有点点的小小的风吹草动,自己就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脉动还是风吹的了!还真记仇!自己不就是刚刚取笑了她吗,现在就趁机报复?果然是六月的债还得快啊!
“公主,我今天可是精心准备了一个我以前在尚月国的故事来讲给你听的。”罗津笑眯眯的看着她。
嗯?吴凝语瞪大了眼,自己像只金丝雀被关在笼子里一般,听他讲故事可以说是自己唯二的乐趣了,还有一个就是何府藏书丰富,自己虽然不大看得懂白话文,但是总比没事可做的强,而且大家对于她勤奋好学的态度也很是嘉奖。连忙换上笑脸:“那就先请神医给我把脉吧。”
罗津得意的笑起来,伸出手去按在她手腕上,“其实公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想以后我也不用经常来了。”哼,小孩子一个,跟我斗?!
“是吗?”吴凝语佯装吃惊的看着他,用手扶住自己的头,状似柔弱无力的样子说道:“可是我怎么觉得最近身子还是乏得慌,胸口也还闷得很,还有啊,头也疼得厉害,”说到这里顿了顿,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对方:“难道说罗大神医的医术竟然也治不好我?”
罗津气闷,每天绝不间隙的嘴战,可是没有一次自己能占得了上风,说她忘了很多东西吧,可是她说的话刁钻至极,或从字眼里挑出毛病,或是从自己随口而出的话里找出破绽,反正自己好像被她吃得死死的!
吴凝语见他脸色青白,连忙见好就收:“巧荷,还不给神医上茶?还有,来碗冰镇莲子汤。”一边讨好似的看着他。
她这个人,一辈子也没什么极为要好的朋友,而在这里结识到的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也只有罗津一人而已。虽然两人时常在口舌上争执不休,但是实际上关系确是很融洽的,虽然每次他都是被说的哑口无言的那个。不过吴凝语很懂得不要过余咄咄逼人的道理,所以每次都只是点到及止,绝不会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两人惬意的喝着冰镇莲子汤,感受着房间里的丝丝凉意。吴凝语长长的吐了口气,她房间用的冰块比别人几乎多上一倍,实在是她太怕热了。
“过几天都要考些什么?”等两人喝完,巧荷收拾完碗筷,就和雅梅一起乖巧的退出房间,这一向是她的习惯,有的时候她说话肆无忌惮,若是被两个小丫头听去,难免传到何如清耳朵里。
吴凝语顿时怏怏的瘫爬在桌子上,举起一只手:“琴棋书画,每样都考,最后还有一样,考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