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定

“萧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范小琦用灯仔细照了照齐萧羽的脸，确认了果真是他，心中一惊，担心刚刚与老者的话已经被他听到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我又不是坏人。”齐萧羽见到了范小琦，开心地一笑，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儿干什么？”

“明天就要打仗了，我出来这儿散散心，也就没这么紧张了。”范小琦说了一个极妙的理由，让齐萧羽不得不相信了。“你呢，不是好好地睡着吗，怎么起来了。”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然后就醒了。一转头发现你不在，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个人影，连灯也不见了，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呢，就出来找你了呗！”齐萧羽向他吐了吐舌头。“还好你没被坏人抓了呢！”

“切，坏人怎么会抓我。”范小琦向齐萧羽强作出一个鬼脸，但转头想到两人即将生离死别，心中一股酸涩又涌了上来。“你做什么噩梦了？”

“我梦见琼神了。”齐萧羽回想起这个恐怖而真实的梦境，到现在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老者借着光，一眼看出这个少年的筋骨天资，比起范小琦果真是更胜一筹的。他心中又惊又喜，暗暗感叹那血千凌草果然是好眼力，挑选之人果真是天之骄子。他又望向两个惺惺相惜的少年，心中突然感觉一阵难过，御着剑纵身而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天边。

范小琦的余光瞥到老者离开的这一幕，终于放下了些心来。

“哦，你梦到琼神什么了？”听到齐萧羽的这个梦，范小琦顿时就来了兴趣，问道。

“我梦到我们明天和魔教打仗，两边都有很大的死伤。正当我们打到最关键的时候，一阵漩涡一样的风就吹了过来，将沙子卷得满天都是。我们的眼睛被那阵风卷起的飞沙弄得生疼，都在那儿一边闭着眼睛一边狂流着眼泪，正在此时，我看到琼神突然就出现了。”齐萧羽舔了舔嘴唇，虽然这只是梦，可是回想起来还是令人心有余悸。

“然后，琼神一边仰天长啸着一边就靠近了我们，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一阵黑色的雾包裹住了我们，霎时间，无论是我们这边的人还是魔教那边的人，纷纷都倒下了。我们还站在那儿，十分害怕，琼神看到了我们，就向我们冲了过来……然后我就被吓醒了。”齐萧羽轻轻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我醒来时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被琼神抓走了呢！”

范小琦听完这个故事，笑了笑：“呵，你想象力真丰富，不过以琼神这种穷凶极恶之徒，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琼神，仙道之路之主宰，当今天地间修为最高之人，掌握仙、魔、人、兽四界的一切统治权。

他的职责本应该是来拯救、帮助众生的，可他偏偏是一个好大喜功、贪婪无度、自私恶毒，又已被权益吞噬了心灵之人，一心只想着将自己的修为再加提高，以保得自己的位置不被他人取代，永生享受着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权利。为此，他开始以吸食他人的精血为食，以补充自己的元气。

起初，他只是吸食那些作恶多端之人，可是后来，他的贪婪恶毒之心逐渐占据了他的整个人。他越来越凶残，越来越贪恋人的精元而不可收拾，从吸食坏人，到吸食将死之人，乃至现在的不择“食物”，将许多无辜之人的精血吸去大半，等这些人重新补好了身子再进行吸食。整个天地都被他变成了地狱，许多普通人都在这炼狱之中无法翻身。

这琼神，自然成了所有人最害怕的人物。

“不过你没事就好，可把我吓死了。”齐萧羽长吁了一口气，放心似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咦，刚刚那儿不是还有一个人影吗，还戴着面具，现在怎么不在了？”齐萧羽向范小琦的身后瞥去，发现范小琦背后空空如也，想起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范小琦借着齐萧羽的不确定借题发挥道，他还担心齐萧羽看到老者，事情会全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必定会付诸东流。

“好像有吧，好像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不过也没太看清楚。”齐萧羽内心十分疑惑，四处看了看，却果真连半个人影都寻不见。

“怕是你看错了吧。你也不想想这么晚了，除了我们军旅之人，还又谁会来到大漠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范小琦向齐萧羽做了个鬼脸。

“也是，天色都这么晚了，谁还会出来这沙漠里走动，除非他脑子有病。”齐萧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望着范小琦，道。“走吧，回去好好睡觉去，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嗯，我们走吧！”范小琦点了点头，提着灯，和齐萧羽一起向营帐走去……

……

一缕晨曦透过层层飞扬的风沙，照耀到了沙漠上，映出了惨白的光芒。军营里开始忙碌起来，穿着黑褐色士兵服装的人陆续从营帐里走了出来，这其中有一些看上去已经年龄很大的老爷爷，也不乏些许稚嫩弱小的小孩子。

不过多时，整个军营就被不停攒动的人头占满了。银灰色、深蓝色、黑褐色三色军服逐渐变成了三个巨大的方阵，一个重甲兵营，一个步兵营和一个骑兵营。

“将军，已经全部集结好了。”一个士兵抱拳禀报道。

盛将军高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一件红色披风之下的他是如此的神气，全身上下都是止不住的英气：“好！骠骑营先行，金甲营压阵，其余步兵，分成两路前进！”

“是！”

……

马蹄声不绝于耳地响动着，大漠之中，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在缓慢地前行着，每个士兵乃至将领都面色铁青，仿佛今天就到了自己的死期一样。

骠骑营中，两个矮小的身影极为引人注目。

两个少年身上同样也穿着着黑褐色的衣服，只是较他们身材来比大了许多，所以显得有些松垮。两个少年被安排在骠骑营的最边路上，更加引人注目了。

拯救苍生？我和萧羽，行吗？

范小琦心中还是没有缓过来，依旧是半信半疑。他知道老者的博学，自然是知道天下事的，可是这等事情落在一个平平凡凡的自己身上，他确实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子里已经乱成了麻。

“小琦，小琦。”齐萧羽侧过头来望着眼前这个举止奇怪的少年，呼唤道。

那不是一个传说吗，怎么会真的灵验了？范小琦心中又想，压根儿就没把齐萧羽的听进去。

“小琦，你在想什么呢！”齐萧羽见范小琦依旧想得出神，大喊了一声。

“什么？”范小琦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齐萧羽，“怎么了？”他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齐萧羽关心地望着范小琦，两人打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彼此的心事性情都甚是了解，所以他一眼看出了范小琦向他隐瞒了什么事情，就问道。

“没有啊，我怎么会有心事？”范小琦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却马上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不对，你肯定有心事。”齐萧羽撇了撇嘴，说“咱俩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

“我真没什么心事，是你想多了。”范小琦说道。“只是要打仗了，我有些心神不宁。”

齐萧羽望着范小琦，蹙了蹙眉，道：“你就别瞒着我了，你范小琦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吗？”

他的这个好朋友，天不怕地不怕，多少次战争都冲锋陷阵，面无惧色，心中更是什么都不想。这一场战争来临，他就会害怕吗？

当然不可能！

范小琦没有再说话，齐萧羽知道他实在是不想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着下去。

军队继续向前行着，眼看着苍凉惨白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整个大漠也几乎是平静了下来，就连原本凛冽的风沙也渐渐平静下来，视野也更加清晰而开阔了。

正在此时，大漠的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很长的黑线，那条黑线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近地向他们靠近过来……

“小心，魔教的人来了！”盛将军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立即意识到了危险，转过头对着全军将士大喊道。“全副武装，准备迎战！”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又沉重了几分，立即整理好了自己的装备，紧紧地握着武器，死死地盯着远方。

“放慢行军速度！”盛将军又吩咐道，整个军队的前进速度顿时更慢了几分。

两个少年也严装以待，已经充满了全部的精力和注意力来面对生死了。

“萧羽，答应我件事！”范小琦唤了齐萧羽一声，眼睛里还有些晶莹。他想起老者的话来，想到两人即将分别，心中充满了无限的伤感。

“你说，小琦。”两个少年四目相望，神情都是如此的郑重，就像是自己已经要必死无疑了一样。

“如果这场战争后，如果我们两人不幸失散，无论我们是人是鬼，是正是魔，一定要拼尽全力寻找对方，直到再次重逢！”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心和失落，眼睛里的噙着的眼泪终究是忍不住了，全部流了出来。

他们马上要就此分别了。

两个少年的背后，是茫茫渺渺的沙漠连绵蜿蜒的沙丘，一轮白日冷冷地照射在没有温度的黄沙上。

“好，一言九鼎，天地为鉴！”两个少年的小指紧紧扣在了一起，相顾一笑，一同转过头来望向了远方的那条愈来愈清晰的黑线。

与魔教的每一场战争，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战，所有士兵将领，已经严阵以待。

“准备战斗！”黑线中，一张张的人脸逐渐已经显露出来，千名穿着黑衣的魔教之徒被黑雾缠绕着，就像死神派来的士兵一样，向纪灵军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