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即将走向黎明。
李天男已经站在山峰的陆地上,一个二百斤左右的汉子还在他的背上,他的身子笔直的站立着,犹如青竹一样笔直,没有一丝喘息!
一把刀,乌黑的刀,乌黑的刀鞘,乌黑的刀柄,犹如乌云一样,让夜增添了恐惧。
所有的人看到他,看到他手中的刀,都静静的站着,没有人动,也没有人敢动。
李天男冷冷的道:“你来了?”
一个双腿残废,拄着两个拐杖的黑衣人脸上露出无奈,可并没有一点畏惧。
黑衣人道:“是的,你没有死?”
李天男道:“是的。”
黑衣人道:“我很惊讶你还活着?”
李天男道:“我知道!”
黑衣人道:“五年了,我以为你应该死了。”
李天男道:“这五年我的确已经死了。”
黑衣人道:“可是你又活了,活的却不像你了。”
李天男道:“我知道。”
黑衣人道:“你知道我活着,不过你有疑问?”
李天男道:“是的。”
黑衣人道:“所以你现在还没有杀我?”
李天男道:“是的!”
黑衣人道:“你一定想知道五年前我掉进悬崖怎么就活了下来?”
李天男道:“是的!”
黑衣人道:“你现在一定会想起一个人?”
李天男道:“是的。”
黑衣人道:“你也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
李天男道:“我知道。”
黑衣人道:“不过我还是不想告诉你,这对于我来说永远是个秘密,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秘密,那个人你很在乎,同时也是我的恩人。”
李天男道:“恩人?”
黑衣人道:“是的,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李天男道:“我会明白的。”
黑衣人道:“只是时间的问题?”
李天男道:“你还是那么聪明!”
黑衣人道:“我一直很聪明。”
李天男道:“不错,你确实很聪明!”
黑衣人道:“能让你说出聪明的人不多?”
李天男道:“是的!”
黑衣人道:“不过你现在最想知道的不是那个人?”
李天男道:“你明白就好!”
黑夜人道:“你不累吗?”
李天男站着,大哥却在他的背上睡的很香很香,永远也不会醒来,永远!
李天男道:“不累。”
黑衣人道:“如果我背着这样的一个人我也不会累。”
李天男道:“可你永远也不会有。”
黑衣人道:“为什么?”
李天男道:“你不配!”
黑衣人道:“也许吧,不过我知道只要是个人,总会有人对你好,也总会有人对你坏,只是多少而已!”
李天男道:“有道理。”
的确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这个世界上人总会觉得对自己好的人微乎其微,对自己坏的人却到处都是,所以人总会活在紧张而怀疑人的世界,唯恐自己受到什么伤害。
黑衣人道:“你的大哥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李天男道:“我相信。”
黑衣人道:“我知道我给你说话不用解释什么的,过去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只是我想把看到的事情的经过给你说一下。”
李天男道:“你最好说清楚!”
夜,黑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风也没有。只有活着的人,站着,死一般的站着,盯着李天男刀,乌黑的刀,唯恐他的刀再闪动。
黑衣人一双眼睛里趋于平淡,看着李天男,看着那块落下山崖的巨石粉碎的落在山峰上,每个人脚前都有一块,如一把锥子死死的盯着每一个人。
黑衣人道:“耿忠,你的大哥,很爱护你这个兄弟,他的为人也是我钦佩的,为兄弟两肋插刀,一个好人,天底下我见过最好的人,谁都需要一个这样的大哥……”
李天男的眼神中似乎有了薄薄的水帘,泪没有流下来。
黑衣人也似乎有些哽咽,不过继续道。
“你掉进了山崖,他本来是不知道的,他是一个很喜欢睡的人,并且睡的很好,一旦睡下雷打不动,可是就这样的人只要听到你的消息他仿佛永远睡不着,似乎比对他儿子还要好。”
李天男点点头,泪水落下。
“有人看到了你掉进了山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他就傻乎乎的跑来了,还拿着一个绳索,只要是你的事他仿佛从来不考虑生死是何物,只是一心救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天男点点头,也只有他能明白大哥对他怎么样。
李天男道:“你不应该告诉他的。”
“是的,那个告诉他的人就是我,所以我一路跟来了,不过他出来不久小店就燃起了火,我本来要回去救火的,可是山峰这边,在你大哥绑好绳子的时候,你大哥已经飞落下山崖,我看到一个人影,一个面色狰狞的人,我发了一个飞镖,被那个人影挡了下来,追也没有追上那个人,然后你就上来了,后面你都知道了?”
李天男道:“是的,飞镖是你的?”
黑衣人道:“是的。”
李天男道:“迎客来小店内也是你发的?”
黑衣人道:“是的!”
李天男道:“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黑衣人道:“我想看看你。”
李天男道:“就为了让我知道你活着?”
黑衣人道:“她也活着……”
阴冷的风,带着杀气从黑衣人的背后飞来,他躺下了,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七八个黑衣人也要跑,可是头还有没有回已经倒下了。
死人,没有一个活口。
黑衣人想说的她,再也说不出来了,李天男却已经知道了,也只有李天男知道。
静若雪冷冷的站着,那双眸中晶莹的如星星,白色的衣裙,乳嫩的皮肤让死寂的黑夜多了一分祥和之气。
李天男依然背负着大哥,没有放下,反而抱的更紧,永远不愿分开,永远!
天际昏昏沉沉,薄薄的雾如轻纱一般笼罩着,李天男和静若雪已经在路上。
“他认识你?”静若雪道
“是的!”李天男道。
“他是谁?”静若雪道。
“飞天虎。”李天男道。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些?”静若雪道。
“他是个男人。”李天男道。
“他本来就是个男人。”静若雪道,
“以前不是。”李天男冷冷的道。
“你认识他,并且以前就很熟悉?”静若雪道。
“也许。”李天男道。
“他过去是做什么的?”静若雪道。
“你应该问他。”李天男道。
“我想问,可是他已经死了。”静若雪道。
“死人的话也许更值得相信。”李天男道。
“你的意思问杀死他的人?”静若雪道。
“你很聪明。”李天男道。
“那杀死他的人是谁呢?”静若雪道。
“我们会知道的。”李天男道。
李天男和静若雪已经到了迎客来小店,被大雨冲刷过的小店已经不是小店,只有几根为烧焦的木头也已经成了木炭,还有几块灰石头。
一片洁净的草坪上已经有了一堆新坟,没有墓碑,光秃秃的,耿忠大哥永远躺下了,落叶归根,总算躺下去了,可以永远的睡去,不用醒来。
李天男没有泪水,已经哭干了,没有爱了,有的都是仇恨,新的仇恨。
“天男兄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那个地方,那两颗青松挺不错,还有那竹林,我喜欢安静,不想人打扰我,哈哈……”
“大哥,你喝多了,不会的。”
“人都会死的,算卦的那个瞎子给我算了,我死的时候也只有你给我送行了。”
“大哥,你真的多了!”
“哈哈,你会明白的,兄弟。”
李天男的点着黄纸,干巴巴的黄纸,他真的明白了,看着纸钱在飞,看着那零星的火纸片飘向天际。
大哥没有多,他喝多了,一个人醉了。
“你真的不想让我陪你吗?”静若雪看着李天男,眼神中有了那份熟女的亲切。
“不需要,我已经不是个人了。”李天男醉醺醺的,说话都有些绕舌头了。
“你是个重感情的人。”静若雪道。
“是吗?”李天男道。
“如果我看错的话,那就不是你了。”静若雪道。
“我一直不知道我,你又怎知道,何况……”李天男道。
“何况我们只认识几天?”静若雪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李天男道。
“可你要知道女人的直觉是不可欺骗的。”静若雪道。
“可我知道男人是很容易被女人欺骗的,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李天男道。
“可是我并不是漂亮的女人。”静若雪道。
“那是你自己觉得,虽然没有看到你,但我已经能感觉你不是一个傻女人,并且是一个非常聪明,更重要的是你也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李天男道。
“你醉了。”静若雪道。
“是的,我知道巫山不开楚开山是因为你的美貌死的,北腿二郎也被你吓跑的。”李天男道。
静若雪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悦之色,面若桃花,犹如入春的春花。
女人都是喜欢赞美的,不管谁说自己漂亮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薄雾缓缓的散去,李天男已经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是哪里?
一间楼阁,很是别致风情的楼阁,古朴洁净,宽敞明亮,香气袭人而不浓,花美艳而不妖,一个青衣女子正在弹着琴曲,但听这曲子若山间潺潺溪水,海边的轻浪,月光之下的清湖。
“你醒了?”
青衣女子琴音落下,看到李天男,温柔的道。
“我醒了。”
李天男的还陶醉在琴音中,此时已经清醒。
“你想知道我是谁?”
青衣女子静静的望着,素颜的面孔是那样的洁净,美丽的酮体之下该瘦的瘦到恰到好处,该胖的却胖的不多一分。
“我已经知道了!”
李天男彻底的醒了,醒的的是那样的彻底。
“如果你还能看到,我还是不会见你的。”
青衣人在情感的无限交错中,眼神中对过去往事的追思。
“我知道。”
李天男在这陌生的楼阁里显得一点也不陌生,仿佛在做梦,梦却如此的真,这的确是真实的。
冬日的阳光刺透窗户,打在楼阁里,打在李天男的脸上,他的眼神里有了光芒,从没有过的光芒,他看到了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