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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竹海

叶云跟着凌霜出来,发现这是一个偌大的庭院,院里种有不少青竹,现在虽是寒冬之季,却是竹叶青翠,一片葱郁。风吹过竹林的时候,万千竹叶随风摇动,恰如碧海翠涛,悉嗦流摆,是以谓之竹海之名。庭院中间是个镜儿状的池塘,唤作云塘。这云塘规模颇为不小,周围还遍布着奇形怪状的石头,整个湖面被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望去还有些晃眼。云塘南面一条石渠引出穿过竹海居,不知通往何处。

院中的屋子共有八间,按照八卦位的排布相间而立。叶云住的屋子正是门朝东的第二间,这间屋子朝阳而建,位置极佳。这里本来是成辕三徒弟葛凌雨的住处,当他得知新来了一个小师弟后,便主动把这间屋子让了出来。叶云听凌霜说是三师兄让给自己的,心里不禁对这素未谋面的三师兄升起一股好感。而胖师兄季凌霄的住处就在自己的南面,紧挨着自己的房子。

由于云华峰人丁稀少的缘故,院子虽大,屋子却少得可怜,平时这里都是非常安静。屋子的隔断处大都种着竹子,寒风吹过,竹叶簌簌,雪沫被扬起,和着阳光一起绚丽,煞是好看。

只有正北正南的方位则是两个拱形门,出得南门,却是分出两条石路,一条幽幽通往前院,另一条则是通往厨房。叶云回头望去,南门之上挂着额匾,上书‘竹海居’三个大字,两旁附匾分别是:竹有节不生曲折,海无际可纳百川。叶云心道这便是爷爷魂牵梦绕的竹海居了,没想到竟如此之大。

凌霜看到叶云东张西望的样子忍俊不禁,笑意盈盈的道:“师弟,以后竹海居就是你的家了,地方不大,很快就会熟悉过来的。”

叶云讶道:“这还不大啊,师姐?难道还有比这里还大的院子么?”叶云自小长在蛮王寨,见过最大的院子便是村东冯老财主家的,莫说竹海居,就是这云塘便能抵上五个老财主家的院子。

凌霜看着叶云无邪的面孔,停下来爱意地抚摸着叶云的头,道:“是呀,好多呢。”说完不禁湿了眼眶。

岐山脚下,东阳城北,佟家庄。

那年的夏天夜晚,一家四口人有说有笑的在院里乘凉,弟弟抬头望着天空,问身旁的姐姐:“姐姐姐姐,你看天上的星星,为什么都比月亮小啊?”

姐姐不屑的说:“切,谁说都比月亮小,就有比月亮大的。”

弟弟看看姐姐,小脸满是疑惑,道:“月亮不是最大的的么,难道还有比月亮更大的星星么?”

“就不告诉你!”姐姐嬉笑的看着夜空眨眼的星星,突然感觉这些星星有些暗淡。

弟弟摇着姐姐的胳膊娇生生的道:“好姐姐,告诉我嘛!”

姐姐捏着弟弟的鼻子咯咯笑道:“你学学咱家老黄牛的叫声,我就告诉你。”

弟弟小眼一闭,小嘴一撅:“哞,哞。”

姐姐看着弟弟的模样,乐道:“小笨蛋,太阳不就比月亮大么。”

弟弟听后,却是哇的一声,大哭着跑到妈妈的怀里,很是委屈:“姐…姐姐就会骗…骗人,太…太阳公公怎…怎么是会是星星。”

“小鼻涕虫,姐姐逗你玩呢!”妈妈赶忙安慰自己的儿子,顺便指着自己的闺女凶道:“你这当姐姐的,整天就知道惹你弟弟哭。”

爸爸摇着蒲扇,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中甚是宽慰:“明天就要搬到东阳城里住了,凭借自己的木工手艺,定能把铺子的生意干的风生水起。”

弟弟还在那不依不饶,爸爸把他揽到怀里,摸着儿子虎生生的脑袋,安慰道:“我的好儿子别哭啦,明天我们就要搬到大城市住了,你的那些小伙伴肯定都非常羡慕你。明天到了城里,让你妈妈领你去买好吃的,对了,你不是爱吃那里的冰糖葫芦么,到时候给你买一串,怎么样?”

姐姐也过来安慰弟弟:“好弟弟,太阳不是星星,姐姐错了,天上的星星没有比月亮大的。”

弟弟这才破涕为笑,对着自己的爸爸撒娇道:“爹爹,我要两串糖葫芦。”

“好,给宝贝儿子买两串。”爸爸笑着道。

弟弟指着姐姐,道:“买两串,我就要一串,然后把那一串给姐姐。”

“哎呦,我们的儿子真懂事!”爸爸和妈妈脸上笑的合不拢嘴。

姐姐也来到爸爸的膝前,捧起弟弟那柔嫩的小脸蛋,欢喜道:“还是弟弟对姐姐好,姐姐没白疼你。”

弟弟对着姐姐粲然一笑,不过,这笑却成了姐姐的梦魇。

原本烁满群星的夜空此刻却被阴云笼罩,确切的说是一股黑腾腾的魔气,一个黑袍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这一家人面前。

弟弟被这凶神恶煞吓得又大哭起来,那恶魔却狰狞大笑:“多么动听的哭声,多么纯净的心灵,小孩把你的鲜血献给黑魔大人我吧。”

说罢,黑袍人一挥手,弟弟便像提线木偶般被控制,原本幸福的家庭就在恶魔的一挥手间支离破碎,弟弟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的倒了下去,原本惶恐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儿子遇害,发了疯的扑向那恶魔,还没近身,便双双倒地。

小女孩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声:“救命!”

黑袍人兀自哈哈大笑,笑的很是狂妄:“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的,乖乖的做我的晚餐吧!”

不知道是老天眷顾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还是看不惯这恶魔的狂妄。突然,一记诡异的花火在空中绽放,黑袍人看到这景象,皱了皱眉:“怎么回事,难道计划有变?”

就在这时,一道紫芒破空而来,根本不给黑袍人考虑的时间,狠狠划向黑袍人,那黑袍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虽惊而不慌,一个鹞子翻身妄图摆脱这道凶狠的剑芒,幸运之神看中了他,竟然让他躲了过去,黑袍人暗自高兴:这剑芒要是搁到老三他们身上,不死也残,要不自己怎么会成为炼血门响当当的头号人物,能躲避这凶狠的一招,便是资本!

福祸本相依,黑袍人才发现自己的聪明都是小聪明,那紫芒黯淡之后却如起死回生般光芒大作,爆炸开来。

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紫衣道人,手中执着一把紫色长剑,滴滴鲜血兀自顺着长剑流下,那道人看上去极是年轻,却有着一身极高的道行。

小女孩看得痴了,要是自己也有这般道行,就不会让今晚的事情发生!

黑袍人左手扶着受伤的右臂,瞠怒道:“你是谁?”

紫衣道人一脸平静地道:“是我送你去见阎王,还是你自行了断!”说完,那道人祭起手中长剑,顿时紫芒大作。

黑袍人通过这阵光芒,看到那紫衣道人袖臂上绣着两道白凤,忽然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道:“我当是哪个王八蛋坏了老子的好事,原来是凤鸣观的紫凤叶成轩。”

紫衣人不可置否,紫芒却是更盛了。却听噗的一声,黑袍人所在的位置升起一阵浓浓地血雾,黑袍人已了无痕迹。

此刻空中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成轩狗道,我会让你这一剑付出代价的,我们后会有期!”

笑声渐行渐远,原本血色的天空变得群星闪烁,星星还是那个星星,只不过家永远变不回原来的那个家,夜色和着小女孩的伤心,一起沉默。也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小女孩脑袋沉沉的昏了过去。

扑通一声,成轩道人竟然单膝跪在地上,要不是手中长剑支撑,怕已倒了下去,口中吐出大量鲜血,脸色已惨如白纸。

叶成轩出现在这里,本来是下山找自己的师弟成辕。因为一些小事,成辕赌气离开了云华峰,成轩一路追至这里,却没成想竟然遇到了魔教的余孽正在此行凶,于是成轩便出手诛杀这些魔教余孽。虽然成轩凭借精妙的道法和神兵紫轩剑一路斩妖诛魔,但奈何余孽太多,在搏杀中受了伤,那一道凤涅斩更是耗尽体内真元,强行打出。刚才已是强弩之末,要不是自己镇定,要不是黑衣人胆怯没发现破绽,后果将不堪设想!

成轩盘地而坐,结一个奇怪的手势,只见地上的鲜血竟然像有了灵性一般,升到空中,围绕在成轩身旁,跳跃着,成轩大喊一声:“收”。那鲜血便一滴一滴打入成轩体内,原本脸色惨白的成轩此刻却红光满面,仿佛未受过伤一般,不过细心的人会发现成轩道人的鬓角又多了一绺白发,显得与他的道行和年龄极不相称。

如果那黑袍人未走,看到这种景象肯定会感到万分惊诧,成轩道人所用的功法竟然是他们血炼门三大镇门绝技之一的凝血培元!

后来,小女孩被紫衣人抱到了岐山凤鸣观,自此拜师成辕,改名凌霜,习法修道。只不过自那晚后,凌霜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一年她十三岁。

人生反复,还能再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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