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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吴羽

胡远航笑着摇摇头,“我师傅有事,不在此处,若是你想见他,不如多等些时日吧。其实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寻常之事,师傅就经常对我们说,医者父母心,若是以父母对待儿女的心意来对待病人,那做什么也都是应该的了。”

陆槿闻言,不由对胡远航的师傅心生敬仰,想要去见见那位神医,于是点点头道:“如此我便再打搅胡兄几天,给胡兄添麻烦了。”

胡远航哈哈一笑,上前拍拍陆槿的肩头,“你也太客气了,我倒没什么麻烦,其实你麻烦的是另有其人啊!”说到这里,胡远航又嘿嘿笑了数声。

正说话间,门口脚步声响起,只见文梦瑶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见陆槿又坐了起来,眉头轻轻皱起,说道:“陆公子,这是黑米红豆粥,益气补血的,等会吃完还是躺下好好休息会吧。”

陆槿看到这双眼睛,总会不自觉的有几分失神,直到文梦瑶将粥放在陆槿面前,陆槿方回过神来,慌手慌脚地接过粥,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吃进嘴里。

“别……”,文梦瑶还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陆槿只觉口里如同含了一团火一样,张口欲吐,却又赶紧咽下。文梦瑶却是慌忙拿起旁边一个空杯子,说道:“这粥是刚做好的,你快吐出来,别烫着!”

陆槿只觉从口舌至喉咙再到胃部火辣辣的,脸憋得通红,口中却说:“没事,我喜欢吃热的,没事!”只是舌头似乎已经大了一圈,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吐词不清了。

文梦瑶见陆槿已将那粥吃下,将空杯收回,顺手倒了杯凉茶,递给陆槿道:“你还是先漱漱口吧。”陆槿将调羹又放入碗中,接过凉茶,说道:“多谢文姑娘!”只是这次他却低着头不敢再看她。

胡远航在旁边凑趣道:“陆兄刚才不是说喜欢吃热的东西的吗?”。陆槿强作镇静,辩道:“我喜欢吃热的,不过这个是凉茶,是喝的。”说完,忙将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顿时只觉口中火辣辣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文梦瑶轻轻接过陆槿手里的空杯,低声说道:“陆公子刚刚醒来,肠胃不可受凉,这种凉茶还是少饮为好,还是吃些粥比较好。”说完便又出了房间。

陆槿听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心中也怅然若失,用调羹胡乱搅动着那碗粥却迟迟没有吃进去。

胡远航见状笑道:“这碗粥早就熬烂,不用再搅了,呵呵……”陆槿这才回过神来,忙吹了吹粥,吃了起来。他自幼修习那呼吸之法,心志坚定,像今天这样数次失神的情况从未遇到过,心中暗道:“今后还是少见她为妙。”可心底却又对再次见到她隐隐期盼。

不一会,那碗粥已被陆槿吃了个底朝天。胡远航又和他闲聊了几句,叮嘱陆槿莫要擦掉那些碧玉髓、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后便退出了房间。

陆槿躺回床上,想起前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第一次离家那么远,第一次接触到武功招式,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被人追杀……又想到那双灿若星辰的眼,不觉又痴了。

隔了半晌,陆槿才回过神来,却觉察到体内真气竟又在不知不觉中流转起来,不但如此,其速度与力度与以前相比更是强上许多,而且又有所不同,竟有了寒热之别。忙凝神探察,只觉双手的少阴心经中各一股寒流自心及肺奔流到腋下而后流到尾指,另有两股支流通眼部。而通往眼睛的那两股寒流在眼睛附近却又忽然变为滚滚热流,至头顶又猛地合为一股,翻过后脑分为左右对称的四股,两股在内侧下行至腰部,而后穿出下行至两腿膝盖后与另两股在外侧下行的热流汇合,最后流到两脚的外侧小指。

这一路经脉,安先生却没有对他讲过,陆槿忽然想起那天安先生为他所写三百六十穴的那些纸,下意识在怀里摸了一把,只觉触手清凉,却是那涂在胸腹的碧玉髓。他翻身下床,就想去找找自己原来的衣物,刚站起又颓然坐下,原来他忆起在被王洪武踢下山崖后,自己在水中不知道泡了多久,那几张又不是什么牛皮纸之类可以防水的纸,现在想必早已不成样子了。

陆槿又想起了那时还在苦战的安听潮,不知道现在他是否已经脱险,还有绿雪和那陈霜儿,有没有摆脱追兵。想到这里,陆槿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自我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便穿上chuang边放的干净的衣服,而那块玉佩和那几钱碎银也放在旁边。陆槿将这些东西揣入怀中,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西平镇离飞锦镇不远,陆槿也曾听人说过,这里交通便利,甚至还有两家车行帮着运送通往附近各州郡的人或货物,久而久之,附近一些商家纷纷向这里派驻分店,使这里逐渐繁荣起来,论起来,一些小县城也不一定比得上它。而陆槿家附近的飞锦镇却是靠近边塞,往年还有许多商队前来与外族牧民做些买卖,用牧民们奇缺的盐巴、茶叶等物换取牛羊马匹,可近些年来边境上却不太安稳,时有马贼出没,商队渐渐稀少,飞槿镇已非往日可比,更及不上这西平镇了。

陆槿想要打听些消息,出了那间房便径直走进了吃饭的大厅,这里的布置和马伯那间酒楼差不多,都是前面是酒馆,后面是客房,中间用走廊连接,又将厨房建在这里。陆槿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点了壶最便宜的清茶,不顾小二鄙夷的眼光,径自倒了杯茶,暗自倾听周围有什么相关的消息起来。

此时正是吃晚饭时间,酒馆并不太大,生意却很不错,大概是因为在渡口的缘故吧,不多时酒馆的座位便渐渐坐满。陆槿一人独自坐在角落,就有些扎眼了。这时有三个人冲着陆槿这张桌子走过来,当先一人二十多岁,一张国字脸,唇上留着小髭,穿着一袭蓝色绸衫,看打扮倒象个出来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后面两人似乎是他的保镖,都生得魁梧有力,古铜色的皮肤,一脸肃然,腰间各挎着一把钢刀,只是一个挂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那国字脸笑着抱拳道:“这位小兄弟,此处可有别人?我们能坐下来吗?”,陆槿见这个人仪容不凡,对自己又甚是有礼,他忙起身说道:“此处并没有别人,先生请坐。”那人冲陆槿点点头,又回头对那两个带刀汉子说:“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那两人微一迟疑,便应了声是,在国字脸两旁坐下,只是陆槿离得近却留意到,这两人竟是虚坐在椅子上,离椅面尚还有不足一分的距离,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陆槿装做未曾看到,向那三人点点头,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放在嘴边抿着。

国字脸倒不客气,叫来了小二点了六七样这里的特产和一壶酒。趁小二去端菜的空档,问陆槿道:“这位小兄弟,相请不如偶遇,何不一起喝杯酒?”

陆槿记得胡远航曾提醒过自己,这些天只能吃些清淡养胃的食物,忙推辞道:“先生莫要客气,我之前早已吃过,只是喜欢热闹,所以在这里喝杯茶,打发一下时间。”

那人闻言大喜,拍手笑道:“哈哈……,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啊,我这人是耐不住寂寞的,总喜欢找热闹的地方,我叫吴羽,小兄弟若不嫌弃,便叫我吴大哥吧,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姓名……”说到这,那人望向陆槿,却没留意到身边那两人早已轻轻皱起了眉头。

陆槿放下茶杯,“小子陆槿,不知吴大哥因何到此?这里可及不上那些州郡治所,若想看什么热闹,这里可没有哦。”

这时小二端上了酒菜,正好听到陆槿此言,刚才他便对这小孩子只点一壶清茶却独自占了一张桌子的做法甚为不满,便和陆槿抬杠道:“谁说的,我们这里住的人虽及不上那些地方,可是往来的行旅商贩可不少,有什么热闹的事,也都是我们这先知道的。”

吴羽听到小二这么说,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塞进他手里,“那你说说最近这里有什么热闹的事儿?”

小二暗中掂量了一下,约莫有七八钱重,心中大喜,脸上的笑容都要溢出来,“谢谢大爷赏!最近,最热闹的事就是那蒙山群盗在这附近栽了个大跟头,听说他们遇到了个高手,一口气将他们都杀了。”说完这句,小二看看周围,此时大厅早已座满了人,掌柜正忙着清点酒坛,没留意到自己,便接着说:“听说那名高手叫安什么的,把蒙山群盗这次来的数百人杀得干干净净,连落花溪都染红了。”说完,他又啧啧两声,似乎是在为流了那么多的血而感叹。

陆槿听他说到蒙山群盗时就已竖起了耳朵,再听到他说安什么的高手,就猜到必是安听潮无疑,脱口问道:“那姓安的高手后来如何了呢?”

小二对陆槿可没那么客气了,白了他一眼,正欲暗讽他几句,边上的吴羽却也轻拍桌子问道:“是啊,那姓安的高手怎么样了?”

对于这位金主,小二可不敢怠慢,堆笑道:“呵呵,这个小的就不太清楚了,想来这些大侠们除掉了那些祸害之后早已飘然而去了吧。”

吴羽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那蒙山离此足有五六百里,蒙山群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不是骗我的吧?”说完上下瞟了小二几眼,脸上净是狐疑之色。

“我怎么敢欺骗大爷呢!”小二马上抱起屈来,“这些都是我听往来的客商们说的,那么多人想必是不会弄错的。”

陆槿心知这小二也是道听途说,所知不详,故意大声道:“吴大哥说的是,想那蒙山群盗离这里这么远,他们怎会跑到这里来,再说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被一人所杀,这分明是骗人的!”

“这位小哥,此事是我亲眼所见,决不会有假!”一个声音从旁边的那桌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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