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时机未到仇难报
彭飙本想用简单粗暴的把问题解决了，可确实也害怕因自己的粗暴而误了妹子的婚事，沮丧地一屁股坐下来，把个头埋进手里喊道：“哪俺该咋办啊？俺答应了妹子，这一趟再查不出凶手，俺就不查了。回去后，俺立马为他俩完婚。可是——”
他神情焦虑地抬起头，痛苦的说道：“他…他要真是凶手，妹子却嫁了他！这这不更害了她嘛！”
大家非常理解彭飙的焦虑与担心，因为假如彭凤娇真的嫁给了杨飞高，最终又确认他就是害死彭老堡主的凶手，那么已嫁给杀父仇人的彭凤娇，通常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愧疚自刎。李辞归上来拍了拍焦躁难耐彭飙说：“大哥，那人要是做了这伤天害理的事，总会有露马脚一天的。至于妹子婚事嘛，你就信由缘分吧。”
没想到儿子竟这么安慰人，李时深不满看了他一眼，并对彭飙说：“嗯，眼下也只能这样。”又建议说，“不过，你还可以把这事跟你妹子说了，由她自己去想。只是千万不要再和别人说起了。”李辞归见说，暗自佩服道，“还是爹爹的建议深刻！”而就在李辞归佩服着爹爹的同时，李时深却若有所思的表示道，“唔，那人为啥要害死老堡主呢？可以肯定，那药锅是不在了，不过那些碎片应该还在。尤其是那锅柄，是很难碎的。只怕是不好找哇！”
“俺一定会找到的！”彭飙目光坚定地说道。确实如此，一旦找到了那药锅或是它的碎片，这案子便不难破了。对这一点，扬飞高了非常清楚。因而当他巧妙地把彭老保主毒杀后，便又打算着把皇甫老药师也谋杀了。他知道一旦皇甫老药师从愧疚自责中恢复过来，准会被发现锅把的秘密。但令他可没想到是皇甫老药师竟因过于自责自杀了。
杨飞高得知后开心的额手称庆道：“天爷佑我也！”并在老药师故去的次夜，找来那只药锅，将其打烂，又多打破了二个一同装入袋里交给弟弟飞云，要他趁黑夜丢到屋外的“风水塘”（主要是救火用的）。然而，早已睡下的扬飞云很不情愿的表示说，“俺都睡下了，明天再丢不行吗？”扬飞高便解释说，“自己刚接下师父的活儿，就弄碎药锅，不吉利！”杨飞云慢慢爬起身，不满的披上衣服说，“哪干吗非要丢塘里呀，丢垃圾坑不就行了嘛！”杨飞高谎称道，“俺是怕别人看见了，笑俺笨手笨脚。”
扬飞云便照哥哥的话去了。巧的是，当扬飞云往风水塘里丢东西时关林正在塘边撒尿。
可惜的是关林此时正应彭飙的要求在牌门候着，如果他在场的话定会记起那晚看到情形。真要那样，彭飙就能及时阻止范有才那鸠占鹊巢的计策。然而，这世间的事是没有如果的。
李时深见彭飙态度坚定，又再想了想后叮嘱他说：“你要记住，不管查得怎样，这事除了你妹子或是那些信得过的兄弟之外，不可再与别人说起这药锅的事。不然的话，不只是会打草惊蛇，还会把那人逼得狗急跳墙，做出更多的害人之事。”不幸的是李时深的这个担心还就在后来事态的发展中应验了。
彭飙却是自信的认为望公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他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谢谢李伯伯指点！小侄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又冲李辞归说，“老弟，你许多方面都比哥哥强。下次，下次俺再来向你讨教。李伯伯，那俺们走了！”李时深站起身来，示意他说，“去吧！一路上小心，遇着事儿多长个心眼。”说着，冲李福问道，“管家，那大良马，牵来了吗？”
“老爷，已牵到牌门候着了。”管家赶忙应道，李时深满意地点了下头并冲儿子问道，“归儿，是这个意思吧？”李辞归爽快地表示，“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这马还就是飙子哥骑着合适。”彭飙听出这是要把大良马送他，忙表示说，“咋的？还要把那大良马送俺哪！俺不能要，说啥俺也不能要！”
李时深晓得若不说出个道理来，他是不肯收留大良马的，便诚恳的说道：“贤侄，这不只是辞归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不可否认，它确实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可就是因为它是匹好马，才更需要有用武之地。不然总养在这里，只做些拉车驾辕的活儿，那可就太糟屈它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见此，彭飙再无话说，只是犹豫道：“哪～好吧！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冲大家抱拳告辞，李时深则对李辞归说，“归儿，你去送送。回头上我那儿，有副药得抓紧给吴会长家送去。”说完与彭飙拱手别过。
李辞归和彭飙一道说笑着出去了。他并不知道爹爹让他送的那药是给小六子的，还以为是给吴霸山的某位姨太太的。一行人来到医养堂的牌门前，互道珍重，彼此别过。
李辞归自是赶着上爹爹哪儿取药去了，彭飙则怀满怀心思地一直低着头走去，齐猛和关林则默不住声地跟后面，可走着走着便走错了方向。他们本该往南门去的，可现在却绕到了西头。关林咦了一声，忙拉住缰绳打量着街面说：“不对呀！来时咱没走这儿啊。猛子，是往这走吗？”齐猛挠着头，张望着说，“俺哪认得哇？来时天正黑着，俺看那都差不多。”关林回想着说，“俺记得，附近有个戏台子的呀？”
彭飙已抬起头张望着，齐猛便指着前面沿街的店铺和一些地摊说：“俺上那问问去。”他正要策马过去，彭飙忙阻止他说，“你别动，俺去问。那水果铺旁边有棵大树，你俩在那等着俺。”彭飙指着另一头说，然后跳下马来，向着前面的地摊走去。
他牵着马，沿着店铺、地摊慢慢走着。忽然，他在一处摆着许多漂亮的女式绣花鞋的摊位停下脚来，打量一会，便蹲下来一边挑选，一边和摊主比划着。
关林和齐猛见堡主抢着自己过去问路，还要他俩过到那棵大树底下等着，对此都感到有些纳闷，可当看到彭堡主是要为妹子挑鞋子才都明白过来。关林便对齐猛说：“走吧，咱也别闲着上哪儿问问去。”
俩人牵着马走了过去。那大树旁有个水果铺，此时已聚着几个女人在挑选水果。他二人走近后，齐猛隔着那些女人，扯起大嗓门问道：“喂，老板娘，南门咋走啊？”可不等那老板娘开口，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便指着他的身后说，“出了街口，往右去。”关林见说便对齐猛说，“既是从这儿去，咱就在这儿等大哥吧。”于是俩人便立在原地聊了起来，可那指路的女子却捏住鼻子冲他俩说，“二位大哥，可否站开一点，俺家夫人不喜欢这马汗味！”
俩人闻说，忙歉意地牵马向边上站去。关林回过身望了一眼彭飙，见他还在仔细地挑鞋，因记挂着李望公都说了些什么便好奇地问齐猛：“猛子，刚才李望公是咋跟大哥说的呀？”齐猛见问，也不管周围的环境便大着嗓门说，“嗨呀！这事若不是李望公点破，就算俺有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出来。”关林嫌他嗓门太大，忙示意他小声点。
齐猛看眼那些投来的目光，嘿嘿笑了一下，压低了嗓门，可声音还是那样的粗大。齐猛有意卖着关子说，“林子，你不是说自己脑子好使嘛？那俺就测一测你。唔，其实啊，俺觉得你那脑袋瓜子也不比俺强那去。所以，俺就先给你点提示。你呀，要是真能猜的上来？俺便认你第一聪明！”他如此说着，嗓门不由的又抬高了起来。关林知道他这毛病，也不再制止了，只是催他说，“哪你就快说吧。”
“唵，哪你听好喽。”齐猛故做神秘的说道，“俺跟你说呀，那机关～，就在药锅上。”关林说了声“药锅？”便低头想了想，又比划了好一会，终是摇着头说，“你这算啥提示嘛？跟没说一样！俺不猜了，你快说了吧。”见关林服输，齐猛竟以赢家似的得意地笑他说，“嘿嘿，你呀比俺也强哪儿去！说俺的提示没有用？明明就是你不会想嘛。哎，你咋不会想到在锅把上钻个小孔呢？”
“钻小孔？那又怎样嘛。”关林依旧不明白的问道，齐猛越发得意扯着大嗓门，仿佛是他破解了这一秘密似的用手比划，把自己听来的全说了一遍。这才他盯着关林小声的说道，“咋样！这法子够阴毒吧？”
“嗯，确实阴毒！”关林认同道。忽然间那多年前在风水塘撒尿的一幕依稀在他脑子里闪现了一下，他忙拍打着额头说，“咿呀，慢着慢着！噫，是啥事来着啦？”
关林摇了摇头，努力地回忆着，彭飙已打马过来，催促着他俩说：“喂！你俩还傻呆在那干啥？还不快走。”说罢径处拍马去了，齐猛忙推了关林一把说，“还有啥好想的嘛？快走吧。”关林看了眼已走远的彭飙，忙和齐猛上了马，紧撵了去。他俩去后，一女人从果摊前转身走了出来，并许久的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
这女人便是吴霸山的二姨太。其实，她一直都在留意着关林和齐猛的对话。为了不被怀疑她在偷听，二姨太一直都在假意的挑选着水果，可耳朵却是始终留意着齐猛说的每一个字，直到他俩离去。二姨太目送着他二人，心中还颇有些感激味儿。
她所以如此上心齐猛和关林的对话，主要还基于谋杀四姨太想法。可以说，自从金花有了身孕后，二姨太的心中妒火可谓是越烧越旺。尤其是四姨太那日渐隆起的肚子以及其地位的迅速提高，使得二姨太无时不刻都在想方设法找机会杀死四姨太和她那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说，如今的二姨太，一想到金花不久便要成了吴府的女主人时，便难以控制自己。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失态，她总会匆忙地跑回屋子，狠劲疯狂地撕扯东西，捶打被子，可劲宣泄一阵后，才气喘吁吁的平静下。这期间，可怜的小狗“花花”少不得也多成了她宣泄的对象。
然而，宣泄只能平复她一时的心境，却无法除去她心头的根火。只有除掉了金花肚子里的孩子或是弄死金花，她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平静。因此，她每每想起那次扶金花过小桥时未能把挺着大肚子的四姨太拽倒而一直懊悔不已。只是当时的她还觉得还机会还杀死四姨太。可随着四姨太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越来越感到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既可以做掉金花肚子里的孩子或是弄死金花，又不被人怀疑的方法实在是太难了，可现实情况令她越来越坐不住了。她知道，若不抓紧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一旦孩子降生，自己便要永远的屈尊在四姨太的名下了。她苦思冥想着，却总也找不到可行的方法。然而令二姨太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方法竟让两个陌生人送到了自己的耳朵中。当然这缘于她的“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之使然。
二姨太把齐猛与关林的会话听得是真切、仔细、明白，并目送着他几个去远后，忙对身边的丫鬟说：“走，咱再到别处转转去。”二姨太说的别处其实已心有所指。只一会，她便领着丫鬟七拐八弯的走到了开设在街尽头的一家砂锅店，心中也形成了一套毒杀金花的阴谋与计划。
……
李辞归把彭飙仨人送走后，便紧着过到爹爹那儿取药。李时深见了儿子，便指着一旁的药说：“喏，都在那儿。”并叮嘱他说，“你记着告诉小六子，每包药里面都写着煎药的要求和服用的时辰，要他好生照着服了。服过后，若是见好，便是好了。唔，如若不然，哪可就要费些功夫啦。”这最后一句倒像是跟自己说的。
李时深给小六子看病的事，李辞归一直都不知道。那日在父亲的诊养阁见着吴霸山时，只知道是他的一位朋友，当时并未再问。而且在“神山”遇险时，与小六子在暗道口分手时也只知道六帮主的大名叫“黑六”。所以爹爹说是小六子，他并没有在意，只是爹爹很少直呼他人的小名，才好奇地问道：“爹，这小六子是吴会长家的什么人哪？我咋不曾听说过呢。”李时深正低着头写药方，便喔了一声说，“他是吴会长的一个弟兄，叫黑六。”
“黑六？他也来啦！”李辞归欣喜地拿上药说，“我认得他，我去啦。”李辞归轻快的走出屋子。下牌门后，他习惯地向东面看了一眼，只见远处有一行人正冲这儿走来。一个看去有点瘸的人走在大伙的前面，正指点着周围，说着什么。李辞归不认得那些人，便转身西去了。
踏上吴府的大门，李辞归抓起门上的铜环，叩了叩。不一会，门被拉开了一道缝，守门的吴佬倌冲外看了一眼，旋即把门拉开，恭敬地往里示意道：“哟，是李公子啊！您快请进。”又冲里面喊道，“管家，李公子来了！”并特意加了句，“是医养堂的李公子。”以引起管家的重视。管家闻讯，忙从另一屋子跑出来，执情的招呼道，“哦呀呀！是李公子啊。请请，您请这边来！我家老爷正和麻二爷、小六爷聊着呢。这是给小六爷的药吧？给我吧。”
李辞归把药递与管家，高兴地表示说：“嗯，我是特地来拜见六帮主的！”管家并不知道李辞归有过神山脱险的经历，故听他说是专程过来拜见六帮主的，颇为诧异。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药，不解地问道，“您是说，您特意过来拜见俺家的小六爷么？”
“对呀，我就是过来拜见他的。”李辞归欢喜地说，“我是在二郎神山与他认识的，还有那位麻……”李辞归正待说下去，麻五六刚好从茅房走出来。他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扎着裤腰带。
李辞归见着，便冲他喊道：“麻帮主！”麻五六“嗯”了一声，抬起头来问道，“啊，谁叫俺哪？”可他一看清来人正是昨晚那个要卸下他一条胳膊的小郎中时，吓得“哎呀”一声，尖叫着“俺的娘诶～”撒腿就跑。可他才跑了几步，却因腰带没扎住，裤子滑脱下来，硬把个慌跑中的他绊了个大跟头。突然栽了跟斗的麻五六他竟以为是被李辞归踹的，吓得高喊，“大哥，快…快来救俺！六弟，你…你也快来呀！”麻五六露着半个屁股如杀猪似的一边拱一嚎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