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姜站在旷野上,冲着身边谭府侍卫说:
“距我三十步、四十步、五十步、六十步各站四人。谁拿到箭,报!”
“诺!”侍卫们迅速排开。
“能有五十步吗?”谭葭问。
“五十至六十步之间。”左姜自信地说。说罢招手叫来一个壮汉,命令着:
“昨天教你的操作,还记得?”
壮汉说:
“记得。”
“只有十只箭,每箭发出后等到‘报’再发下一只。”左姜交待完,退后一步。只见壮汉用力张开弓,将弦搭在弓臂的勾上,望向左姜,左姜轻轻点头,壮汉扳动下面的扣板,只见箭像一道彗星一样,飞向空中。
“好速度!”谭葭惊叹着。左姜握紧了拳头。
“40步,报!”远处传来一声侍卫的呐喊。
半柱香的功夫十只箭就放完了。
左姜看着侍卫手中的箭,一只40步、五只50步,四只60步。
“父亲,能再安排我见一次王吗?”左姜对谭葭说。
“好。见邢棣吗?”谭葭问。
“暂时不见。此弓箭用到战场还要改进,不过需要较长时间。”左姜镇定地说。
谭佑公坐在榻上,看着谭葭:
“为了何事?”
谭葭迟疑了一下说:
“禀告王,臣不知。只是小女请臣表达了想见王的愿望。”
谭佑公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说:
“左姜毕竟身为女子,又是新寡,还是在府中养身较好。朝堂之事、沙场之争还是留给谭家男子吧。”
谭葭仍低着头说:
“臣知晓,回去会告知左姜。谢王给老臣薄面。”
谭佑公看着谭葭说:
“臣叔是否愿意再次披挂上阵?”
谭葭低着头说:
“臣为王出力、为国解难是份内之事。遵王令。可老臣两年前腰部受毒箭所伤,已经无法骑马和提刀,怕上了沙场也是拖累将士们保护。”
谭佑公说:
“本王忘了此事。臣叔还是留在朝堂之中吧。”
夜半。谭佑公眯着眼在榻上坐着。今日邶国边境和申国边境纷纷告急,要求增兵,可国内已无成年男子可当兵。
“王,可否请左姜喝一杯茶?”
谭佑公睁开眼睛,看见一身宫中小厮打扮的左姜站在他面前。
“现在是左姜想见王就见王,而不是王不想见就不见。”谭佑公淡淡笑着说。
左姜利落地跪在地上说:
“谢王不杀之恩。”
谭佑公仍旧笑着说:
“哪个王说不杀你了?”
“左姜实在有紧急之事,才出此下策。”左姜不紧不慢说着。
“左姜,要不你来本王身边当侍卫吧?”谭佑公说。
“王忘了吗?左姜是女人,无法当侍卫,只能当侍女。”左姜抬头看着谭佑公说。
谭佑公哈哈笑着说:
“可本王实在看不出你哪像女人?”
“看不出是王的事。左姜是女人也不是看出来的。”左姜懊恼地说。
“你是杀了王的侍卫还是收买了侍卫?”谭佑公问。
左姜沉默着。
谭佑公笑笑说:
“左姜,你一定不要背叛本王。”
“左姜诺!”左姜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谭佑公承诺着。
谭佑公一震,定定地看着左姜:
“本王请你喝茶。”说罢,下了榻,移到茶桌边:“你也坐吧。”
两人静静地品着茶。谭佑公小口品着,左姜也不急不忙地喝着。谭佑公向后仰着,闭着眼睛,心里难得一片澄明。
“左姜怕过什么人吗?”谭佑公闭着眼睛问。
“婆母。”左姜轻声答。
“硕儿的母亲?”谭佑公一下子坐直了,睁大眼睛。
“嗯。”左姜哼了一声。
“为什么?”谭佑公向前移移身子,好奇地问。
“因为……因为……”左姜习惯性地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她要求的事情我总做不到。”
“咦?还有左姜做不到的事情?说来听听。”谭佑公又向前坐坐问。
左姜上下打量一下谭佑公,说:“我觉得王有点幸灾乐祸。”
“有吗?我只是想找到战胜左姜的方法。”谭佑公微微向后坐坐:“到底什么事情?”
“譬如,头发要整齐、房间要干净、饭菜要做好看、要生孩子、要低头说话……”左姜失落地罗列着。
谭佑公看着左姜,眼神闪了又闪,欲言又止。左姜看看他说:
“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谭佑公微微笑了笑,说:
“左姜真应该是个男人!”
左姜说:“我喜欢做女人。只是不喜欢做女人应该做的事。”
谭佑公惊讶地看着左姜:
“又奇怪了。不喜欢女人做的事为什么又喜欢做女人?”
“女人为什么非得做那些事。打仗、朝堂议事、喝酒聊天……我觉得女人也能做。”左姜答着。
“嗯。有道理。只是大多数女人更适合在家做事。可你为啥喜欢做女人?”谭佑公问。
“我……我……王,夜深了。我此次冒死来找你,因为有一种新型弓箭可能扭转现在的诸侯国格局。”左姜迟疑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
“什么弓箭?哪国造出来的?”谭佑公饶有兴趣地问。
“我国造出来的。具体也说不清。我想请王明天安排一个时间给您演示一下,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左姜连贯地说。
“是你造的吗?”谭佑公说。
“不只我一人。”左姜看着谭佑公磊落地说。
“现在还是机密?”谭佑公追问。
“是的。若让更多人知道,我怕有人提前锻造,我们失去先机。”左姜解释。
“你认为此弓箭造出后,对目前边境困境可有帮助?”谭佑公问。
“定有帮助。至少邶国边境会取得很大胜利,甚至一劳永逸。”左姜踌躇满志地答。
“当真?”谭佑公惊喜问。
“左姜诺。”左姜望着谭佑公重重点着头。
“你明日申时来接本王。我一人随你去。”谭佑公说罢,从腰中取下玉佩交给左姜:“拿此物可直接入宫。”
“王,你可带一些侍卫。我交代他们注意之事即可。”左姜接过玉佩。
“本王觉得有左姜一人即可。”谭佑公说。
“左姜恐有闪失。”左姜低声答。
“明日申时见。”谭佑公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