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姬灵惜留在水府无聊,霍楠澈也还是在水府里养伤,姬灵惜也不再在他的面前再提起报仇的事了,而水玉瓒叶时不时消失个十天半个月,行踪飘忽不定。水玉瓒说过,霍楠澈已经安全了,皇上已经撤销了对他的追杀令,知情人都知道这其中是水老爷出力摆平了此事,是他出面找了皇上,皇上才会放过霍楠澈,而且也只有水老爷才能办成这件事。
水老爷早已经脱离朝堂十多年了,这次为了霍楠澈,不惜再度出山,与皇上会面。皇上早已变了性子,昔日的兄弟之情早已淡了,此次他答应释放霍楠澈也是无奈之举,独语盟的势力壮大,现在如日中天,他不得不妥协,只好假意与君庄寒交好,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答应了他的要求,实则暗中更加警惕独语盟了。
皇上受了这股气后,君东篱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每日受着皇上的横眉冷对,雷霆暴雨,他尽心尽力处理着大小事务,诸事缠身,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出城,他还要时时掌握着皇上的举动,避免皇上推翻协议,再度下手,更要尽力想办法化解皇上的戾气和杀怒,君东篱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水府了。然而君东篱的药一日三次,却是姬灵惜每天必经的程序,他虽人不在,却好似天天都在。
水玉瓒趁机在江湖上放出了风声,霍楠澈现在是独语盟的人,江湖上的杀手也不敢贸然动霍楠澈了。水老爷一直住在水府里,没有搬回自己的宅子,定期给霍楠澈诊病,陪着他说话聊天,虽然霍楠澈一直是沉默以对。
这天姬灵惜正坐在廊前看书,天气已转寒,她不得不穿上厚厚的袄子。水玉瓒刚从外面回来了,默不作声地来到她的院子里,见姬灵惜看书专注,没有听到他的脚步,他忽然起了心思,从姬灵惜身后大声吓了她一跳。
“小姬,又看书呢,每次见你,你都在看书,你怎么这么乖了?”水玉瓒夺走姬灵惜的书,不满起来,其实他不太喜欢女子爱读书,对比之下,他更不学无术了。
姬灵惜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得身子震了一下,她迅速站起来,想去踢水玉瓒几脚,心有余悸道:“小玉,你故意吓我?我不像你是个男子,还有一身武艺,想去哪就去哪,行踪自由不受限。我除了看书,也没有其他事做啊,不看书,那我不得闷死了。”
水玉瓒将书还给姬灵惜,靠在廊间柱子上,摇头道:“我就是闷死,也不要看书!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看书!什么书中的黄金屋、颜如玉,这些东西白送我,我都不要。我这辈子是做不了什么文人墨客,做个逍遥浪人也不错。”
“我觉得看书还不错啊。”姬灵惜翻开书,接着往下读。
“小姬啊,你可别跟你娘一样啊,看书看得做火入魔,整个人都傻掉了,性还格孤僻。”水玉瓒看着姬灵惜,忽然有了这种莫名的担心,听说性格会遗传的,而姬灵惜现在就有这种趋势,他很不希望姬灵惜会变成那种样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话打到了姬灵惜的痛脚,姬灵惜咬着牙站起来,追着水玉瓒就要揍他一顿。
“我不说,不说了。”水玉瓒跑得飞快。
“谁让你说我娘了,亏你还是独语盟的大公子,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你个不读书的还敢笑话读书的。”
水玉瓒边跑边说道:“谁说我没有了,要不我现在喝给你看,马上喝一壶都行。”
两人围着院子转圈圈,姬灵惜追不上他,她追累了,坐在廊前,直喘粗气。水玉瓒又落在她旁边,嬉笑道:“小姬啊,我是看你无聊了,故意来跟你斗斗嘴、吵吵架,特地,特地来逗你开心。”
“故意··特地··得了,我说不过你,你厉害。”姬灵惜竖起大拇指,彻底服输。
水玉瓒厚着脸皮道:“我虽不喜欢读书,但也被父亲逼着读了一些书,我不是个白丁,我识字的。”
姬灵惜举双手赞成,顺道想把脚也用上,点头道:“对,对,大公子你文武全才,天下第一。”
两人玩笑了一阵,水玉瓒坐下,态度变得一本正经,恢复到严肃的一面,说道:“小姬啊,逗也逗过你了,接下来我要说坏消息了。”
“好,你说。”姬灵惜知道他是想说她爹娘的事,睁大眼睛,耳朵凑近了他几分,聚精会神起来。
水玉瓒低声说道:“丫头,我查不到杀你爹娘的凶手是何人。你娘是叶家的人,起先我怀疑是叶家有了仇人,找你娘报仇,可是我查过叶家所有的人,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仇家。至于你爹,社会关系简单,除了一个师公,再无其他亲人朋友,龙门一战后,就退出江湖了,也江湖上也没什么仇人。你家也没有什么绝世宝贝,杀了你们一家取财,也说不过去,所以谋财害命应该不至于。杀你爹娘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没有查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你爹娘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被人灭口了,不过这样说也不合理,你爹娘十多年一直在隐居,他们又会去哪里听到了不该知道的消息?再说你爹武功不差,不是高手根本伤不到他们。”
姬灵惜有些失望,她知道为爹娘报仇这事本身就很难,她大哥一直追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打听到仇人的消息,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难,连水玉瓒都查不到。
水玉瓒看见她失望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别灰心,我会一直追查,我就不信仇人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再耐心点。”
“好··”
姬灵惜看着廊下的花圃默不作声,脑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水玉瓒一把拍醒了她,喊道:“丫头,你可别有什么想法,报仇这事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怎么跟太子和霍兄交待,他们还不得杀了我。”
姬灵惜回过神,刚才有瞬间她确实想过,自己不再躲起来,放出霍宁儿没死的消息,在江湖上搅出点事来,拿自己做饵去引出仇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能力不济,又埋头道:“我知道,我不给你们添麻烦。”
“听话就好。”
“你这次回来会在府里呆多久?然后又去哪里?”姬灵惜抬头问道,水玉瓒总是来去匆匆,他每次说要走时,她心里都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生怕隔两天她去找他时,他已经外出了。
水玉瓒站起来,将佩剑抱在怀里,笑道:“这一个月我就不走了,马上就要过新年了,今年府里人多,我留在府里好好过一个年。”
“好··好快啊”又到年尾了,马上又要过新年了,姬灵惜感叹万分,这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弹指,姬灵惜已经在君天国有几个年头了,从最初的朦胧丫头,到现在也看惯了风风雨雨,诸事不惊了。
“不快啊,一点都不快。”水玉瓒又蹲在地上,手指揪着剑穗打转转,像个无聊的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人的原因,他觉得他的日子着实漫长。
姬灵惜竖起一根手指,确有自信,道:“小玉,我跟你打个赌,我赌你肯定在府里呆不了一个月,你那么怕闷的一个人,一个月还不得闷死你了,我赌你在府里呆不了两天,人就会跑了,能在节前回来就不错了。”他这人才刚回不久,就能无聊到在地上玩剑了,肯定熬不了几天,姬灵惜自信满满。
水玉瓒哈哈大笑:“不闷,怎么会闷,我天天来找你吵架就不闷了。”
“你·你少来烦我。”姬灵惜顿时觉得人生无望,想到剩下的这一个月,水玉瓒要是天天来找她抬杠、吵架,她还不如死了算了,还能落个耳根清净。果不其然,水玉瓒又因为某个缘由,跟姬灵惜吵起来,两人越吵越大声,吵得姬灵惜头疼,脑门上的神经一抽一抽的,她又是个喜静的人,这会正为声音高不过人家而怄气,而水玉瓒也拂袖而去。
袭香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木盆,笑道:“水公子回来了,这下院子里又有得热闹了。”
姬灵惜捏着发胀的头,甚是头痛道:“希望他过两天就走了。”
“水公子走了,你又会想他。”袭香咯咯笑着。
姬灵惜突然想起件事来,把袭香拉到一边,细声道:“袭香,你回清河城去吧,我记得殿下说过,春节前风广陵会从墨族回来一趟,你们许久没见了,你该去见见他了。”
袭香满脸羞红,羞涩地道:“小姐·我··”
姬灵惜不容她再说,接着道:“风广陵上次从墨族回来,只在清河城留了几天,这次也不会太长,你回来后一直在这里照顾我,现在风广陵就要回来了,你该去等他了。”
袭香推脱道:“不·不行,殿下要我好好照顾你。”
姬灵惜笑道:“袭香,殿下跟我说过,让你年前回去一趟,马上要过节了,你现在就回去吧。如今我身体也好了,药也会按时吃,还有水玉瓒在府里,你不用担心我的。”让他们这对许久不见的小情侣,再错过一次见面,姬灵惜这心里该不安了。
“殿下,他真的这么说?”袭香瞪着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是,这是殿下的命令。袭香,你快收拾收拾,早些回清河城去吧。”其实,君东篱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是姬灵惜自己做的主。
袭香感激道:“谢谢你,小姐。”
姬灵惜摆摆手,笑道:“谢我做什么,这次回去了,跟风广陵好好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