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两人迫不及待离开了瀚王府,从侧门绕到路上,寻了一户人家,买了两匹马,两人又女扮男装乔装打扮一番,问了清河城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向清河城赶去。白天,两人骑马赶路,累了就近寻一家小馆子吃点东西,歇息一会,顺便打听路,然后再继续赶路,到了晚上,两人寻一家不错的客栈落脚休息,也不赶夜路。
如此快节奏奔波了四日,两人就到了清河城,却见城门口守备森严,进城者都要一一被盘问搜身,形色可疑之人当场抓住,姬灵惜下马,吸了一口凉气,这情势太不乐观了。
两人准备进城,蝶儿见此阵势,早就见怪不怪了,在旁低声道:“城门口查得很严,城里肯定出事了,外人很难进城了,我们两个能进去么?”姬灵惜眼下也没了主意,没想到当初那么容易地出了城,如今再进城却是难入登天。两人在城门口不安地来回走动,徘徊了好一阵,想趁机打探情况,又怕撞到枪口上被当做疑犯抓了。
忽然,城门大开,一袭紫衣策马而出,不急不慢踏着节奏而来,面容英气而张扬。来人脸上笑容得意,姬灵惜暗叹一声,不妙,连忙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扬了一鞭,催促马疾跑,没跑出多远,紫衣男子已到了马前,拽住马缰绳,将马拉停,牵着马往回走。
蝶儿迎上来了,行了一礼,恭敬道:“王爷。”
君瀚弦仰着头,看着姬灵惜的臭脸,甚是得意:“姬灵惜,你来得比我预计早,我前天刚到,你今天就追来了。”
姬灵惜气得要吐血了,一脸不悦,没想到君瀚弦已经先她一步回到清河城了,这一切都在君瀚弦的掌控中,他放她离开,是因为他料到她离开在瀚王府后,马上也会回到清河城。姬灵惜板着脸,表情异常冷漠,语气不善道:“王爷,你不是应该镇守在边境上,戍守边防,你此番突然回来,是擅离职守吧?”
君瀚弦突然一招,将姬灵惜生生从马上拉下来,姬灵惜在马背上突然失了重心,斜着身子掉下来,落地时君瀚弦扶了她一把,姬灵惜一个趔趄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又被他抱了回去。
他占了她的便宜,一脸轻松,沾沾自喜道:“父皇召我回宫了,所以我也放你回来了,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王爷,我脏得很,别污了你。”姬灵惜条件反射般重重一推,狠狠推开了君瀚弦,君瀚弦松开了手,这次没有恼怒,反而摆出一副谈条件的姿态,笑道:“姬灵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带你进去。”
姬灵惜没有理他,再次翻身上马,勒转马头,打算往回走,冷淡道:“王爷,我不入城了,您请自便。”君瀚弦在后面,大声喊道:“你想等我二哥来接你?你会失望的,我早就提前告诉了我二哥你会回来,可我二哥根本就没有出现,甚至都没派人来接你。”
君瀚弦确实猜中了姬灵惜的心思,她确实是要想办法让君东篱知道她回来了,他会到城门口来接她,而她没料到君东篱早已经知道她回来了,可他却没有来。
姬灵惜装作不在意,努力笑了笑,道:“王爷,我的事不劳你操心。”说完,她已经拍马冲出去。
君瀚弦忽然一跳,纵身一跃,落到姬灵惜的马背上,从后面搂住她,夺过她手里的缰绳,在她耳边低沉道:“姬灵惜,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我只帮你这一次。”
姬灵惜并没有失忆,依然记得前几日君瀚弦粗暴地给了她一巴掌,将她踹倒在地,今日他却一反常态,生了善心,要帮她一把了?这真是活久见了。由不得姬灵惜多想,君瀚弦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用力夹了两下马腹,飞奔进城了。进了城,君瀚弦降下马速,待到马停下来,跃下马,脸上似含深意,说道:“姬灵惜,我劝你还是先不要回去太子府,我二哥他不懂珍惜,你就让他后悔好了,我随时欢迎你来我瀚王府。”说完,君瀚弦大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城内。
姬灵惜坐在马上,仔细地想了想君瀚弦话里的意思,忽觉得自己很可笑,君瀚弦的话能有什么好话,他的话全是废话,她居然会去想他的废话,她真是病得不轻了。
蝶儿骑马追了上来,高兴起来:“哇,终于回来了,还是清河城好,熟悉又自在。”
姬灵惜跳下马,牵着马往城内走去,缓缓说道:“蝶儿,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回你来的地方去吧。”
蝶儿牵着马跟上来,紧追不放,说道:“那你去哪里?你要是没地方去,你跟我去公主府吧,你别不信我,我在公主身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的,带个朋友进府还是可以的。”
姬灵惜偏头看着蝶儿嫣然一笑,笑道:“小丫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去处了。”
蝶儿追问:“你的去处是哪里?我以后想找你玩,去什么地方找你?”
姬灵惜停下来,脸附在蝶儿耳边,神秘道:“我是青楼女子,你说我去哪?走了!再见了!”
青楼?蝶儿呆在原地,目瞪口呆,姬灵惜笑着往前走去,走了一段距离,蝶儿又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红着脸道:“你可不可以也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公主府怪闷的,我想在外面玩玩。”
姬灵惜笑了笑,敲了下蝶儿的头,没拒绝也没答应,道:“你考虑好了,再来醉芳楼找我。”
是的,姬灵惜现在不打算回太子府了,君东篱都没有来接她,女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起作用,她更加不愿低头,就这么轻易地去找他了。现在,醉芳楼是姬灵惜唯一的去处了,兰青是眼下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了,她庆幸在她举目无亲时,还有这么一个好姐姐能帮助她。
姬灵惜牵着马,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向醉芳楼走去,夕阳西下,余晖照着她的影子,她身形单薄,显得孤独而落寞。混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姬灵惜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在这拥挤的街头,她突然那么强烈地渴望君东篱能不经意间出现,朝她走来,牵着她的手,陪着她走过这一段内心漆黑的路。
走近醉芳楼,楼内灯火通明,人声喧闹鼎沸,人进人出,客人不断,混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姬灵惜只觉得寂寞,到了门口,姬灵惜反而不敢进去了,站在门外徘徊犹豫。所谓“近乡情更怯”,越是曾经熟悉的朋友和地方,越是不敢再重新接近了。
夜幕临下,姬灵惜站在门外,凝望着楼里的一切,不到短短一年,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陆逊本来住在醉芳楼的对面,现在他早已经搬离这里了,他去了军营,他在那里运筹帷幄,行军布阵,施展他的才华。再怎么相爱,陆先生终究是离开了兰青,再振作起来,重新追求自己的价值去了,可现在兰青姐姐还好吗?
站在门外,看着楼里的一切,姬灵惜却没有勇气进去,她转身往回走,寻着一个僻静的街角坐下来,看着街头发呆,突然被一种无家可归的流浪感侵袭,觉得心里头冷,以前有人在她身边,她还不至于太孤单,但现在真的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时间冻住了,女子坐在街头形如木偶,怔怔发呆。“姬灵惜,你怎么在这里?”这声音温厚和善,姬灵惜抬头,忽见陆逊正站在她面前,惊讶地看着她。姬灵惜错愕,竟怔住了,思绪千回百转,良久,才开口问道:“先生,你不是该在军营吗?”
陆逊温柔一笑,缓缓说道:“从上次见面,我想你知道我是瀚王爷手下的人了,现在王爷受召回府了,我跟他同行,也回来了。”说完,陆逊伸出手来,递与姬灵惜,想要拉她起来。姬灵惜接过陆逊的手,由着他拉她起来,她站起来,两人一时尴尬,都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