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邀贴!”
听风将手中的邀贴呈给宇文毓,让他甚是奇怪地看着他,因为到他府上送邀贴的,一般不会是听风来送贴,而是由家仆直接通报也就完了,听风是他四大护卫之一,哪里轮到他来报秉这种琐事?
宇文毓漂亮迷人的眼睛一眨,抬头看了听风一眼,但是听风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暗示他看拜贴。
宇文毓迷惑地打开信笺,惊讶地看到上面的名字:韩子高!他甚是惊讶地看了眼听风,“你看到他了?”
听风恭敬地一揖,“王爷,没看到,可是来送贴的是他的随侍副将,我一眼就认出他了,所以我才亲自送来了。”
宇文毓迟疑地拿着拜贴站起了身,“他怎么会要见我呢?现在他正该在南朝与北周接壤处负责巡视军况呀,怎么来找我呢?”
听风不解,宇文毓也照样不解,因为南北朝向来不合,陈曦和亲北周也只是暂时性的和平策略,可是韩子高是南朝先锋将军,他是北朝后防统帅,于情于理,他们两人都不该私下里见面的,他找他会有什么事情呢?
“王爷要不要见他?”
听风向来跟从宇文毓,了解他的为人,宇文毓从来不鲁莽,头脑清明,做事有打算,他和韩子高见不见面,都有些不妥。
“他约我在西亭见面,看来不是要谈军政,但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而且还要我一个人去……”
宇文毓皱紧了眉头,他们都不是不知道韩子高是陈蒨的什么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韩子高向来对陈蒨忠贞不二,不该是想背着他和北周有什么事情的?
“王爷,不要理那妖男,不会是看上了王爷不成?”
听风不想说来这话很八卦,但是他不得不做此猜想,韩子高是南朝第一美男,宇文毓却是北朝第一俊皇子,但是宇文毓向来不喜欢别人拿他和韩子高一齐提及,因为韩子高打着第一美男的名,却是个男宠,英雄不论出身,他出身卑微,但是身为男宠却并非完全被强,宇文毓不是瞧不起他,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他们的敌对地位。
“不要胡说,韩子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是男人,只是不近女色而已,这是个人的隐*情问题!听风,我去去就回……”
宇文毓显然决定单独赴约,让听风一怔。
110一事相求
“王爷,你……你真的要一个人去赴约吗?万一有什么意外……”听风甚是担心。
“没事的,我相信韩子高的为人,你只要看好了家就行……”宇文毓轻笑一声,披上了披风,拿起他的宝剑。
听风遵命,但是心里着实惦记他,他也知道宇文毓虽然温雅,但是武功也不低。
宇文毓笑笑便出了门。
清风西亭,宇文毓一身鲜卑便服,丰神俊朗,白衣飘然,英俊不凡的面容在阳光下更加帅气迷人。
他缓步走上亭西阶,一个蓝衣便服的高大修长略显单薄的身影也已立在廊柱下面,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宽宽的腰带上佩饰着蓝田美玉,他负手而立,眼望着北朝的午后蓝天白云,神思飘得很远。
宇文毓望着他的背影,对于韩子高,他并不陌生,但是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大多的时候是在战场上相见,他独自一人来约见他,却是所为何来呢?
“宁都郡公,谢谢你肯赏脸见子高一面!”
蓝衣青年回转过身,风华绝代的一张脸让人看了眩目,即使是同样身为俊美无双男人的宇文毓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颠倒阴阳。
合该韩子高一张迷倒众生,倾国倾城的脸,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只是造化弄人,这个男人是属于一个同样俊美的男人的,他为他的爱侣出生入死,专一不二,十几年一直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其左右!
宇文毓微微颔首,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大几岁的倾城美男,脸上却隐隐有些憔悴,他的目光在见到他时,有一瞬间的闪烁,脸上微微泛了些红,宇文毓一怔,心下有些奇怪,不会还真让听风说中了不成?
可是他和他并无太多的过往,要说战场上和他的交手,那也是对手好吗?
“韩将军,不知道你怎么有空约毓出来呢?”
宇文毓轻轻笑了笑,韩子高也不矫情,伸手一揖,示意他坐下来,原来亭中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茶水。
宇文毓坐下,韩子高也在他的对面坐下,他看了一眼韩子高,优雅地端起了茶壶,先给他倒了一碗茶,又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韩将军,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呢,要约毓私下里见面呢?”
韩子高不客气地端起茶水,先喝了一口,当然他也是出于一种礼貌上的暗示:这茶里没有毒,他绝无恶意。
“实不相瞒,子高来找宁都郡公,是有一事相求……”
“求我?什么事?”宇文毓甚有些奇怪,他怎么会有事情求他呢?
“是的,子高虽然和宁都郡公没有太多的交往,但是却知道宁都郡公是个至情至圣的奇男子,子高今日冒昧相求,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宁都郡公见谅子高的唐突……”
韩子高鹅眉凝重,杏眼微闭,似乎正下着什么很大的决心。
“韩将军自当直言,至于事情可办否却要看是何事,你我隶属不同的国家,又都是重要的将领,有些事情不是毓能够决定的……”
“宁都郡公,子高只能求你了!”
韩子高突然起身,弯身单膝下拜,让宇文毓着实惊讶不已,韩子高虽然为陈蒨男侣,但是身为将军,十几年驰骋沙场,也是男儿气概,这会儿却怎么这般地要屈身去求一个外邦皇子呢?
“韩将军请起,毓……只是不明白,你有何事,毓能够效劳的呢?如果能够帮你,且不触犯两国例律,毓定不会推辞……”
宇文毓皱紧了英眉,扶韩子高起身。
“宁都郡公,子高不说顾左右而言他的话,直说了吧,子高是因为陈朝公主来找宁都郡公的……她现在……在北周!”
“陈曦?”宇文毓惊讶地看着他,“陈朝皇帝想见自己的女儿,直接书信派使官来接皇嫂回南陈不就完了吗?怎么还要韩将军私下里见毓吗?”
“不是皇上要见陈曦……宁都郡公,是子高要见她……”
“你?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再别对她有幻想了吗?”
宇文毓有些不悦不道,不光他要劝韩子高对陈曦不要有幻想,连他也不敢再对她有幻想了好不?
“陈曦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她身子不好,北方又天寒,我来边境几日,很想知道她现在好吗,很想见她一面……”
“哦,这样呀,你不用担心了,她没事了,现在很好的……”
宇文毓心里更不痛快,陈曦是那样吸引人的女子,不但吸引了他,也吸引了柔然王,现在连宇文觉,他也看得出来对陈曦动了真心。
谁知他话一说完,韩子高却有些落漠,“陈曦……陈曦我真的不能再见了吗?”
“你……你不该再喜欢她他了,你们……最不可能在一起。”
“宁都郡公,我……我知道我不配,甚至都没有资格接受她的爱,可是……可是这七八个月,我几乎都要疯掉了,我知道她是蒨的女儿,我知道她来了北周,她是娇柔的女子,孤身一人,怎么在北周不受宠地活下去,我真的怕她的身子撑不住,我想看到她平安无事呀……”
韩子高甚是痛苦地看着宇文毓,眼中甚至含着泪花。
“韩将军……不管以前我皇兄对她如何,可我现在知道他对陈曦真的很好,你该放心的,她很漂亮,很可爱,还很聪明,她的好,你看得到,我皇兄也看得到的……”
宇文毓只能如此劝说,合该陈曦的痴情得逞,韩子高真的发现他对她的真情了,可是……落花有意时,流水尚无情,流水想回头追落花,却发现花已不见,陈曦也许还没有爱上宇文觉,便宇文觉却已经动了真情,他也是很同情喜欢陈曦的,在韩子高和宇文觉之间,他是没有理由不帮着宇文觉的。
他的大哥或许有很多缺点,曾经对陈曦不好,可是真正地爱了,也一定会好好对她的,更何况……他可以堂堂正正地给陈曦一个名分,一个家,而韩子高能给她什么?他连娶都不能娶她呀!
*
宇文觉早晨起来,又不觉走到陈曦的寑宫,想看看是她是否起来了,在经过寑宫门口时却有些讶异地看到一个宫女正坐在那里打着磕睡,身边的桌子上却放着一个托盘,上面不是早点,却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本来一个宫女是不该引起宇文觉的注意的。
可是……这个宫女他认得,她是慕容婉如宫里的宫女,因为他和慕容婉如的关系,他当然会对她的宫里的宫女熟悉,可是她一大早坐在他寑宫的外面就是相当不合理的,她……在他的寑宫门口干什么?
宇文觉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啊!皇上,你怎么来了?”
小宫女磕睡虫被猝然吓跑,惊跳起来,意外地看到宇文觉正站在她的面前,她没想到他会出现,竟然等得太久而睡着了,她缓过神的当,慌忙地跪在他的面前,慌里慌张地请早安。
“你慌什么?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宇文觉冷冷地瞪着她厉声问道。
“皇上,奴婢……奴婢没干什么……奴婢……”她语无伦次。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到陈公主的寑宫?你是太妃宫里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宇文觉相当恼火地道,本来他和慕容婉如的私*情,他就觉得难堪,而慕容婉如宫里的宫女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的寑宫外面,他当然非常生气慕容婉如的不知进退,无理取闹。
“奴婢……奴婢……是来给娘娘送药的……”她吓得直发抖。
“什么药?这碗药吗?”宇文觉迷惑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碗。
“这……是……”
“谁让送来的……”
“是……太妃娘娘……”
“皇后娘娘的药还用她来派人送吗?这是什么药?”
宇文觉剑眉倒竖,心里一阵阴霾,不是他要怀疑慕容婉如的动机,她又是嫉妒陈曦可以在他身边,又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连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现在她竟然派人特意来他的寑宫这里给陈曦送药,他当然不可能相信她是想要陈曦好。
“奴婢不知道,太妃是特意给皇后娘娘配的补药吧……”
“什么补药?非要一大早送来?”
宇文觉厉声大吼,直吓得小宫女又一哆嗦。
“皇上,奴婢不知道呀,是太妃吩咐的,皇后娘娘早晨醒来后,一定要给她吃这药……”
“你说什么?”宇文觉登时眼睛一立,他好像猜到了慕容婉如为什么会给陈曦喝这药了……他怒目圆瞪地看着宫女,将桌上的药端了起来,送到鼻边闻了一下,一股甜腻的鱼腥味,这种药他不是没闻过,以前他跟慕容婉如偷*情后,慕容婉如为了防孕都有喝过这种药,可是后来……
她却发现她根本就不能生育,所以就再没有喝过,本来她不能生育,倒也没什么,因为他们的确是无法名正言顺地要孩子,但是年少冲动时的感情是真挚的,他们也曾经期许未来可以在一起生活的,所以慕容婉如也梦想有着一日可以嫁给他,希望为他生儿育女,可是现实竟然残酷到根本不允许她有这个梦,即使嫁了他,她也生不出孩子,她为此痛不欲生,认为宇文觉会因此嫌弃她,将来肯定不会专一对她而惶惶不可终日,宇文觉因为真的爱她,为了安慰她,所以才有了那桩承诺不会碰她之外的女人,也不要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的事情。
但是现在,宇文觉真的怒了,慕容婉如不但几次三番地惹恼他,还这样处心积虑地想他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吗?
“来人,把这碗药给这个宫女灌下去,朕怀疑她意图不轨谋害陈公主!灌完药,给朕乱棍打死,以后谁再敢给陈公主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朕要他们人头来见!”
宇文觉拳头握得死紧,脸上黑线密布,突然下的令,把宫女吓得瘫倒在地,磕头求饶如捣蒜。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呀,奴婢给陈公主的不是毒药,她不会有事的……”
“还不给朕灌药?都看着什么?”
宇文觉看着太监和宫女围在一边却不动,顿时火更大了。
“皇上,她……她是太妃娘娘的人……”
老执事太监马上心眼多地奉劝,却让宇文觉一个立眼给吓得噤了声。
“动手!”执事太监只好命令太监们。
一个太监马上就将药碗拿起来,两个凶神恶煞架着宫女的小太监也不管宫女的大呼大叫,求饶告命。
“慢着,这药没毒!”
陈曦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披着衣服出来,见是宇文觉在这里,又看到慕容婉如的小宫女被架着要强行灌药,她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皇后娘娘求求您了,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奉命行事呀,再说这药你吃过的,不是毒药呀,皇后娘娘求求您了……”宫女一见陈曦出来,马上大声地求饶。
“皇上,这个宫女说的没错,这药,我天天吃的,没事的……”
陈曦只道是宇文觉怕有人加害她而牵怒于这个小宫女,她不至于看着一条生命因为她就要命丧黄泉,虽然这药她没喝过,因为也的确没有必要喝,但是因为这个事情,便白白死了个小宫女,她也是不想的。
于是她将药碗从太监的手中要了过来,看了宇文觉一眼,反而浅浅笑了笑。
“曦,为什么有人给你吃药,你不告诉朕?”宇文觉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曦。
“没事的,这药吃了不会死人的,我也吃过好多次了,没有什么异样……”
陈曦说着,即在宇文觉的瞪视中端起药碗就要喝下去。
“不准喝!”
宇文觉气急败坏地上前一下夺下她手中的药碗,狠狠地一下摔在地上,打了个粉碎,那黑色的药汤溅了宫女一身,吓得众人都噤了声。
“皇上……”陈曦愣愣地看着他,难不成他知道这是什么药?
“谁敢触犯你,就是触犯朕,谁就别想活!你们统统给朕滚!”
宇文觉怒吼一声,吓得众人拖着那个宫女一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寑宫外就只剩下陈曦和他。
130有一样他是不缺的,那就是脑子!
“皇上……”陈曦低声地道,想要劝他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不知道宇文觉是因为什么生气,是怕她没命?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药?”
宇文觉心情异常郁闷,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抱得那么地紧,他不想知道陈曦其实什么都知道,还无辜地配合慕容婉如的无理取闹。
“皇上,我……我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了,这样的小把戏,对于她来说,那算什么事情,陈曦诚实说出的话,让宇文觉心一下就纠得疼痛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曦,为什么不告诉我?”
“又吃不死人,告诉你干嘛?”
“曦……”
宇文觉心底升起了熊熊烈火,更紧地抱着陈曦,痛苦不已,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他曾那么爱的女人,他究竟爱她哪一点呢?
是爱她第一次给了他性的满足,还是爱初恋的那种温情真挚?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他所爱的人已经无法再让他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