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秋
露霞斜倚在一扇破旧的木板门上,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眼神明亮清澈,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她慢慢的低下头,思绪停留在胸前那对沉甸甸的**上,虽然拥有一副好身材,前凸后翘的,是标准的S型。可惜生活在上世纪80年代,那时,人们的思想还很保守,只有浑身上下长得像“搓衣板”一样的女人才是本分的好女人,不然总是会落人非议的。
还是舍不得夜色的露霞再一次抬起了头,这一次她娇羞的抿着嘴,因为她想起了一个多月以前与大勇哥相识的情景。
那是一个凉飕飕的秋天,大清早,露霞拎着两个大行李包站在月台上等火车。3个多小时过去了,火车才慢吞吞的进了站。在拥挤的人流中露霞好不容易才上了车,可是一到车厢里才发现,这里的人更多,她艰难的挪着步子,这时有一名军人打扮的青年男子站在露霞身后同样挤着。
“哎,我帮你拿着吧。”男子冲着露霞喊了一句。
虽然车厢里很多嘈杂声,但是露霞还是听见了,她向青年男子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自己可以,但是男子还是从她手里拿走了行李。露霞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子,又迅速的低下了头,但是,男子的相貌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大约1米8的个子,戴着绿军帽,浓密的黑眉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身着绿军衣,人显得格外帅气。再看看露霞,1米65的样子,梳着两个齐腰的大辫子,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粉嫩的嘴唇,身穿一件浅蓝色的的确良衬衫,黑色的布制裤子,看起来十分动人。不过无论上衣再怎么宽松,还是遮掩不住那傲人的乳峰,仍有不少乘客对她指指点点,这对头一次出远门的露霞来说,无疑不是一种烦恼。
“哎,你坐在哪?”青年男子又冲着露霞喊了一句。
露霞连忙从兜里掏出了票根给男子看了一眼。
男子看过票根之后高兴的说;“这么巧啊,咱俩的座位紧挨着。”
露霞从青年男子的眼神中看出他没有丝毫邪念,萍水相逢,只想助人为乐,顿时,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意。
终于找到了相应的座位,青年男子帮露霞把两个大包放到了行李架上,并排相继坐下。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妇。还带着一个5,6岁大的小男孩,男孩儿总也没有安静的时候,时不时摸摸这个踢踢那个的,让人见了眼花缭乱。
响起了一阵汽笛声,火车慢慢开动起来,车上有些人昏昏沉沉的,而露霞所在的位置却是很热闹,青年男子和年轻夫妇都是话痨,天南地北的说着,还有那个淘气的小男孩,连露霞这个在陌生地方不愿意说话的人也操着一口“山东腔”说了起来。
在交谈中,他们了解到,露霞姓徐,是济阳县回河镇人,到大连看望姨妈。青年男子叫赵志勇,在济南当兵,这次是回老家来探亲。青年夫妇男的叫李永志,女的叫宋桂芝,都是河南人,他们带着孩子喜子去辽阳看望娘家二舅。
桂芝用手指着露霞和志勇说:“你俩是俩口子吧?”
露霞顿时脸就红了,志勇忙解释说:“嫂子,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别蒙我了,你俩可是一起来的,还一起放行李咧。”
“大嫂,真不是,我是看见她一个人拿了那么多东西,顺便帮了个忙而已。”
“那也太巧了,还坐在一起?”永志半信半疑的问。
“大哥,真不是,是巧合,真的真的。”
“别开大兄弟和大妹子的玩笑了,不然大妹子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桂芝此话一说,把四个大人全逗乐了。
永志忽然问道:“大兄弟,你是哪人啊,怎么一点口音都没有?”
大勇笑道:“我是大连前石村那里的,自从去部队上以后,就觉着自己的家乡话太‘土’了,还是标准的普通话好听,所以就拼命练习普通话.”
说着说着到了下一站,小男孩实在是坐不住了,永志只好带他下车透透气,大勇也跟着下了车。
当火车要开动时,他们几个才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大勇还带了一大把野酸枣,放到桌子上说:“我刚刚在路边看见的,顺便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所以多摘了一些,你们快尝尝。”
桂芝笑嘻嘻的说:”我是借大妹子的光才有酸枣吃。”
露霞害羞的说:“才不是借俺的光呢,俺也是借喜子的光。”说完便拿起了几个在衣服上蹭了蹭,塞进了小男孩儿的嘴里。
喜子用小手连忙捂着桌上所有的酸枣嚷嚷道:“这些都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抢。”
听了这句话,露霞等人都笑了。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车程,终于到了“金州站”,露霞和志勇都要在这里下车。
永志和桂芝得知后便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也太巧了吧。”
志勇也没再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帮着露霞拿行李。
俩人已经下车了,桂芝还从车窗里探出了头冲着他俩喊道:“早生贵子啊。”
露霞听了耳朵都羞红了。
二收留
露霞和志勇来到了售票处,志勇对露霞说:”我要去前石村,你去哪里?”
露霞想了想说:“小孤山。”
“小孤山?”
“怎么,这里没有这个村子?”
志勇疑惑的问:“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露霞欲言又止,志勇见状急忙说:“有小孤山,怎么会没有呢?只是太巧了,小孤山和前石村是一趟车,这样我们又能一起了,我这就买票去。”
露霞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只好听由志勇安排。
票买回来了,志勇递给了露霞一张,露霞急忙翻兜找钱给志勇,可是,掏了半天也找不到钱包。
志勇看露霞一脸惊慌的样子忙问:“你怎么了?在找什么?”
“俺,俺钱包不见了。”露霞吞吞吐吐的说。
“啊?再好好找找。”
露霞带着哭腔说道:“没有,都翻遍了,就是没有。”
志勇急忙安慰着说:“没关系,可能是在挤火车的时候掉了。”又看了看表接着说:“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咱们回火车站向那里的乘警反映一下情况。”
露霞无缘由的跟着志勇返回了火车站。初次见面,如此的信任陌生人,露霞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坐在客车里的露霞心里直打鼓,钱没了是小事,到底能不能找到姨妈,如果找不到,那又应怎么办,既然这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志勇看到沮丧的露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报了案,可是什么时候能解决还不一定,对于一个背井离乡的姑娘来说,这算是不小的打击、
“小孤山,到了,有没有要下车的?”乘务员喊着。
露霞拎着两个大包好不容易下了车。当她准备好要出发的时候,发现志勇就在身后站着。
露霞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也下车了?”
“我家离这儿不远,先把你送到姨妈家。再说了,***他老人家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号召大家’向**同志学习’的口号不能忘啊。”
“这让俺怎么好意思。”
“别说了,快走吧。”
露霞和志勇一路边走边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露霞所说的地方,可是大门是紧锁的。于是问了一位人老乡才知道,露霞的姨妈早在一年前就过世了,她的儿女们趁着改革刚开放都出去做生意了。
露霞得知后,身子一下就软了,幸亏志勇扶了一把。她没有眼泪,只是呆呆的注视着远方。
“如果你想回家的话,我可以把钱先借给你。“
“回家?”露霞的表情充满了悲伤,“我哪里还有家,我爸死在‘四人帮’造反派的手里,我妈一个月之前又病死了,你说我还有家吗?”
“那你总还有别的亲人吧?”
“自从我爸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躲我还来不及,谁还会肯收留我?”
“‘四人帮’都被粉碎这么久了,怎么还...”
“谢谢你,你走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又没钱。要不,你先去我家,再做打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志勇有点语无伦次。
“不了,我就是一个灾星,你人那么好,我不应该拖累你。”
“你胡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
“你说我是好人,那就行。”说着就拎起了露霞的两个大包。
“你听我说,”露霞拦住了志勇,“我家成分不好,你就别管我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成分?”
“假如你真收留了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根正苗红,怕什么,不然能当兵吗?所以你不用顾忌什么。还有,论年龄,我比你大,在家排行老大,以后就叫我大勇哥吧。”
露霞点了点头,但始终拧不过志勇的露霞,却只能听从志勇的安排,再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