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封睁开了眼睛，车还在市区里打转，要跑多几个客运站拉多点客，李立封也习惯，反正各为生活，今天的冷气似乎开得不是很大，才靠了会椅背就已经有点汗珠挂在额头，李立封招了招手叫了声乘务小姐让她把空调开大，自己把头贴着窗接着睡过去，再次醒过来是觉得身边好像有股热量在运动，睁开眼果然被身边坐着的人吓了跳，记得刚才睡之前没有人的，也许是在哪个客运站上的车自己没有发觉。“啊，郑医生，怎么会是你。”李立封认得身边的人，是自己看过的心理医生郑信沁。可是看郑信沁的表情只是礼貌地笑笑，脑子似乎还在搜索自己的名字。没办法，医生一生要接触的病人几千几百，病人一生接触的医生也就那么几个，医生又关心病情多过病人，正相反病人关心医生比较多，所以医生不一定记得病人也许记得他的病，但是病人一定记得医生。李立封只觉得自己才看过一次病，对方忘了也不出奇，于是决定主动介绍自己希望能引起点记忆，“我去看过病。”一个聊胜于无的介绍。郑信沁也只是点点头，这个时候就表现一个医生的专业性了，“现在病好点了吗。”不管记不记得病人，了解病情才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还是那样。”“那要找时间过来复诊一下吧。”“我最近比较忙。有时间再去吧。”郑信沁笑笑，大家口中的有时间意思就等同于没有时间，可是医生总不能像个***一样到处拉客，虽然他们也希望病人的病能够痊愈。“郑医生你也去S市啊。”李立封想避开那个话题随便找了句话，可是出口才觉得有点废话，不是去S市坐上来干什么。“是啊。”说这句话的时候，汽车已经走上高速公里，真正开始漫长的五小时车程。“去休假还是……”李立封扫到窗口渐渐都是山景就知道上高速了。郑信沁还是很耐心地说道，“有个病人在S市让我过去看一下。”“哦。”李立封觉得没什么话题能说下去了，笑一笑就转过头示意自己先睡会，郑信沁也躺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S市了，身边的郑信沁也不见了，车已经停在车站，乘务小姐正在拼命赶人下车。李立封揉了揉肩膀，捏了捏脚，伸了伸腰，拉上小背包下了车。记得爸爸说过要来接自己的，满车站逛了圈都不见人，才记起自己好像没说什么时候到。赶紧发了条短信过去。在候车室坐了二十分钟，李元畅满头大汗跑进来拼命看，还是他眼尖一下就发现坐在那里发呆的李立封。
“立封，爸爸来迟了。”李立封拿了包纸巾递给爸爸，“爸，看你赶的。先擦一下，早知道我就自己回去好了。”李立封有点心痛爸爸，以前爸爸总是比自己高，现在和爸爸站在以前已经感觉到他略驼的背部，头发也稀疏了好多，脸上的皱纹多了很多，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也许是太劳累给累瘦的。李立封跟着李元畅走出走出候车室。“爸爸，你怎么过来的。”“坐车啊。那辆公共汽车在半路塞了，我就下车跑过来，我怕你等太久。”李立封的心都酸了，“爸，下次别这样，我多等会不要紧。你被累坏了。”李元畅慰心地笑了起来。“立封啊，爸爸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了。你这次来打算休息多久。”李立封摸着家里熟悉的摆设吸着家里熟悉的味道，一边应，“两三天吧，我公司请不了那么多天假。”“爸爸也请了几天假正好陪你。”李立封的眼睛早已湿润但是忍住没让它留露出太多伤感。“爸，那份工作那么辛苦你也别做了，我可以养得起你。”“傻瓜儿子，爸爸，只是找个精神寄托。”“唉，我还以为这次回来能发现你金屋藏娇，是不是怕让我看到先收起来了，没关系的爸爸，我接受得了。”李立封说着笑，缓和一下眼前悲伤的气氛，“笨儿子，爸爸都七老八十谁还会要。”李元畅似乎又陷入想念李立封妈妈的思绪。“对了，立封，今天你的同学打了几次电话回来，你要不要回一下。”李元畅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的同学？”李立封有点奇怪，自己回来没和谁说过，何况还是以前的同学，难道是陈孟？“对啊，他好像说他姓曹。”李元畅一说出个曹字，李立封就觉得寒意从脚趾头一路快速冲上脊梁骨。“他有说什么吗。”李立封焦急地问道，“他没说什么，他打了好像三次，只是说你今天回来，老同学想找个时间聚聚。后来一个电话好像说要你注意身体。那个人挺礼貌的。立封，你身体不好吗。”李立封简直就快要崩溃了，曹楚越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粘着自己，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的，难道是公司的人说的，算了他要知道的东西没什么是不知道的，现在也不能让爸爸担心，“我的身体很好，他只是关心我，怕我回来水土不适应吧。的确是个好同学。”李元畅没有发现儿子有什么不妥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李立封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睡，本来回来就想好好休息的，谁知道曹楚越真的是一刻都不会放过自己。
第二天李立封早早起床，可能是习惯了，李元畅比他更早，这会已经出去了，李立封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里的早晨新闻，想难道这几天就都窝在家里，他怕自己什么时候不不知不觉死在外面，不过想到如果曹楚越真的要灭自己留在家里也一定逃不了，虽然不确定曹楚越是不是也来了S市，李立封还是带着一种警惕的慌张感。他觉得好像有人用望远镜在对面看着自己，浑身不自然地抖了几下。走过去躲在窗帘边朝外望去，对面楼除了一个老伯在阳台甩手都没有其他人，不对他一定也和自己一样躲在窗帘后面，最后李立封把窗帘狠狠拉上不留一点缝隙，房间顿时暗了许多，李立封就这样窝回椅子上，把耳朵的功率调到最大，听着门外的声音，突然一阵钥匙声把李立封的神经绷到极致，门就这样在恐惧中悄然打开了，李元畅也有点愕然看着李立封，没想到自己买完早点回来李立封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了立封。不把窗帘拉开。”李元畅小心地询问着，不敢轻易去拉开窗帘怕刺激到李立封。“没事的爸，我刚才习惯了，每天上班前都要把窗帘拉上。”李立封说得很慢，眼神还不住往窗帘那边看。李元畅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这会已经走到窗帘边，顺手把它拉开，阳光像爆炸一样狂涌进来。“还是要呼吸点空气见点阳光好点。”李立封笑笑，不过那个笑容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怕爸爸担心又怕敌人的入侵。“爸你把酒戒了啊。我在家里连点酒精的东西都没找到。”“是啊，刚戒不久。”李元畅有点害羞的样子，“想通了，不能再靠酒来逃避。现实还是得去面对，都十多年了，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李立封回味着爸爸的话，该面对还是要去面对。
在家的三天时间过得很快，这三天可能真的是最快乐的时间，把什么恼人的东西都暂时忘记，去了以前的学校，重温了自己的学生生活，和几个好朋友聊天喝酒畅聚到天亮，一个人到海边去看日出，可以说这几天是过去无忧无虑日子的精华重温。“爸，你要保重身体，过段时间我接你过去住。”“立封啊，困难面前毅力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自己，谁还能救得了你。”李元畅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送着李立封上了归程的车，李立封靠在车窗边拼命向爸爸挥手，示意他回去，李元畅只是笑笑点点头，还是站在哪里看着李立封，最后静静得隐入人群。李立封闭着眼睛想把那股悲伤的气息压下去，可是眼睛已经湿润了。“先生这里没人坐吧。”李立封听见声音问自己赶紧睁开眼，整个人被电击一样，曹楚越那张笑得让人心惊肉跳的脸这个时候就这么真实地呈现在眼前。不等李立封回话就坐了下来。“好漫长的路途啊，要在车上待五个小时。”曹楚越说了这句话就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好像进入睡眠。李立封还恐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一大堆问题狂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跟踪自己，他看到了什么，他为什么不下手……没人能回到，只有憋在心里不断撞见着自己薄弱的心脏，真是一个漫长的五个小时。李立封的眼睛一刻都不敢闭上，眼睛始终都盯着旁边这个散发阵阵死亡气息的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