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时间像是被这烤人的温度蒸干了,显得“步履蹒跚”。
夏天到了。
“燥人的夏天,真的好热啊!时间走得好慢啊,快点到放学吧,为什么学校不给班级装空调啊!还好寝室有!”
张梦君看了看手表向小凡苦诉着。
张梦君,是和小凡一起坐在后面的一位女生。从小凡来到市一中以来,男生里相处最好的是佳乐,而女生里边就当属梦君了,而且现在她们也是一个寝室里的室友了。
“你也知道寝室有空调啊,还不知足啊,要是寝室也没有空调你还抱怨嘛?心静自然凉,别说话了,秉息调气。”
小凡闭目说道,显得很是从容,像是丝毫没被这炎热的温度所影响,对于什么心静自然凉之类的,梦君是一点也不感冒。
“切,还是空调来的实际一点!”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同学们一个个的涌入水房冲凉水,然后跑进寝室打开空调,狠狠地享受空调带来的惬意,恨不得抱起空调向全世界宣布从此它就是自己一生的挚爱...
“小凡,今儿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和大班长约会啊?”
梦君饶有兴趣的打趣道。
“是啊,你俩成没成啊?他有没有给你表白啊?”寝室里另一个女孩林小茹,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棒冰,嘴里的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开始说话。
“哎呀,别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不有的是时间嘛,再说了小凡都搬来学校寝室住了,机会那可是多了去了!”
四姐妹花的最后一位王亚男,也在一旁打趣的帮衬,眯笑着看着小凡。
小凡则不被几个人所动,只是瞥了她们几个一眼,依旧看着自己的书。
实际上,小凡的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反正还有时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
“哎呀,妈,你就同意我去学校住宿舍吧!”
小凡用力挽着妈妈的胳膊。
“不行,你这小丫头怎么了?在家住着多舒服,能吃好也能睡好,每天上下学你爸都会开车送你,多好啊,干嘛非要和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啊!”
妈妈态度坚决的说。
看着杂志的爸爸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话不能那么说,虽然在家里是舒服,但是在学校更能增加同学间的友谊啊。尤其是几个人住在一间小屋子里,你管我借这个我向你要那个的,多好啊,年轻人嘛,聚在一起才能共同学习,健康成长!同时也能提高自己的自立能力。”
听完爸爸的一席话,小凡偷偷的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表示对爸爸的感谢。
“我说老张啊,我自己的女儿,我看着怎么就不能健康成长了!”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那个意思啊?”
“好好,我不说了。”
听着妈妈的语气,爸爸也连忙表示自己错了,保持不再插嘴的态度
“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就让我去学校住吧,再说了,我来一中也不久,住在学校可以跟同学更熟络起来嘛!爸每天去公司那么忙,也省的他来回的跑了,多辛苦啊!”
小凡又再次的“顶风作案”,做最后的挣扎。
“你就这么讨厌妈啊,非得要出学校住啊?”
“这说的什么话啊?孩子要搬出去住,那说明孩子长大了,想建立自己的生活和学习的圈子!”
凡爸严肃的说道。
“对,想要有自己的空间了,小然也是...”
凡妈提起小凡的哥哥眼神里透出了无边的怜爱和深深地自责,神情也慢慢的黯然起来,一滴泪水瞬间划过脸颊。
“怎么又提到他了!妈,别这样成嘛!”
“我先回屋睡了!”
爸爸起身回到卧室,这些年里他已经被对儿子的想念和对自己的自责纠缠成了麻木状态,也几近疲怠...
三年前,小凡的哥哥小然,就因为和爸妈争吵谈女朋友的事而引发了一场无法弥补的家庭灾难。
那时候,小然是一名牌大学的学生,是爸妈骄傲也是老师眼里的优等生。为了让儿子能够得到更加良好的学习环境,爸妈甚至把家都搬到了小然的学校附近!爸爸公司的业务也逐渐的向这座城市靠近、转移,也由此小凡也转学到这座哥哥上大学的城市。
对此,小然是决绝的反对,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想让父母总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对待,他觉得作为一个现代的大学生就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圈,而不是外出和同学聚餐或是买双皮鞋都要想家人汇报...
在小然的这种思想的驱使下,别扭也总是不期而至。
终于,在一天星期五的晚上事件爆发了...
小然突然带回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是他从酒吧里带回来的,说是自己交的女朋友。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和这种社会上的女孩交往,只是想带回家气气爸妈,也想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这件事正名!
在不知道这层意思的爸妈看来,这简直就是胡闹!当时妈妈就否定了他所谓的这个女朋友,在几轮激辩之后爸爸还打了他一巴掌,那是爸爸第一次打他!
本身就有些钻牛角尖的小然觉得自己受到太过的委屈和太过的不公,当时就一气之下夺门而去。
爸妈也有些气不过,觉得这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了他家人都做了多大的牺牲啊,现在反倒这样对待爸妈!一时气在头上,也就都没有出门去找,不了第二天中午便收到了公安部门小然的死讯。
死因是过量饮酒落水溺亡...
小凡的妈妈哭的死去活来,精神也几近崩溃;爸爸也在自责中每天饮酒度日,也不管公司的大小事务。
好在小凡聪慧孝顺,在这段家庭遭受重创,家人最脆弱的时期,陪在爸妈身边,安慰爸妈,从简单的家务到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她都积极地默默付出,直到爸妈从悲痛中醒来,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
不过家里缺少小然,妈妈在家总是以泪洗面。也因次,爸爸决定从那座痛彻心扉的城市搬到了这里,小凡也就又回到了这里,认识了梦君、亚男、小茹还有好多的同班同学,当然还有佳乐...
只是没想到,自己想要去学校住这件事竟勾起了妈妈的伤心之处。
“对不起,妈,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不去学校的寝室住了。”
见妈妈的眼泪落了下来再回想起疼爱自己的哥哥,小凡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也像是被触碰了一样,就不再坚持了。
“不,是妈妈错了,妈不该这样...”
小凡猛地钻进妈妈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妈妈。
“妈...”
“都是妈不好,妈不拦你,你去学校住吧。”
妈妈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咱别这样,妈,我不去学校了,真的。”
小凡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凡啊,真的,妈妈刚才真的是情绪没有控制好,你不要气妈妈,你去学校吧,真的,妈妈没有说什么气话,再说了这好好的那有什么气啊。”
看着妈妈强挤出来的微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妈妈并不是因为自己要去学校住伤心,而是因为哥哥...
“行,妈,那你不能再伤心了,你这样我也不能安心的去学校啊。”
一滴泪水夺眶而出,小凡还来不及擦,便顺着脸颊迅速的滴落。
“嗯,妈的好孩子,你放心上你的学,刚才是妈一时犯糊涂,不过去归去,咱得立个条件!”
“嗯?什么条件?”
“就是周二、周四的中午你得回家吃饭,再说了你学校离咱家也不是很远,到时让你爸去接你去,行吧?”
听到妈妈这样说,小凡的心里瞬间被暖化了,也有一种巨石落地般的轻松,一滴泪水又再次的落了下来。
轻松、泪水三分为自己可以去学校寝室住,七分为妈妈能够从哥哥的悲痛中恢复理智。
“这孩子,哭什么啊,赶紧刷牙洗脸睡觉吧,早睡会,上课那么辛苦。”
一抹夕阳般温和的慈爱挂在妈妈的脸上。
“嗯,好的,不过明天是星期六,我想今晚你能不能来我屋睡啊,我想和你一起睡。”
“多大人了,自己睡去!”
妈妈故作严肃,可嘴角的微笑已经“出卖了”自己。
“哎呀,妈妈..妈妈...人家想跟你聊聊天嘛,好久没抱着你睡啦...”
小凡一旁撒娇的请求。
“好好,等我刷完碗筷,你先洗漱完回屋。”
耐不住小凡的撒娇,只好“妥协”。
那天晚上,小凡和妈妈聊了很多很多...母女二人时而私语时而大笑。
“嘘~吵到你爸了,哈哈。”
闭眼睡觉时,小凡紧紧地抱着妈妈,梦里花开,花香四溢...
“午饭一起去食堂吃啊。”
佳乐和小凡二人边写着作业边说着话,显得很是淡然随意。
“嗯,好啊。”
“那待会你等一下我,我去趟洗手间。”
“好的。”
铃铃铃......
“乐,知道吗?据说咱班又要来一插班生,好像还是一女生呢!”
贱浩一旁收拾书本,打算回寝室,一边贼眉鼠眼的笑道。
“嗯?管我什么事啊?好像跟你也没半毛钱关系吧!”
“嘻,在我面前别装了,人家小凡来我们班怎么就能管着你事啦!”
“说什么呢你,我这叫关心同学,再说了我还是班长呢!”
佳乐义正言辞的辩解道。
“真这样啊!那我就这样告诉人小凡了啊!”
贱浩略作阴险的挤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滚!皮不给你扒了!”
“行,我不说,咱说好了,又新来的女生,你可别跟我抢啊!据说她是托关系要从其他的高中转我大一中!”贱浩像说秘密似的降下声音。
“行了,你别瞎说了,你又知道人家是花钱的,小心哪天闪了舌根!”
“真的,就昨天我去洗手间经过办公室瞅到一穿着特体面的男的,硬塞给班主任一个厚厚的信封,说是以后他女儿就要让老班多管教呢!”
说着,贱浩放下手里的书,打算坐下细细的讨论。
“滚啊,别坐,我这马上就走了,还有啊,你不是有个痴情与你的邻班女孩嘛,不要伤害人家的感情!”
佳乐一边收拾书本一边狠瞪着贱浩。
“好,不说了,那什么,我就是给你打个照面,别回头暗箱操作又给撬走了!”
“什么撬走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小凡边擦着洗手残留的水边笑着问道。
“没没没,没什么,那什么我得回寝室休息了,班嫂啊,您和班长大人去吃饭吧!”
贱浩畏畏缩缩的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出教室。
“那小子就嘴欠!”佳乐看着脸羞得有些绯红的小凡贱贱的说,“不过班嫂叫的还挺甜的。”
“去!”
小凡的脸更加红润了。
“走吧,吃饭去!”佳乐说道。
“你说当时我俩是不是有点傻啊,不,是我傻!怎么就那么潜意识的服从学校的教条教规呢。”
镜头再次回到现在,两人在等一人酒吧里坐着,醉意微醺。
小凡问道。
“什么傻啊?”
“那会我怎么就没跟你表白呢!”
佳乐眼里透出真挚的眼神。
“后来不也是表白了嘛!”
小凡呵呵的笑着说。
“可是,那会怎么就没有呢!也许我们就不会后来经历那么多煎熬了!”
佳乐温柔的看着小凡。
“不,也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呢,再说了当时的我们又能做出什么改变呢?就算...就算是现在的我们又能做出什么改变呢!人总是在想象中无所不能,可在实际的现实中都是世界设定好的跳梁小丑罢了......”
接着四目相对,怀念与怜惜之意像是如注的洪流顷刻间弥漫佳乐和小凡的周围,层层厚厚的把他俩包裹起来,也像是两只巨大的长舌互相舔舐着对方这些年经历的伤痛......
“接球啊,乐!”
镜头回到高中的美好灿烂时光。
“来啦。”
打完球在一旁休息时走到坐在操场边的小凡身旁。
“嗯,看你半天啦,球真的是打的越来越好了!”
“嘿嘿,那是,我可是我们队的主力啊!”
听到小凡的赞美,佳乐不由地得意起来。
“行啦,无心的夸你一句而已,看把你美得!给你水,有点冰,喝慢点。”
夏天,给人的感受就是几乎整个季节都在燥热中度过,不管黑夜还是白天;而且过程中还一直都有鸣蝉在应和,蝉的叫声像是哆啦爱梦的放大器一样,把整个夏天的热气随着音波一波又一波的推送、加热。
坐在操场旁的佳乐慢慢的褪去了满头的大汗。
“你说,这蝉是在欢乐的歌唱呢?还是悲伤的哭泣呢?”
佳乐机器般的转过头,惊愕的看着小凡,面部表情表示出对小凡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感到茫然。
“什么意思啊?”
“蝉,要通过五次的脱变,才能够从幼虫蜕变成成虫!而前四次的蜕变都是在泥土中进行,每天都是靠吸食树根的汁液生活,且前四次的蜕变需要很长的时间,一般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几年!只有最后一的蜕变,上帝才宽宏大量的允许它们爬出地面。其实蝉的一生很长,可几乎都是在黑暗恶劣的环境下度过。我想现在在树枝间的蝉们,都是在为自己所受的苦难正名,在向上帝讨一个说法!它们并不是在歌唱,而是在哭泣!”
佳乐注意到小凡的眼神有些黯然,于是打哈哈的说道。
“哎呀,你说的我都有些毛骨悚然啦!不过既然从那个困住自己这么多年的地牢里逃出来,它们也应该是高兴啊!再说了,上帝老爷子,整天都在听他最钟爱的动物——人的祈祷和祷告,哪还有精力再去听蝉们的抗议啊!对不对?”
小凡被佳乐逗得一下从莫名的情绪中带了回来。
“就你最会说!”
“所以啊,蝉们也知道,好不容易出来了,而且也已经命不久矣,还不如高高兴兴的飞来飞去,大声的唱出心声呢!对吧!”
“行,您说的对!”
小凡笑着说道。
“那可不,我是谁啊!”
看到小凡情绪的回转,佳乐心里也高兴起来。
“给点阳光就泛滥!”
“走,今天周末可以出校门,带你一块出去吃东西。”
“好啊!”
在女生面前,也许就没有食物解决不了的问题!当然小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