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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是世上唯一支持我画画的人......”

待在学校的日子度日如年,放假时又能体会到“光阴如梭”的深刻道理。

人生真是丰富多彩,时间就是让人又爱又恨的玩意儿。

幸福时光在指缝中偷偷溜走。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琰本想好好珍惜这最后睡懒觉的时光,却在大清早被父亲逼迫给表妹补课。

表妹家住“富人区”。琰素来厌恶表妹妈妈飞扬跋扈的暴发户德行和爱显摆的个性,两家人仅隔两条街,琰也尽量“敬而远之”。

每次在表妹家做客,阿姨就像在开拍卖会一样展示一大堆“洋玩意儿”。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日本带来的,国内还没有呢!”

“这是我上次去韩国旅游带回来的,很贵的!”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尼日利亚扫货回来的......”

拜托,您知道尼日利亚在哪里吗?

琰每次一副高冷状注视着阿姨忙前忙后的得意表情,心里无限个无语。

阿姨最近隔三差五地往家里运送“奇珍异宝”,目的就是让琰给女儿指导一下,应对中考。

父亲一直打着不影响女儿学习的旗号,拒绝阿姨的要求,可惜在阿姨的“糖衣炮弹”猛烈攻势下,父亲最终不幸“沦陷”。

琰极不情愿地在阿姨的带领下,穿梭在密密麻麻的小洋房间。巴掌大的地方摆满了长龙似的豪华轿车,条条道路交错,连清洁阿姨都穿的如此正规,见着来人都低眉顺眼地问好;保安队更是随处可见,排列整齐地来回走动,路上干净的连汽车经过都看不见扬起的灰尘。

没走几条街,号称“路痴”的琰就昏头转向了。

在阿姨的小洋房里呆了近两个小时。阿姨家前不久又重新装修过。她摈弃前阵子推崇的“中国风”,将家里所有的家具、陈设摆件焕然一新,居然脱胎换骨变成了“欧式”家居风。

于是她使出浑身解数,向琰介绍她的家具陈设,每件都“贵气逼人”,在琰的眼里不过是一堆木头!

阿姨恨不得将每件摆设上都标注上价钱,好供人惊叹。

表妹简直就是一“非主流”,一个劲地数落母亲的俗套。

“非主流”和去年相比,其打扮有增无减。一头金黄色的“鸡窝”头,耳朵上惨不忍睹,打了好几个耳洞。浓浓的装扮,隔很远便能闻到浓郁的香水味。看得琰傻愣愣的。

为和她拉近距离,琰还关心她为何不沿用去年的朋克造型,遭到疯狂的吐槽:

“大姐,这个造型早就淘汰了,你太落伍了。现在就流行这个,杂志上的模特都这样!”

真是见了鬼了……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这样奚落,琰自然心有不甘:

“我是来给你补课的,不是来交流造型的。”

“我不用你给我补课。反正我也考不上,再怎么恶补也是一样。只要有钱,让我老妈随便找个学校给我混毕业就行了。”

琰心里无数感慨!

终于结束补课。两个小时内,琰不过是完成阿姨的任务而已,全程表妹只是带着耳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耳机中传来,摇头晃脑的,丝毫不理会琰。

琰真想看看这丫头把头摇晃掉的模样……

于是,时间一到,琰迫不及待准备逃之夭夭。并坚决谢绝了晚餐的邀请。

没有阿姨的带领,对“路痴”来说,这里简直是个大迷宫。琰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像没头苍蝇乱窜。

忽然回忆起万情没头没脑的推测,林正宇,不出意外,应该是住在这里的吧。

想想阿姨那副“贵妇人”嘴脸,琰忽然对“富二代”的好感度直线降低。可是眼睛止不住四处搜寻。

路过一个小型篮球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吧!完了,彻底蒙圈!

琰不禁感叹,这方向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眼望去,整个篮球场上一群“长腿欧巴”在打篮球,男性荷尔蒙喷张,要是万情和雯雯在的话,定会“春心荡漾”。

琰鼓起勇气,上前问路。走近却见长腿欧巴中有一十分熟悉的身影。

琰注视着他,他在球场上挥洒自如,只见篮球在他手中灵活地转动,一弯腰,一拍球,举手投足都是那样帅气,突然加速,甩开一个防守队员,三步并作两步,在三分篮线下停住,一个假动作晃过另一名防守队员后,投出球,篮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进篮筐。

他竟然是林正宇,瘦长的身形,配上浅蓝色的球服,身轻如燕、扣人心悬的篮球动作在学校里绝对是“少女杀手”。

琰不禁想起少时那个被迷恋的“流川枫”。

她简直不能相信他是在学校倍受冷落,孤独沉默的林正宇!

长时间的关注引来正宇同伴的好奇,显然把她当成了正宇的忠实粉丝。

正宇也发现琰,一路小跑来到琰面前,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热腾腾的汗味。

平日包裹严实的正宇今天格外开朗,腼腆一笑:“你在这儿?”

“我家亲戚住这里。”今天为了和万情见面,为了不被万情吐槽她的装束,琰今天破天荒穿了一身嫩气得不得了得粉色长裙。衬托出她水嫩的皮肤。

或许是怕琰闻出身上的汗味,正宇不好意思往后退了几步。

“好臭啊!”琰故作难闻,逗逗正宇。正宇则傻傻地四处闻闻身上的气味。狼狈的样子逗得琰开心极了,开怀大笑。

正宇询问琰的去向。琰支支吾吾,叙述自己迷路的事情。

正宇忍俊不禁:“手机里有一软件叫导航。”

琰只想找个缝钻进去算了,表面还得逞强,心中不住地腹诽:“真是的,连微信、QQ都不用的人,还要嘲笑我不会用手机导航!算了,懒得求你,自己走。”琰内心千般牢骚居然没有表现出来。

“呵呵,那我自己找。”琰耍起小孩子脾气。

“等我......”正宇拦住琰,胳膊自然地搭在琰的肩膀上,琰的心止不住狂跳。

正宇和同伴交代几句便离开。几位同伴向琰投来探究的目光,更有几位痞帅痞帅的“大长腿”不住吹口哨。

路上,正宇与平日一样,寡言少语,步伐大而快,琰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的上他的脚步。只是身上散发出男生固有的汗味,随着清风飘来,引得琰有些不好意思。

琰四处张望,转移注意力。问题多多。

“你家住这里吗?”

“嗯。”

“你真的是富二代?”

大概是心情好,琰像问题少女,不停地询问正宇,他都不厌其烦地解释琰提出的所有问题。

“富人区”里洋房虽多,人却少。街上静悄悄的,连琰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这出丑的几率太过频繁了……

“先吃饭吧。”正宇尴尬地笑笑。

沿路不少店铺,和洋房一样充满贵气。悠扬的旋律从一间餐厅传出。优雅,扬长,天籁之音!琰被旋律吸引着,走进餐厅。华丽的水晶灯投下轻柔的光,让餐厅显得优雅、静谧。柔和、悠扬的旋律充溢着整个餐厅,如一股无心的烟尘在蔓延,占据你的心灵更,让你心境坦然,豁然开朗。

华丽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的吧台,都漆成纯白色。每张桌上都摆放着一个欧式的小花瓶,花瓶上刻着古罗马神话中的经典神像。

最吸引琰的是墙上挂的几幅画:

那是田园风景油画——诺大的金黄色的麦田,晚霞映衬着,一直延伸到很远,一望无际,远处有几个风车,迎着风,转啊转,意境悠远,淡然......

琰仿佛自己就在这金黄色的麦田里,躺在麦穗上,微风拂面,清爽,麦香四溢,时间停顿了,只听得见远处,风车转动发出的声响。

琰陶醉了......

一位年龄较大的男服务员热情地招呼正宇:

“正宇,你很久没有来了。今天还带女朋友来啊?是要在这里用餐吗?”

正宇不愿久留:“不......”

琰很喜欢这里:“为什么?这里很舒适.....”

“没带钱。”正宇一张脸冰冷极了。他拉着琰走出来,长舒一口气。凝视着餐厅门口,餐厅门口旁边的墙上挂满了照片。

细心的琰发现其中一张是正宇和一名中年男子在餐厅里照的相,中年男子和正宇很像,两人搭着肩膀,站在其中一幅油画前,淡淡的灯光打在脸上,两人的脸都印成暗黄色了,两人喜形于色,尤其是正宇,笑得多天真、自由、纯粹。想来,那名中年男子应该是正宇的父亲。

琰从未见过正宇如此放松、灿烂的笑容。她也终于明白正宇为什么不愿在这家餐厅吃饭:

这里有太多和父亲的回忆!那兴许是正宇心中唯一的、最美好的记忆,但也是最伤感、刺痛的回忆。

琰轻声问道:“那是你爸爸吗?”

正宇用沉默代替回答。场面湿冷,感伤。

正宇轻抚着父亲和他的照片,思绪万千。眼神忧郁,哀伤。琰默默站在正宇身旁,她太懂这样的感伤。

想来父亲也是这样,为了不让琰触景伤情,父亲将母亲的照片收起来,甚少让琰看到。可是他却时常夜深人静时,抚摸着母亲的照片,凝神注视着母亲被时间定格的容颜,心中积攒的那些情感,只能在那时得到释放。

此情此景,琰心酸不已。

她慢慢靠近正宇,忧伤在两个人心中蔓延开来。琰不敢安慰正宇,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别人的安慰再怎样也是苍白无力的。

半晌,正宇指着照片中父亲背后的那幅画,声音低沉:

“这家餐厅是我爸朋友开的,他把我的画挂在餐厅里......”正宇说不出话了。那时,正宇一定是父亲的骄傲!

“你爸真好!”

“他是世上唯一支持我画画的人......”正宇挤出一丝微笑,那是他在回忆那段最灿烂的时光,和父亲游山玩水,画画写生,用画笔勾勒人生,用一幅幅画回报父亲的支持......

琰听过一句话: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从泪水中挣脱出来的那个微笑。

琰不敢想象当时的正宇是怎样走过那段灰暗的岁月,这些伤痛,他摆在心里,不可言,怎能言,找谁言?这些秘密,不可说,不能说,不必说!

琰这才明白,正宇选择冷漠、孤独是在避免被伤害,而这和自己选择孤独的原因竟是相反的......

时间在流淌,正宇无言,琰亦无言,只是默默地跟在正宇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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