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镜之国度】
如果你只经历过温柔，那么我会带你去领略残忍；如果你只沐浴过阳光的温暖，那么我会让你体验风雨的侵袭；如果你只会颂扬纯洁的美好，那么我会告诉你泥潭的肮脏。这一切并非出于我不再爱你，只是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的运行中，光明与黑暗永远都是共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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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悠将景瑟的身份识别更改成了那个特定的人，只是与前面几次明显不同的是，这次景瑟没有再体会到那种灵魂出窍般的感觉。
“怎么样？”静悠问景瑟。
看到景瑟摇着头，阿蒂亚和静悠都清楚，即便言墨曦不是异能者，她身边也一定有异能者的存在。她的身份识别没有消失，景瑟却无法感知到她，这只能有一种合理的解释——她的身份识别被更改了。如果不能找到属于她现有的身份识别字符，那么景瑟将无法读取与她相关的任何记忆。
在场的人里谁也不能确定“言墨曦”这个身份识别何时才能被目标人重新使用，现在唯一线索的只有言墨曦“失踪”那天超市的监控录像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事吗？”出乎景瑟预料，在读取言墨曦的记忆无果后，阿蒂亚居然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他搭话。
“也、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景瑟挠挠头，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和阿蒂亚说话就会紧张，但他依然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地与阿蒂亚对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
“你说什么？要我每个月都抽出一天的时间和尤嘉外出！？”
“是，我希望尤嘉可以逐步适应外面的世界，毕竟她不能永远待在培育器里。在接触外界的时候，她需要一个引领者，而你是最好的人选。”
“为什么是我呢？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你会选我呢？”景瑟不敢奢望阿蒂亚告诉他，因为他是特别的，但至少那个理由会让他有所期待。
“相较于我们，尤嘉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她的心理数据值呈现最佳状态的瞬间就是你告诉她要带她去‘天上掉馅饼’的时候，所以我认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当然，在你们外出期间我会随时监控你们的行踪，一旦被我发现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引领者的身份就会立刻被终止！”
景瑟根本没顾上听完阿蒂亚的话，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正被小小的喜悦一点点填满。终于，阿蒂亚看重的不再是他身为异能者的能力，而是他这个人本身了。
“我答应！”
阿蒂亚没想到景瑟会这么快就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在她对景瑟说出“谢谢”的那一刻，景瑟愣住了。
景瑟第一次从阿蒂亚口中听到对他表示的感谢，尽管在后面阿蒂亚特别强调，在外出期间要尽量避免“天上掉馅饼”那种情况再度发生，但这些话在景瑟耳中早就都被那声“谢谢”掩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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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瑟这次选择的地方是公园里，整个上午他都带着尤嘉在湖面上划船。相较于其它地方，公园里的人不算多，这其中又属湖面上最为安静。
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景瑟发现这次尤嘉的情绪控制明显好了很多，尽管和陌生人接触时她还显得有些紧张，但已经不会再大喊大叫了。景瑟甚至开始考虑下次外出时要选择的地点了。他希望那个地方的人不至于太多，但要明显多于公园里，也许以这种逐渐递增的方式让尤嘉和陌生人群、陌生环境接触，很快她就能够适应实验室以外的地方了。
“已经不早了，该吃午饭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尤嘉？”景瑟微笑着问尤嘉。那样的笑容配合着照耀在他脸上的阳光，让人根本无法将他与传说中从桑榆岛上逃跑的嫌疑人联系到一起。
“我……我还想再去上次的那个电影院。”
“！？”
如果尤嘉只说她想去看电影，景瑟还不会这样肯定。但现在尤嘉强调她还想去上次那家电影院，那么景瑟就敢断定，上次在电影播放期间出现的那句话，她已经看到了。
景瑟突然想到了两天前，在那座图书馆里，他与静悠之间的对话。
当静悠推开大门时，景瑟甚至没来得及躲起来，他只是捧着茗砂的记录，呆呆地愣在原地。
“我还在想，谁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果然是你。”
“静悠你……你怎么会又回到这里？阿蒂亚呢？”
“别担心，她已经走了。我找了个借口，说临时想起一些事情，然后返回了这里。因为刚刚在这儿的时候，我察觉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在想会不会是你。”
“这样啊。”
“刚刚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吗？”
景瑟点点头。
“你应该感谢那个叫言墨曦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把阿蒂亚的心思弄乱，在正常情况下，阿蒂亚一定能察觉到你的存在，到时你、我可就惨了~”静悠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着，如果不是对阿蒂亚有足够的了解，景瑟真的会认为他在开玩笑。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景瑟突然说。
像是知道景瑟会问什么一样，静悠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表示了拒绝。“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那些问题。但如果你想了解关于舒培的事，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的。”
“那么你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了解有关舒培的事吧？”
“我希望他能够被其他人所理解，特别是你。”
……
看到此时此刻正在等待自己回答的尤嘉，景瑟突然觉得，是时候让静悠履行他的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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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达电影院后，和上次一样，景瑟先是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在电影开始前，他准时回到了座位上。
这次的电影是一部卡通片，讲述了一个类似于童话般的故事——一个从未与母亲谋面的小男孩在8岁那年又失去了父亲，从此成为了孤儿。小男孩被寄养在亲戚家，除了要适应陌生的环境和不同的生活习惯外，小男孩还要忍受亲戚家孩子的羞辱和欺负。在小男孩最为孤独无助的时候，一个“天使”来到他的身边，他们经历了欢歌笑语，也有过痛苦与眼泪。最终，在一个洒满星光的夜晚，小男孩与天使经历了离别。因为天使的存在，让小男孩灰色的童年有了光彩，也因为天使的存在，小男孩得到了爱与勇气。若干年后，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人，在他回到原先的老屋时，却意外发现了母亲学生时代的照片。那时的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记忆中那个美丽、温柔的天使就是他的母亲……
影片结束后，景瑟看到尤嘉的眼眶里含着眼泪久久望着空白的电影屏幕。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部让人流连忘返的好电影，但尤嘉之所以会一直盯着屏幕，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还有另一个。
在影片的第二十三分钟，小男孩与“天使”分享着彼此心事的时候，尤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一帧画面。
使用阅读功能放慢数倍回播后，她看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尤嘉，请让我读取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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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是每个人在来到这个世界前都曾经历的，却早已遗忘的过程。那些温暖的透明液体让景瑟首先联想到的就是羊水，但他很清楚，那是尤嘉所浸泡的营养液。
当婴儿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一个男人的模糊的身影倒映在她玫红色的眼眸中。渐渐，男人的影像变得清晰起来，她看到男人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留着褐色的卷发，那些与发色完全一致的胡茬则布满了他的整个下巴。
尽管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影像，但这样的外在特征通过《灵魂的永恒定论》和其它一些书籍，景瑟早已知晓——舒培，这个名字就是景瑟的答案。
当婴儿与舒培的视线交汇时，舒培平静的表情下显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初号。”
初号，这是舒培对这个新生命的称呼，这个称呼被沿用了很多年。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含义是，她的后面还会有二号、三号、四号……直至若干。对未通过测试的身份识别系统拟人化实体来说，她们所拥有的只是表明她们诞生顺序的序号，像名字这种东西对她们而言是奢侈的。
此后景瑟所感知到的是混乱而又模糊的记忆。当那些记忆再度清晰的时候，呈现在他眼前的则是浸泡在营养液中一个个婴儿的残骸，她们有着共同的特征：莲藕色的头发，玫红色的眼眸……
“那个，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她们是谁？”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有些稚嫩，因为它属于一个相当于人类年龄五岁的拟人化实体。
“她们是残次品，也是在到达成功前所必须经历的失败。”面对初号的提问，舒培是这样问答的。
“残次品……吗？”初号在大脑中快速搜寻着与这个名词相关的释义。残次品：指在生产过程中有着严重缺陷或达不到标准的成品或半成品。
这个词让初号开始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每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有存在的资格，针对不同的东西，人们会用不同的标准来衡量，只有高于那个标准的才有资格继续存在下去，而低于这个标准的，只能像这些拟人化实体的残骸一样被遗弃在冰冷的容器中。那么她自己呢？初号开始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那个衡量她的标准是什么？她是否能够达到那个标准？而她最终会成为合格产品，还是像那些被称为残次品的残骸一样，只是通往成功前所必须经历的失败呢？
很快，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有了答案，她知道了那个衡量她的标准是什么。
那个衡量她的标准是通过一项测试。测试的规则很简单，研究组会提前准备一份不固定的千人名单，而身份识别系统的拟人化实体所要做的就是追踪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一旦他们身份识别状态出现异常，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测试以四小时为一个阶段，一天分为六个阶段。在这六个阶段中，不仅当事人所处的状态、环境会发成不同程度的变化，拟人化实体所处的状态、环境也在发生着改变，而测试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看拟人化实体是否能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都准确检测到身份识别的状态。
测试没有固定时间，有的时候一周两次，有的时候更多。舒培曾经对初号说过，测试的结果是她存在价值的最好的体现，那是不是意味着，一旦无法通过测试，她的存在就是多余的呢？初号很想这样问一问舒培，但她没有这么做，她害怕在舒培说出那个肯定的答复时，她却没有心理准备去承受它。所以，即使不情愿，初号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配合测试的完成。她唯一小小的心愿就是通过测试，可很多事情都往往跟自身的期许相反。在那时，初号了解到了这点。
“这算哪门子该死的检测评估数据！？”导管将舒培的怒吼声传入培育器中，初号的身体被吓得一颤，这是她第一次通过声音感知到一个人的情绪。
“单从数据上看，初号的稳定性的确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不过根据数据分析的结果显示，在六个阶段中，正确率最高的是在第四阶段中，这个阶段的正确率接近八成；而错误率最高的是在第一阶段中，特别是在早上8:00—9：30分这个时间段，正确率仅为两成，你不认为这个数据说明了一些问题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早上8:00—9：30是我们通常出现在监控室的时间段，你想告诉我，我们的出现对初号已经形成了某种暗示，她的潜意识会认为我们一出现就等于宣告测试的开始，所以她的精神会不自觉地紧张，由此导致判断的正确率低下！”
“就着这样。反观正确率最高的第四阶段，正是初号放松至浅眠的一个时间段，这是不是表明，在越放松的状态下，她的成功率会越高呢？”
在监控室里和舒培展开对话的女人叫茗砂，她是舒培的助手，同时也是生活中舒培非常依赖的人。前面出自第一次与茗砂见面时她的自我介绍，后面的内容则是在平时的相处中初号自己推断出来的。
“但一个真正合格的身份识别系统拟人化实体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以百分之百的正确率察觉出不同身份识别状态的。就凭这一点，初号并不合格！”
舒培在说完这番话后，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了扩音器。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他与茗砂这才意识到，他们刚刚的对话内容已经被外面听到了。舒培连忙切断了扩音器，而初号一直看着他，她希望舒培至少可以向她所在的位置看上一眼，但直到他们离开监控室，她也没有等来舒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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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砂，我是残次品吗？”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进入实验室，拟声器便传来初号的声音。
“是谁对你说过什么吗？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舒培说，那些残缺不完整的拟人化实体是残次品，所以我查了关于残次品的定义。上面说有着严重缺陷或达不到标准的成品或半成品就是残次品。我没能通过测试，所以那些残缺的拟人化实体，她们是半成品的残次品，而我就是成品的残次品，对吗？”
景瑟能感觉到，在初号这么问的时候，她的胸口在隐隐作痛。
“怎么会？”茗砂微笑着问，不知初号是否感受的到，但至少在景瑟眼里，那个笑容不太自然。
“可是他今天没有来。如果我不是残次品，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出现呢？”
“……”的确，就像初号所说的，这是测试开始以来，舒培第一次没有出现在实验室里。
“茗砂，如果我通过了测试，是不是就有资格叫舒培‘爸爸’了？”
“爸爸？”茗砂不解地问。
“嗯，第一次见面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舒培说，他是培育出我的人。既然他是培育出我的年长男性，那么我不是应该称呼他‘爸爸’吗？可他从没让我那样叫过他，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残次品，如果我通过了那个测试，成为了合格的拟人化实体，是不是就有称呼他‘爸爸’的资格了？”
“不，不是那样的。这和你能不能叫他‘爸爸’没有关系，他之所以生气并不是你的错，而是因为他还无法承受失败的代价。你知道爱之深，责之切吗？”
初号摇了摇头，“我的系统里并没有关于这句话的解释。”
“它的意思是说付出了越多的爱就越渴望收获回报，可一旦发现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后，最初的爱就会转化成为责备与埋怨。”
“你是说舒培为我付出的和从我身上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吗？”
“可能是他想要的太多了吧。你是第一个成功的完整定义上的身份识别系统拟人化实体，他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是常人无法体会的，所以在看到你的测试结果时，他会忍不住发火，但请你相信我，那并不是针对你。”
“会发火也是因为爱吗？那茗砂你呢？你会对舒培发火吗，舒培也会对你发火吗？”
“他当然会对我发火，事实上他会对很多人发火，但和你的情况不同，他对我们发火的理由不是因为他对我们付出了更多的爱……比如说对我，他对我只是依赖，并没有爱。”
“依赖？”
“是的，依赖是因为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会不自觉产生的东西。换句话说，就算不是我，任何一个人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了，他都会对那个人产生依赖的。但爱不同，在对待一个特定对象时大脑会分泌出比别人更多的多巴胺，同时产生心跳悸动、呼吸困难的感觉，这才是爱，但对他来说，我并不是那样的存在。”
“那是不是如果我的测试合格，舒培就会对我分泌更多的多巴胺，然后产生心跳悸动、呼吸困难的感觉呢？”
听到初号的问话，茗砂笑了出来。这次的笑容是她发自内心的，所以景瑟没有再感到不自然。
“不，那虽然都被称为爱，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完全不同？”
“是的。”
“那茗砂你说的那种心跳悸动、呼吸困难的爱，舒培给了谁呢？”
“一个我们现在的世界里并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
“嗯，那是在简陋科技时代流传下来的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人，他爱上了那样的人，爱到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样的人。不过很可惜，对他，或者说对舒培这个身份而言，那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愿望。”
“为什么舒培想成为简陋科技时代的人？那个时代的人会比我们还要完美吗？”
茗砂摇了摇头“不曾完美，却也不曾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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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结束，舒培的身影也没有在实验室出现过，与茗砂的对话是那天唯一令初号印象深刻的记忆。事实上，在离开实验室后，茗砂就去资料室见了舒培，只不过初号并不知道这点，而景瑟自然也就无法以初号的视角来聆听那段他们在实验室里的对话了。
“你来了？”
察觉到资料室的门被打开后，一直俯首在计算机前的舒培立即将身子转了过去。
“你在等我吗？”茗砂问。
舒培点了点头。“其实直到刚刚我都在想，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我太心急了，将所有功能加注在一个拟人化实体的身上有点太过勉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考虑拆分那些功能吗？”茗砂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专业研究上，舒培一向固执，但现在他居然能够考虑别人的意见并且主动妥协，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惊奇的发现。
“是啊，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固执的人，也许就像之前那个孩子说的那样，在工作上我应该尝试着去相信我的伙伴，而不是一味固执己见下去。”
“那个孩子？”茗砂试着回忆那个曾对舒培说出这番话的孩子是谁。“啊，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叫维拉·扬的孩子？”
“对，很有趣的孩子不是吗？那批和她同期的助理里面，只有她敢那样和我说话，这突然让我想到了曾经的你。”
“不，我并不像那个孩子一样有勇气，不过她的确说出了我的心声。”
在茗砂说完这句话后，她和舒培都笑了出来。
“你想知道我去实验室的时候，初号对我说了什么吗？”
听到茗砂的话，笑容突然从舒培的脸上被抹去了。以茗砂对舒培的了解，他之所以会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实验室就是算准了自己会把初号的情况告诉他。这个时候，即使问他，他也绝不会主动回答“想”或“不想”，沉默就代表着他希望知道这件事。
如果放在过去，茗砂可能还会怄气，故意不说出来，但是现在的她不会做那种事。在看到舒培的沉默后，茗砂主动把关于初号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她以为你是她的爸爸，她问我她是不是残次品，是不是只有通过测试才能有资格叫你爸爸。”
“为什么她会这么问？”
“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曾经告诉过她，你是培育出她的人吧？在初号的认知里，培育出她的年长男性就是爸爸。”
“爸爸？哈哈哈……”舒培的手放在眼眶上，整个资料室都弥漫着他的笑声。“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认知，怎么可能嘛……”
不知是不是因为笑得太用力了，泪水竟然都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由于被手遮挡住，茗砂并不能看到舒培的眼睛，但当他一直上扬的嘴角变成“一字”，然后又下垂时，茗砂知道，他的眼泪并不是因为“喜极而泣”，他是真的在哭。
“我怎么可能是她的爸爸，怎么会有像我一样的爸爸呢？明明知道身份识别系统的拟人化实体一旦无法通过测试，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可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我明白，你之所以坚持将所有功能都加注在一个拟人化实体身上，是因为你希望被迫承受那一切的生命越少越好，我都明白，但那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茗砂轻声诉说着。她慢慢靠近舒培，像个天使，将舒培包裹在她温暖的羽翼中。她希望至少在眼泪干涸后，他可以做个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