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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孤灯不明思欲绝

湘东王一家接到圣上旨意,赏赐大批宝物安慰上次刘彧所受的不白之冤,且准他们回到封地。萧景茹抱着世子谢恩后高兴的往园子里走去,她只觉得脚下一滑,孩子便不小心额头磕在了门板上,‘哇’的一声哭开了,萧景茹连忙心疼的拍背又是温声安慰,看了额头开了个小口子倒也不严重,心下大定。“桃溪,去把江神医请来给世子看看。”,青鸾上前行礼“娘娘身上的衣裳都脏了,去房里换一件吧,奴婢抱着世子。”,萧景茹把孩子过给青鸾,进房里换了身衣裳,紧要的还是换双鞋子,免得待会儿又把子骁摔着了。她看着眼前这双牡丹金线绣鞋,也不过去年制的鞋子,鞋底也磨损得有些严重了,华林园树木茂盛,许是踩了青苔滑倒了吧。

江神医来时小世子哭啼不止,王妃怎么哄也不见好,“神医,你看看,这么小的伤口怎么会一直血流不止呢?本宫也是刀光剑影里过活的人,这点儿口子早该止住血了。”,江神医沉吟良久,取用了上好的三七、茜草依然是止不住血。而且小世子已经开始晕眩,脸色也开始苍白,神医看着这么失血下去束手无策,连忙切了人参片给小世子吊着一口气。

萧景茹片刻不离身的伴在小世子身边,看着鲜红温热的血液缓慢的流出,潺潺而动永不停息,孩子额头细小的伤口就是止不住血,整个人近乎崩溃,眼泪就没歇息过。

湘东王得知消息更是恼恨非常,“庸医!还号称是妙手回春,就这么没用,这么小的伤口竟也止不住血。”

老者也不动气,仍是娓娓道来,“王爷,老夫用了上好的三七茜草止血,却毫无效果,那便有可能是娘胎里带来的一种弱症,但凡丝毫伤口都会招致败血,但这种小创口最多半日就会停止出血,不会殃及性命。可世子的情形更加凶险万分,老夫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患者,恕老夫学艺不精束手无策,王爷还是求皇上召御医前来吧。”刘彧看着自己已过而立才有的这唯一血脉,孩子流了整日的血,小脸已是苍白,景茹也是憔悴不堪,也顾不得看人颜色了,抬脚就往宫里去。这厢刘子业也不欲为难他,赶忙差了大批太医去了华林园,只留了一人在宫中照料有孕的皇后。

刘子业看着面沉如水,实则心里也是惊涛骇浪,这一计成败与否,全看这个孩子命有多硬。还不过午时,张庆元就来了御书房求见,看他一派镇静,此事应该是成了。“皇上,今日巳时过半,小世子就血尽而亡,臣等不才,特来领罚。”刘子业也无意与他长袖善舞,“左不过死的是个该死之人罢了,不过这法子的确折磨人了些,刘彧问了是何缘故吗?”

张庆元抿了抿嘴角,“自然询问了。”

“你怎么说的?”子业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张广仁眼前的光亮,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寒意。“自然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说的那症状像极了胎里带来的弱症,湘东王手下的那位大夫也没有看出端倪,如今更是死无对证。”刘子业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往桌案边去,张庆元才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皇后那边如何?”听得此言,他心中又是一紧,“依着药方看,皇后娘娘胎像甚稳,微臣把脉也没见不好,皇上是否多心了,当日为皇上诊脉并没有服药的迹象。”

坤翎宫那次酒醉一直是刘子业的一块心病,他一直也记不得其中的关窍,总觉得是被路浣英算计了,太医诊脉也诊不出所以然来,莫非真是他多疑了。

谢悯修、何戢、惟妙三人刚抵达建康就听闻湘东王世子早夭的消息,谢悯修拉紧手中的缰绳,侧着身子对着何戢笑道:“皇上雷霆手段,公主让我进京真是多虑了。”,惟妙也用手攥紧了何戢的衣裳,她从没骑过马,此刻只觉得紧张害怕。

“你怎么会觉得是皇上?稚子无辜,皇上何必做这事。”何戢拿起鞭子轻抽了下谢悯修座下的马儿,三人在官道上略快的驰骋。谢悯修又捏起他那柔和的声线,“放眼南宋,皇上最忌惮的就是一个刘彧,皇上现下中宫有孕却尚不知男女,而刘彧虽然只有一个嫡子,但更能安定民心,这一步棋,恐怕是让刘彧措手不及又无可奈何,他就算怀疑皇上,但是灵堂都设好了还不见闹事,可见他一点儿证据没有,皇上的手既然都可以伸进刘彧身边了,这场仗岂不是胜负分明,所以我说公主多虑了。”

没过多时三人就走到了公主府,谢悯修仔细整理行装,就差描眉贴黄了,何戢则是一脸奇怪的望着他,真是从没见过这么爱美的男人,谢悯修笑着睨了他一眼,“公主可是南朝第一美人,我这个做奴才的不能跌了份儿。”

惟肖远远的就瞧着驸马爷和一个美人公子哥儿在门外打趣,都走了快一个月了,驸马和惟妙可算回来了。“驸马,您回来了。”

“告诉公主,贵客已到,请公主移驾书房。”何戢说完抬脚就带着谢悯修去了书房,惟妙则晃晃悠悠自己翻身下马,和惟肖有说有笑的分享这次路上的见闻。

谢悯修挂着一脸坏笑用肩头撞了下何戢,“刚刚那小丫头水灵极了,驸马爷看都不看人一眼,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惟妙自幼在宫中服侍,见识气度比一般女子自然不同,而且跟着楚玉后诗书也念了不少,长得颇为素净雅致,且聪慧识大体,看着的确是个让人舒心的。

何戢抬手扶额叹了口气,他真是拿谢悯修没办法,惯会插科打诨,“可见公主不知漂亮成什么样儿,驸马才这般不食人间烟火。”

惟妙啪的一声打开门,吓了两人一跳,“公主呢?”

“驸马,公主今晨就独自进宫了,奴婢不知道......”

何戢暗忖公主一向稳重,独自进宫,莫不是......“悯修,咱们也进宫一趟,我对公主不甚放心。”

采桑正整理何令婉昔日的衣物饰品,看着桌上精致的衣物钗环,不禁叹道:“皇上还是对娘娘上心的,这些好东西都尽着娘娘,左不过过些日子就好了,小两口都是这样,床头打架床尾合。”

何令婉着一身淡粉色中衣,朴素至极,发丝散着不曾佩戴任何首饰,“他不过是怕母亲不放心罢了,哪里是怜惜我的缘故。”

一群内监宫女捧着大大小小的托盘鱼贯而入,皇上有命,献贵妃身子不适,在清泉宫静养,一应供求都满足,唯独不准踏出宫门一步。平常清泉宫门口镇守着好些侍卫,不知怎的,今日皇后命内侍监送来许多衣物饰品、供给补足之物,内监宫女儿们鱼贯而入,这偌大的宫殿才像有了活人的气息。

黄海生脸上掐花儿似的带着笑,“贵妃娘娘,这都是比着您的份例送来的,您要的东西,皇后娘娘都让奴才拿来了。”

何令婉拿起案上的孔雀绿翟凤裙,上面用金银线镶满了琐碎晶莹的宝石,可笑自己还曾恍惚以为他真的待自己如珠如宝。她展了展嘴角,“替我多谢皇后。”

云袖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在黄海生手里,他本是皇后的人,如今看到献妃失势本是想奚落几句的,但拿人手短,也不欲多说带着一行人走了。

何令婉默默的拿起象牙凤纹梳为自己盘了个她最喜欢的流云髻,发丝虽然乌黑,却再不见往日光华,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娘娘今日如此郑重的打扮究竟为何?”云袖也摸不透如今何令婉行事的由头,只抱着宮裙跟着她逶迤到屏风后,一件件如此繁复绮丽,云袖用尽力气打上一个个死结,又扶起何令婉走到铜镜前为她添妆。小姐嫁进东宫那天也是这样的,最美的衣裳,最好的饰物,如今哀莫大于心死,阳光照进来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几近透明,隐隐带着几分颓败的无望。“他恐怕再不想看我一眼吧,今日,的确是要见贵客,长公主要来看望我呢。”,莫非如此皇后也不会今日将这些东西送来了。

采桑听到险些吓掉了手中扫胭脂的绒团,长公主她此刻前来岂不是想喝了娘娘的血。何令婉也不管采桑的惊惶,气定神闲的拿起螺子黛画了个远山眉,他从不喜欢自己画远山眉的模样,他说自己楚楚之姿,眉似柳叶才好看。不过是因为刘楚玉喜欢远山眉罢了,眉如远山含翠,情意若有若无,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看到她的风情。云袖帮她戴上青鸾翟凤冠,浅发用蝴蝶金夹固定。

何令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他的长情执着,不过不是给了自己,也不是给了这后宫中的任何人,所以才能杀伐果断,立于不败之地。

她摸了摸这冠上镶嵌的鸽子血,还是他成亲那日送给自己的,以为恨他入骨,却永远忘不了,那个温润俊朗的少年带着浅笑挑开了自己的盖头,牵着自己的手,说永远不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舍不得他心里自己那么不堪,却更恨在他心里,自己那么不轻不重的活着,罢了,人事如何能两全。

刘楚玉独自进宫向皇后递了帖子就直接去了清泉宫,她故意瞒着子业,小产之事是她心头大痛,她抽丝剥茧也不见端倪,如今只能进宫一探究竟,她总觉着何令婉就算无辜,总该了解几分关窍。

殿中两位主子都沉默着,云袖和采桑听从献妃的旨意掩门离开。

何令婉一身华服端坐在软凳上,巧笑倩兮却眉间带愁,“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楚玉挺直背脊,克制着自己的恨意,颤抖的双手几乎恨不得上前掐死她,“你等我做什么?”

她依旧笑靥如花,出口的字句如同沁人心脾的温水,“等你杀了我,庐江秘术,这宫中舍我其谁!我,容不得你生下他的孩子。当日我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同样是麝香侵体,那天我只见了你。我恨你,也恨你的孩子。”连日郁积心中的怒火、嫉妒、不满,终于全部爆发,她并不曾动怒,反而温柔得可怕。

楚玉只觉得难以置信,她何令婉不怀疑后宫的盘根错节、尔虞我诈,反倒疑心她这个宫外之人,“我没有害你的孩子,你也不用激怒我,你不是傻子,当时皇后病中,你执掌后宫事,偏偏还用了庐江秘术害我,这法子太冒险了,也太蠢!一旦有丝毫破绽,所有证据都会指向你。”

何令婉听她一席话推心置腹,笑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的确聪明,可这法子多么阴私,几人知晓,我铤而走险,却有可能一劳永逸。若不是褚渊见多识广,今日我一样是长乐宫的献贵妃。”

楚玉再也绷不住笑脸和她好言相劝,大力抓起她的手臂向她逼问,“那匹布是此事的唯一一个破绽,没有人助你,我不信你能细致如此,你告诉我,事实究竟如何?只要你说实话,子业不会杀你的,你一样是贵妃。”

她也不挣扎,无所谓的笑笑,“我为何告诉你,如果有人要置你于死地,她一定是友非敌。”她纤细的手指拿起精雕细琢的酒杯,一饮而尽,酣畅淋漓。“我恨透了你!哈哈哈!我就是终身被囚禁清泉宫也断不会让你们快活!”,说完她抬起步子往清泉宫的高台走去,楚玉也不死心的跟随。

清泉宫虽是囚禁罪妃的地方,可是耸立在建康百重宫阙之上,所谓高处不胜寒,才更加清冷不已,唯一凌驾其上的就算皇后的宫宇,风起得呼啸,两人却都不觉得冷,何令婉抬手拂过一块块玉砖,又冷又硬,就像他的心,自己怎么样也捂不热。

日光下琉璃瓦熠熠生辉在高台之下如同一片星海,何令婉今日盛妆美艳,显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不舍得在给出一丝微笑,脸似乎被吹得没有表情,“他不让你杀我,你心里怨他吧,我如今就叫你心想事成。”,她慢慢往高台上走去,裙摆扫过冰冷的石板,她眯起漂亮的眼睛,只觉得光线刺眼,竟有几分晕眩。楚玉看着她慢慢向前已经走到了护栏处,她想干什么?自戕?楚玉顾不得仪态冲上前去,拉住她的衣袖,何令婉转头看向她,竟生出一个凄绝的微笑,一把甩开她的手,全心全意坠入身后的深渊。她把眼睛睁得滚圆,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皇上!救我!”

高台之下是冰冷的甬道,何戢和谢悯修正预备匆匆赶往清泉宫,却正巧听见那声凄厉的呼救,衣袂翩翩的丽影落到眼前,抬头看向高台处楚玉已经呆愣得不知所以,何戢顾不得脚下支离破碎的贵妃,冲向了清泉宫。

楚玉如发了疯般呆愣的望着她倒在地底的身体,为什么她选择自戕,也不愿给自己一个明白,她就恨毒了自己吗?她在笑,她分明在笑。

匆忙而至的刘子业也扑到护栏上,令婉,那个美丽活泼的表妹,今日如同最美丽的仙子跌入了一片尘埃之中。“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看看!”,他支走了所有人,才轻轻用手捧住楚玉的脸,他是那样的难以置信,“姐姐,你答应我不会动手的。”

她却还没有从刚刚那个决绝的身影中清醒过来,何令婉,你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连你的死,你都要用来离间我二人,大做文章。“我说过我信你,可你却不信我。”

刘子业闭上眼睛,眉头几乎拧成了结,“我也想信你,可我如何信你!可我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这里只有你和她!”

谢悯修看着脚边那张美丽的脸,她仿佛在喃喃着什么,他屈膝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抢走了我的全部,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也会让你一无所有的。”她将手中的素绢塞到了谢悯修手中,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交托,柔弱的身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倒在地上,嫣红的血液开成了一朵最美的蔷薇。谢悯修展开那张素绢,上面绣着簪花小楷的字样,“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他死死的握住素绢塞在怀里,镇守的侍卫和皇帝一行人都慢慢过来了。

云袖和采桑来不及看皇上和公主之间尴尬的气氛,扑到献妃面前就是一阵恸哭。“娘娘,你叫老奴有何颜面和公主复命啊!皇上,长公主殿下来势汹汹,清泉宫谁人拦得住,谁人又敢拦!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和皇上的风流韵事,奴婢只看皇上如何跟我家主子交代。”,何戢听得脸上铁青望向公主,她却是一脸的神游物外,多半也是受惊了。

荣贵一个巴掌招呼到云袖脸上,“混账!君臣有别,豫章康长公主自出嫁就把你带在身边,为的就是让你忤逆圣上,说公主不尊圣上吗?”

一番话堵得云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刘子业心里也是筹谋一番,他今日如同往常一般在皇后处用膳,皇后突然提及姐姐给她写了帖子今日要进宫拜访,却现在也没有来,他当时就觉得恐怕不好,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眼下只能瞒住事情的缘由了,令婉的死是瞒不住了,今日的事情闹得太大。

“传朕懿旨,献贵妃病重,药石不治,病逝于长乐宫,朕悲痛不已,感怀献妃生前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追封献皇后,长乐宫众宫人感念贵妃恩德,殉葬。”,他深知除掉所有证据的同时,也会被所有人怀疑,可没办法他现在也是方寸大乱,才初见明朗的局势,因为献贵妃的死又蒙上几层阴翳,他铁青着脸,看也不看楚玉一眼,信步走出了清泉宫。

何戢把楚玉好说歹说的送回了公主府,惟妙在门口拉长了脖子终于望见归来的马车,不胜欢欣,本想上前迎接,又想起这些日子,公主对自己不咸不淡的态度,按捺着紧张站在了门口。

楚玉下马车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俏脸雪白,惟妙赶紧上前扶着她,“公主,机杼坊找到了,奴婢和驸马将他找到了。”,她这才抬眼看着眼前秀美俊俏的郎君,明眸皓齿,若是生而为女子,自己恐怕也要逊色几分。她扯着嘴角,轻轻推开惟妙,又恢复稳健的步伐,她一样是那个镇定自若的山阴公主。“好得很,本宫已然等了许久了。”

书房里堆砌着层层叠叠的上古典籍,奢华至极。想不到这么多天下至宝不在宫中,而在这公主府。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楚玉消瘦憔悴许多,虽然没有往常的光彩照人,却一样夺人眼球。因为入宫觐见的缘故,她穿着桃红的宫装,斜戴着玉花鸟纹梳,艳丽之余不失清雅,长而微翘的眼睛一样的欲说还休。

谢悯修看得眼睛滴溜溜转,前朝韵事他从前在机杼坊也是有所耳闻,自古庄姜出美人,长公主承姜氏血脉,的确是清丽非常,“草民见过长公主。”

楚玉从进门那刻便开始悄无声息的打量谢悯修,那是多年浸淫宫廷的习惯,真是想不到他长得这么年轻,还以为山里居住多年的隐士必定是仙风道骨,想不到如此妖孽非常。她也合礼数的把他亲手扶起来,诚心的跟何戢道了声谢。

三人落座,惟肖、惟妙则立在一旁斟茶倒水,“楚玉冒昧请您进京,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谢悯修本来是个风趣的,刚刚见了一场血腥,看起来倒是靠谱很多,“谁人手持弯刀玉符,谁人就掌控机杼坊,皇上把机杼坊交到公主手里,是公主一直不闻不问,才让机杼坊错过近两年的好时机,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公主实在不应该怀疑草民藏私,没有命令,机杼坊便绝不会行动。”

楚玉暗叹一口气,寄希望于机杼坊已是最后的办法了,何令婉,强弩之末还是让自己和子业不快活,她现在回忆起刚刚的情景总算淡定几分,她把时间掐得那样恰到好处,背后一定有人相助,自己得尽快让一切水落石出,“先生,楚玉小人之心了。”

谢悯修连忙摆手,带着笑又是安慰又是推辞,美人含泪总是能让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公主不必客气,我虽然比公主年长,索性这张脸皮还是算得上中人之姿,叫我一声悯修就是。”

“今日我去那一趟,也不算白费。”楚玉吹了吹杯面上的茶沫儿,轻啜了一口,“惟妙,跪下。”

惟肖听得云里雾里的,平日里怎么着也是自己冒冒失失的,给公主添乱,怎么今儿是惟妙挨骂了。眼见着惟妙一声不吭的就铁青着脸跪到中间。

她心里已经是战战兢兢,伺候了长公主十年,没人比她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尊贵华丽外面里的暗伤,“你我主仆十年,姑姑一直带着你二人伺候我,为着姑姑我本想饶你一命,可是现如今除了你,我再没有线索了,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饶你死罪。”

惟妙俯首帖耳,泪顺着眼角滴落到地毯上,不置一词,何戢的眼神在主仆二人之间游走,何其不解,“公主,你是不是误会了,惟妙一直照顾你,怎么会暗中害你?”

楚玉眼睛紧盯着惟妙,她跪服着,不曾战栗,不曾求饶,甚至不曾辩白。“我小产那日的寝衣,你为何丢弃?宫中年节赏下那么多布匹,你为何偏偏裁那一匹?剩余的布料也不存档就落在绣娘处!”

惟妙慢慢挺起身子,带着往常得体的微笑,“那匹布是公主最爱的花样,存档的确是绣娘说贵人的衣物以防万一都存在她那里,至于当日丢弃,的确是因为衣裳被血浸染的不成模样。”

“今日献妃自戕,她告诉我,你是她在此局中最关键的一步,她还问本宫,被最亲近的人暗害是什么滋味!”楚玉一下把手里的茶杯掷到地上,碎裂的瓷片割破了惟妙的手,白色的陶土染着鲜红的血丝,妖冶惑人,惟肖看到公主大动肝火吓得话都说不清,连忙也跪下去,笃笃笃就是好几个响头磕下去。“公主,不会是惟妙的,南枝姑姑从小教导我们,公主也待我们好,惟妙不会这样做的。惟妙,你快求求公主啊!”

不管惟肖怎么扯着惟妙的袖子,求她服个软,她依旧梗着脖子,“是献妃诬陷奴婢,奴婢和献妃并无交集,怎会帮她来害公主!”惟妙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脂粉花了一脸。楚玉从座椅上起身踱到她跟前,侧着身子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耳语道:“你可知我为何让陪驸马远行?你对他的心思,我早就一清二楚,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才是你害我的原因,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小人”,惟妙只觉得腿软得跪不住,整个人瘫成一团。公主嫁到何家快三年了,她也随侍在旁三年了,驸马待公主的一心一意她是最知道不过的,可公主能爱褚大人,能爱皇上,却偏偏不能爱驸马!驸马此次寻机杼坊几乎搭上了性命,可她还是不屑一顾。“公主,您不仅是南宋的公主,还是驸马的妻子。”

谢悯修听着这场好戏紧锣密鼓的敲响,寻了个舒服姿势,抬眼就是一阵嗤笑,“小宫女,人家驸马对公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家驸马来找我的时候差点儿被狼崽子吃了也没埋怨半句,你何必急着帮你家驸马出头。”

惟妙悄悄看了何戢一眼,看着他眼里的不解、失望,刺得她生疼,“惟妙,你,你坦白,公主不会伤你的。”

惟妙朝着何戢磕了一个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谦卑,只可惜你的心里,留不下我的一席之地。那张脸,刚毅硬朗,一颗心却又百转柔肠,没有理由的,就属于了,完全属于了身旁的女子。“多谢驸马。”,她不在跪拜,站起身凑到楚玉耳边,“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不负他对你一片真心,我便和盘托出。”

“我早知你心属于他,也早知他对你并无情意,你我主仆多年,你当真以为我不能成全你吗?我舍不得逼他,你也别来逼我。”

惟妙再也忍不住心中大恸,视死如归道:“奴婢死罪,不敢奢求公主原谅,奴婢的确知道布匹有问题,指使奴婢的人就是寿寂之,寿大人!”

楚玉慢慢踱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颌,面如满月,不施粉黛,楚楚可怜,眼角生媚,却一样有着百折不挠的气度。惟妙,你也害我,怨我,究竟我还能信谁呢?“当真?我并无把握你会据实已告。”

“公主怎会没有把握,奴婢最大的命脉就捏在公主手上。”就是你的丈夫啊!你可曾有一天把他当成你的丈夫,可曾看过他一眼,只有伤心的时候到他怀里寻求安慰,利用他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他怂恿去那些不毛之地。“那个孩子是孽障,生下来,驸马、公主还有皇上的颜面置之何地!所以奴婢答应了寿大人一定会让公主穿上那匹布制的衣裳。”

“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为了什么!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孽障!孽障!什么是孽障!那是我的命!楚玉不顾仪态的拉扯着惟妙,如花容颜已然狰狞起来。

“公主,驸马与你夫妻一场,陪着你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他是正人君子,从没勉强你半分,他喜欢你,这就是罪吗?就因为喜欢你,他的名声和性命都不足惜吗?奴婢不为了什么,就只为了那几分喜欢。”,何戢看着平时温柔谨慎的惟妙也有那样坦然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却一句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有点明白皇上了,明白那种宁为她负天下人的心情。

楚玉沉默许久接不上话,若问她的问心无愧,一定是除了何戢,自己欠他太多,总以为他的宽容温柔,不会在意,不会生气,可自己最明白,有多爱,心就有多疼。

“公主,奴婢今日全盘托出,心甘情愿赴死,只求公主也给驸马一个痛快!”,惟妙很清楚自己的背叛是为了谁,既然做到这个地步,一定要让他幸福,要么让他和喜欢的人日日相守,要么让他可以全身而退。

何戢大力把惟妙扯起来,无可厚非,这公主府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真心把自己当驸马对待,唯有惟妙,她从来是一个温婉的女子,“我不需要你为我如此!你的手不是做这些事情的。”

“你以为我想做这些吗?你不也为了公主装傻充愣视褚大人和皇上于无物,你不也为她以身犯险,你说我不值得,那你呢?你值得吗?”惟妙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眼泪肆意的打在衣袖上。

谢悯修看着三人的闹剧也不插话,自顾自喝茶,一时静寂无声,到底还是惟妙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她立起脊背,胡乱擦了擦脸颊的湿痕,擤了擤发红的鼻子,“献妃怀孕前,湘东王多次拜访公主,他无意间发现了奴婢对驸马的心意,于是告诉奴婢可以认我做干女儿求皇上赐婚给驸马做妾,反正公主也不在乎,定然不会阻挠,条件是公主进宫拜访献贵妃时,奴婢必须把麝香掺进我们带的茶点里,献贵妃小产,他就会兑现承诺。可我不想有人怀疑公主就准备点灯时把麝香掺到蜡烛里,最后我还是没敢动手,可献妃依旧小产,我也终日惶惶,更不敢提及赐婚一事。”

刘楚玉想起献妃死前一口咬定是自己出手让她流产,自己却矢口否认,原来当真和自己有几分干系。“所以,这次也是刘彧伙同寿寂之指使的你?”

“奴婢怎会再与虎谋皮,这次是因为奴婢私心里就厌恶这个孩子,奴婢没有这份胆识,是寿大人送年节礼的时候,他用当日献妃一事要挟,他说蜡烛里有麝香,他留下了物证,点烛的人是我,到时候我难逃一死。只要我一定让公主穿那匹布,就可以保命。我知道那布匹一定有猫腻,但为了全一己私情就做了。”楚玉听完再也立不住,一下跌在了座椅上,她原本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准是自己人要自己的命。

谢悯修站起身把楚玉手旁的茶水端给她,“公主喝杯茶压压惊吧,我的话说完,公主可能会更难受。”

楚玉接过杯子,微热的水在胸腔流淌才觉得好受些。

“寿寂之原名周衡,周琰大将军长子,和褚渊褚大人可是儿时好友,两人曾经一起去过庐江游学,后来周家满门抄斩,周衡拜入玄机大师门下改名寿寂之。您和寿寂之素无嫌隙,他出手是谁的意思呢?为了谁呢?”

褚渊,为什么是你?

倦鸟归栖,难道我也该自甘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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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饭店彪悍老板娘魂穿古代。不分是非的极品婆婆?三年未归生死不明的丈夫?心狠手辣的阴毒亲戚?贪婪而好色的地主老财?吃上顿没下顿的贫困宭境?不怕不怕,神仙相助,一技在手,天下我有!且看现代张悦娘,如何身带福气玩转古代,开面馆、收小弟、左纳财富,右傍美男,共绘幸福生活大好蓝图!!!!快本新书《天媒地聘》已经上架开始销售,只要3.99元即可将整本书抱回家,你还等什么哪,赶紧点击下面的直通车,享受乐乐精心为您准备的美食盛宴吧!)
  • 逆天法则:废材九小姐

    逆天法则:废材九小姐

    人前呆萌吃货小萝莉,人后嗜血黑暗大杀神,双重人格顶级特工穿越。穿越成自己最爱的小萝莉,沈琪可是很兴奋的。作为神之女,回神界之后竟然还有婚约,对象还是萌正太,萌正太什么最有爱的。一上来就开挂装逼,绝对棒棒哒。书友群:513210346
  • 感动中国的名家散文:江山多娇

    感动中国的名家散文:江山多娇

    收录了当代名家的散文佳作,从钓鱼台的春昼写到江南的冬景,再到济南的秋天;从黄昏的观前街写到英国的康桥,再到北戴河海滨的幻想;从阳关雪写到柳侯祠、道士塔..我们跟随作者的笔尖游历各方美景,感受别样风情,真是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 小矮人

    小矮人

    小裁缝贫穷却乐观,一下打死七个——苍蝇,满怀豪情闯天下。初试“身手”,就大败力无大无比的巨人;国王赏他府第,不料遭到大臣们的嫉妒,小英雄被迫挑战极限——“杀死”两个凶恶的巨人,降服一头食人的独角兽,擒获一只可怕的野猪,连除四害,还娶得公主为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原战纪

    原战纪

    神战之后的数千年,新大陆迎来第九纪元,文明与经济都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鼎盛,各种族间的矛盾也愈发激烈,直到冰封的原大陆传来冰川破裂之声,各王国与种族派遣远征队整装待发,刚与恶魔大战后的新月王国也为了与哈里洛帝国抗争派遣王国第一大将组建庞大的航海队,然而他们争相前往的故土是否还如往日般宁静?新世纪的钟声敲响,无数热血男儿向着海洋彼岸出发,只为再次踏上曾经的故土与各自的荣耀,欲望......然而当诺伊女神圣谕降临,十二英雄再次集结,年轻的勇士们又能否找到新大陆的未来与希望?
  • 校园护花异能大师

    校园护花异能大师

    此作品为一位苦逼学生的作品,文笔可能会有不足的地方,请大家谅解。本作讲述了一名杀马特青年吴爱国来到了大城市上学泡妞最后成为黑道自尊故事。内容精彩,大家不要错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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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之武装

    修道成仙,快意人间。仙子陪伴,赛过神仙。无上妙法?长生不死?那是你们的规则,我就路过,打酱油而已,顺便躲躲仇家,拉拢一些大能帮我复仇。